她一心調叫沈澈,卻又不能讓自己陷進去,故意冷着沈澈,牽着可愛隨處走着,福園相當精巧,處處疊石假山,雖是冬季,但有冬雪臘梅,蕭條處也頗有幾番**傲骨,走到一處白牆後面,聽得前面有人說笑,乃是春生和夏晨。
春生道:“你快嚐嚐這芙蓉糕,還熱乎着呢,虧得老爺想着咱們,賞給咱們了。”
夏晨略有猶豫:“這還堵不住你的嘴……咱們要不要稟報給夫人,其實老爺什麼也沒做,那柳家千金也真是大膽,硬往老爺手裡塞,塞了就跑,也真是……”
春生嘴裡有東西:“這事咱們盯着就是,侯爺吩咐咱們跟牢老爺,爲的是讓夫人舒心,這不是堵心麼?”
春生話音未落,白牆後面竄出一條黑影,嚇得他手裡的東西一下落在了地上。
可愛嫌棄似的聞了聞,仰着狗頭看着主人。
藍景明調叫出來的人果真不靠譜,時間久了,都當自己是主子了!
春生和夏晨生怕何雅把他們再送回侯府去,招得連渣也不剩,何雅將那芙蓉糕戳成蜂窩狀:“這都不是第一次了?”
非等弄個孩子出來才叫嚴重麼!誰敢惦記上她的人?!
夏晨看了一眼女主人,眼裡有幾分小心的驕傲:“老爺書念得好,幾位先生都讚口不絕,不少人仰慕,遞了文章請老爺指點。”
書念得好?還有人請他指點!
春生暗道夏晨這個蠢貨什麼都說,忙道:“夫人,並不都是女子,還有男子。”
何雅:“我這兒留不了你們了,你們收拾收拾回去吧。”
慌得兩人連忙跪下叩頭求饒,何雅一番威脅警告外加細緻叮嚀後,又叫兩人跪了半個時辰才叫起來。
沈澈一無所察,照舊上學。
臨近年底,何雅也多了許多事,他們現住在沈府裡,吃的用的都是沈家的,擱以前名正言順,如今兩房分家,不用王夫人刻意來尋她做點什麼,她也得知趣去添個人手,況且除了沈齊山要回來了,祖母李氏的壽宴也在月底,何雅最近想的都是如何置辦壽禮。壽禮的銀子還沒着落,沈澈倒先給她弄了個小野花,哼哼,天寒地凍,小野花開得太早了!
沈澈因介懷何雅拿他和沈墨比,故意裝了幾天大爺,但他那大爺對何雅根本毫無成效,頂多是累了肉圓子一些,他又不喜別人伺候,自覺無趣,心想還是別和一個婦人一般見識,又瞧着她愁眉苦臉地坐着,不覺忘了氣,湊過去殷勤詢問。
哪知何雅一甩手,冷梆梆道:“要你管!”
說罷出了門揚長而去。
這混賬婆娘!欠收拾!
肉圓子正端了盤點心往屋裡走,撞上何雅出門急欲跟上,卻聽何雅道:“我園子裡走走,你不用跟來。” шшш• t tkan• Сo
肉圓子見沈澈在屋裡,放下點心道:“老爺,這是大少奶奶讓人送來的,您嚐嚐。”
大嫂倒是個賢惠的,這麼一想,沈澈更氣了。
肉圓子瞧着沈澈臉色不對,有意無意多說了句:“老爺,這幾日夫人記掛着老夫人的壽誕,難免有些上火。”
沈澈聽這一句,略有失神,肉圓子見狀退了出去,她素來知道何雅的性子,想必也不會有什麼大事,自己去了竈下忙活。
且說何雅遛着可愛,想到那地下鬥場被抄了,斷了財路,可愛又是聖上賞的,若是帶到公場裡必招惹麻煩,想到還在秦霜手下的父兄,又想到自己和許妙菡同爲新婦,老夫人壽宴必定很多人都在瞧着她們倆,何雅越想越覺得煩。
她寒氣裡站了一會兒,瞧着可愛撒歡似的亂蹦,又跑過來扒着她的裙角,漸漸緩過勁兒來,自己什麼時候這麼心浮氣躁了?這纔不過半年光景……都是被沈澈給慣的!
何雅不自覺把罪都推在沈澈身上,心裡卻舒服了不少,想事情到最後總能解決的,眼下雖困難,但人生際遇,峰迴路轉也說不一定,這是得保持一份樂觀。
待心緒寧和時,也覺得衝沈澈撒氣有所虧欠,況那小野花也是自己往上貼的,不動聲色掐了便是,何苦爲難沈澈。這麼想着,喚過可愛打算回去,一擡頭,瞧見沈澈正立在白牆之下。
尋她來了。
何雅不覺心頭髮暖,手一揚,可愛先奔了過去。
她奔至沈澈面前,揪住沈澈衣角笑道:“天晚了,怎麼出來了?”
想她少這麼衝沈澈撒嬌,沈澈必定受用無比,哪知沈澈面色古怪地盯着他,眼裡更是閃着寒光,何雅上下打量沈澈,天青色的衫子襯得雙頰更爲雋秀,她尚未“啊”出來,身後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雅雅。”
……認錯人了!
何雅心裡奔跑過一萬隻草泥馬,沈墨你沒事跑福園幹什麼!
她視線落在沈墨身後的月亮門上,上面一個小牌寫着兩個字“墨園”,臥槽,是她怎麼跑到這兒來了!
沈墨猛地一扯衣裳,看起來好像是被何雅強行拉住一樣。感覺到手裡空空,何雅乾笑望向沈澈。
“好好管管!”沈墨低語一聲,轉身走了。
沈墨一走,何雅感覺到周圍溫度驟降,沈澈臉上明明還有笑意,她偏感覺到一陣陣發毛。
怎麼了,不過是認錯了人,誰叫你們倆長那麼像。何雅腹語,卻小心從沈澈身邊繞過,準備趕快回去。
“站住。”身後傳來沈澈的聲音。
何雅背一頓,卻不肯露怯地回頭一笑:“怎麼了,凍死了,趕快回去。”
沈澈盯着她走了過來,將掛在胳膊上的大氅取下,給她繫好:“走吧。”
看到沒,夫妻裡面總有一個強勢的,就算犯點錯,弱勢的那個也不敢怎麼着。
犯錯?她可沒犯錯,管不住自己兩隻腳追着前面那人,嘻哈哈道:“剛認錯人了,他穿着和你一樣的衣裳,你不會以爲……”沒說出來,不過給沈澈一個“你懂的”眼神。
沈澈望着她笑:“我沒那麼想,我就想你是認錯了。”
話很簡單,也好理解,但怎麼聽着這錯比那錯還嚴重些,相公也能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