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傅念君歸寧的日子。
周毓白早就叫人預備好了厚禮,一大清早夫妻兩個就回到了傅家。
傅淵和錢婧華早就等候着他們,傅淵不提,那臉色有些說不出來的古怪,錢婧華卻是真的歡歡喜喜迎了他進門。
傅念君注意到周毓白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忍不住湊到他耳邊低聲問:“殿下是在瞧什麼?”
周毓白說道:“想起了第一次登門的時候……”
他第一次來傅家。
是當時邠國長公主來找傅念君的麻煩,傅念君彼時和周毓白僅有一面之緣,卻受了陸氏的點撥,大膽上門去找他替自己幫忙。
“我當時幫你的忙,卻沒有想到會幫成了你家中的女婿……”
他故意在她耳邊說。
傅念君心裡涌起一股子羞怯來,她拉了拉他的衣袖,輕聲說:
“當時……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膽大,就和傳聞中的一樣?”
或許是兩人正是感情火熱的時候,傅念君也會在意起這個來,其實在從前,她根本就沒有考慮過與周毓白初見時他對她的觀感。
周毓白笑了笑,問:“你想聽什麼?膽大是膽大,也很古怪,或許彼時我也有一點疑惑,想着怎麼她沒有被我迷倒呢……”
傅念君忍不住莞爾。
周毓白竟然也會對自己說這樣的俏皮話。
她悄悄地貼上去輕聲說:
“自然是將我迷住了的,只是我心裡篤定不能叫你得意了去。”
周毓白只是垂眸瞧了她一眼,見她面如芙蓉,神情嬌俏,就覺得心底絲絲涌入了不可意會的激動,他瞥開視線,心道往後得提醒她注意些,在外頭斷斷是不能再朝自己笑的。
錢婧華早在那夫妻二人說第一句話的時候就轉頭不看了。
她自己也新婚沒有多久,自然能夠體會些傅念君的感受。
只是……
她想着自己記憶中的傅念君和周毓白,實在是有點很難把這兩個人和此時自己身後的那兩個給對照起來。
傅念君和周毓白一道去見了傅琨,傅琨見女兒粉面桃腮,眼波水潤,知道她必然過得很好。
他低頭咳了一聲,便留下了周毓白,只道:
“我還有幾句話想同淮王殿下說說,念君,先去找你嫂子吧。”
傅念君自行去了。
去找錢婧華的時候在門口遇到了傅淵。
“哥哥。”
傅念君叫了一聲。
傅淵上下打量了她一圈,纔算露出個笑模樣來:
“看來淮王殿下待你不錯。”
傅念君望着他直笑:
“哥哥不用擔心我,我一切都好。”
傅淵說着:“阿孃想必也很高興能看到你今天的樣子,等會兒記得去向她上柱香。”
傅念君點頭應了,便入內尋錢婧華。
傅家大房如今沒有主母,只有錢婧華一位少夫人,傅念君更加不用拘束,姑嫂兩個湊在一塊兒說體己話。
到底錢婧華成婚沒多久,還沒有那麼厚的臉皮,問不出傅念君的夫妻房事,只連問了幾句:
“他待你好不好?溫柔不溫柔?體貼不體貼?”
傅念君點頭。
錢婧華道:“是了,淮王殿下如此君子,自然不會怠慢你的。”
傅念君調侃她道:“嫂子當日嫁來有多少歡喜,我便有多少歡喜,只唯一不捨得,就是爹爹和哥哥……”
成了王妃,她也得顧着點身份,不能隨便跑回來。
錢婧華說着:“你放心,我一定會照管好他們的起居。你哥哥……他也就彆扭兩天,等過陣子就好了。”
錢婧華不是很清楚從前傅淵和周毓白達成的協議,她只覺得周毓白是個完美的夫婿,傅淵是實在挑不出毛病來,才更加彆扭的。
傅念君點頭,“家中一切,都有勞嫂子了。”
兩人說了會兒話,就相攜去二房看陸氏。
傅家衆人,傅念君都備了禮,三房四房只全了臉面,也不需要多用心,只是給二房的格外重些。
陸氏竟也塞給了傅念君一樣東西,充作回禮,放在精緻的匣子裡。
傅念君以爲是什麼寶貝,不肯收,陸氏揮揮手,道:
“不是什麼要緊的寶貝,我留着也沒用,你和三娘一人一份,收好了,回去再看吧。”
傅念君去看陸婉容,想從她那裡得到些暗示,陸婉容卻是低了頭,一個眼神都吝於投過來。
傅念君只好收下了。
傅念君和陸氏閒聊,她一向喜歡陸氏的說話方式,逸趣橫生,加上錢婧華湊趣,幾人說着話竟是差點誤了吃飯時辰。
陸氏忍不住打發她們:“快快回去吧,歸寧的日子,卻要賴在這裡。”
傅念君想着回去也是自己和錢婧華兩人吃飯,男女分席,周毓白要應付老丈人和小舅子們,於是和錢婧華商量了決定索性將飯擺在了陸氏這裡,幾人一同熱熱鬧鬧地吃一頓歸寧宴。
而那邊廂周毓白和傅琨、傅淵父子入席,正是人少,湊巧二房裡傅瀾被媳婦親孃給扔了過來“交換”,索性傅淵做主,又讓人請了畏畏縮縮的傅溶過來,與周毓白也算是彼此認識一下了。
其實今日四房裡傅允華和自己的丈夫也到了,巴巴地指望着能和淮王殿下見上一面,只是等了半晌,也根本沒等到有人來請他們。
四夫人金氏氣得又想摔東西,被四老爺又是一頓好罵:
“那邊現在是王妃!你有幾個腦袋惹得起?”
金氏這纔算是終於消停了。
三房裡曹氏不是不想要擡舉,只是她沒有金氏這麼勢利,何況兒子傅遊年紀尚小,就是不入筵席也是說得過去的,自我安慰了一番,也算是沒鬧出什麼動靜。就是女兒傅秋華稍微有點讓人頭疼,一直對傅念君嘀嘀咕咕地頗有怨言,前一天夜裡還被三老爺傅琅聽到了,他也是對女兒如此秉性十分厭惡,責罵了好幾聲,直言:
“你若眼紅妒忌,便也趁早去尋個機緣去嫁個王爺世子的,就是別鬧得像你過去那位四姐一樣下不來臺,丟盡了傅家臉面!”
傅梨華的事現在誰都能拿出來敲打自家不安分想攀高枝的女兒。
傅秋華不敢頂撞父親,是以傅念君歸寧之日也乖順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