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錦御殤做了一個久違的夢,夢裡是他近來很少再遇到的白衣天使印象,他發現,自己也是全身的白衣,所處的世界更是一望無際的白,身邊有風揚起,一些白色透明的氣流在身邊流竄,他不由自主跟隨着那些飄動的氣流移動着目光,終於在身後的一個方向找到與身處旁處有些不一樣的地方。
所有的空氣來源似乎都是來源自那個方向的,氣流涌動,有人踩着透明的光霧而來,他目光商毅,意料之中,依然那副纖長細腿,及大腿的韓版繡圖紡織短袖衫,卷卷的髮絲飛揚,雙手背於身後,巧笑倩兮;依然是那種蒙上陰影的迷霧中人,可是他就是清楚的感覺到她此刻的情緒是什麼樣的,似乎還不錯。
可是今天,他看她心情越好自己越是不好,事實上在當初搜尋不到後,每當想起她就沒有讓自己心情好的時候,今天更是,脣邊勾起譏諷的弧度,明知道這是不可能實現的夢中,他還是想讓她真真切切的感覺到,他此刻的心情其實是多麼的糟糕。
“你又來了嗎?來看我被你折磨成什麼樣子了是不是?”
當然不可能有人回答他,那張笑臉在朦朧之中微笑如故,回頭,他還是得自言自語。
“你很得意吧?瞧,一個連你樣子看清楚的人都沒有都可以被你折磨了三年,還在那自欺欺人的以爲早已經將你打入了十八層地獄,可以完全自由的生活,到最後才發現,只是一場可笑無比的笑話。”
對面的人笑意不是那麼明顯了,他甚至看到她眉頭隱約的皺起了,明明是兩兩相對卻是完全兩個世界裡的人,她會是因爲自己的情緒而變化的嗎?
情緒低落時期的他也沒有再往下去注意點什麼,繼續對她或哀怨或自哀的傾訴着。
“你知道嗎?她走了,你的影子,你或許不會有機會認識到她,可是她很清楚你的存在。她說,她有自我,她不要再做你的影子,所以背棄當時的諾言離開了,連給我再回援的餘地,證明我心中是有她的機會也沒有了,從約定到現在,不過幾個月的時間,她已經堅持不了了,我再次被拋棄了,你說,我該怎麼辦?”
垂着頭的他,視線內出現一雙踩着麻色編制的平地涼鞋,當年並沒有看到她的腳,他也很不明白爲什麼今天的夢境裡會出現這樣的狀況,麻色的平底木板鞋很簡單的在腳背做成個人字形,延伸到後腳跟,一直半細不粗的編繩爲主,卻很巧妙
的在人字形的外圍綴了兩朵粉粉嫩嫩的黃藍小碎布花,很普遍的那種花型,似乎是桃花,又像梨花的形狀,總之,他不是太清楚,只感覺這樣一雙腳在那雙人字形編制的麻色涼鞋的包裹下,更顯得晶瑩剔透小巧玲瓏,最大不過36的碼數,甚至感覺更小;他感覺自己在二十多年的生命生涯中,再也沒有見過比這一雙更漂亮可愛的腳了。
定定的眼睛也不眨的盯了幾分鐘,他發現那真的是一雙踩着麻色編制涼鞋的腳,不禁好笑。
夢境三年後當時不清晰的一切現在竟然出現一雙從未見過,卻清晰無比的腳,自己當真走火入魔墜入夢魔的懷抱了嗎?瞧他自動自發的大腦發揮的多淋漓盡致?
如果他繼續往上看,是不是可以看清多年以來想看清,卻無力看到的那張天使面孔?
但是這樣的勇氣不是沒有過,時至今日卻沒有更多的勇氣讓他再去探尋她的真面目而已,他被打擊太多次了,失敗太多次了,以至於今天,他只能卑微的期盼,可以這樣清晰的看清眼底的這雙腳,多那麼幾分鐘就可以了。
“你又知道嗎?今天我還想拉另一個下水來替補你的影子,不過這個似乎比較聰明,她甩都不甩我;雖然每當面對她時感覺你的映像對我造成的影響越來越小了,甚至錯覺她就是那個同樣笨笨的你,清醒下來卻很清楚,根本不是那樣;那樣的狀況每當出現一次就讓我感覺自己更加的卑劣,漸漸的,我甚至不敢面對那個女孩了;同時,她似乎也感覺到什麼,也不願面對我了。”
“錦御殤!你等等……我有話要對你說呀!事情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樣子……”
那天他氣悶的隨後出門後她追在後面焦急之中模糊的聲音傳到他的耳力,可是事情到第二天的早上,當他壓抑不住內心的衝動想要她直接面對他再說一遍時,意料之外,竟是另一種情形。
“你昨天追我那麼久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
“呃?”
他當時的反問反而讓她反應不過來。
“昨天,那個……什麼事?”
他是用犀利的眼神威脅加利誘的掃射才讓她就煩,認真的記憶起些什麼來對待他的問題,可是隨即,她給出的答案又是讓他火氣直線上升。
“啊!哦!昨天那個……那個……是因爲……”
“想告訴你……”
“我想告訴你我想離開!”
“我想你也該是在準備了,這樣提前說通,對所有人都好吧?”
……
“怎麼可能呢?”
他自嘲的笑起來,那上揚的弧度帶着讓人心疼的苦澀。
“在那一刻其實我才清楚的意識到,其實並不想她離開了,然後還發生了我一點也沒辦法控制的事;你不會了解,當我面對和她在一起的男人是多麼的狼狽,每當她倔強起來記得自己也是擁有相等權利的時候,我只能以比她更憤怒的氣勢來壓制她的反抗,你不會了解,爲了你的那麼個影子其實我付出了多少,你甚至,連知道有我這麼個人存在都不知道。”
他終於慢慢擡頭,那個只及他下巴仰着臉看他的小人兒面容依然在朦朧之中,脣角彎彎的甜蜜弧度依然不變,他不知道她是笑他對着這麼個幻影說話,還是他的聲音一點都沒傳進她的耳朵裡,所以她依然故我的笑着自己的。
可能是宣泄一通後內心比較平靜了,所以心情也被她傳染了,脣角的弧度退去的苦澀,也只是單純的微笑而已。
“生活中已經習慣了某人一個人的存在,突然間沒有了,我真有點難以想象,我還有什麼可以支撐我走下去的動力,你能告訴我嗎?我還擁有些什麼?”
似乎是被他的問題問住了,面前的女孩眉頭皺了皺,然後腳步後退,似乎不想再聽他這樣消沉下去,錦御殤微笑斂起,那種被拋棄的憤怒又來襲。
“你又要走了嗎?每當我這麼問你答案的時候你都會走,爲什麼?是不屑我還是心虛?你告訴我再走,起碼告訴我以後該怎麼辦再走,告訴我!”
那個面對着他後退着的映像絲毫不被他映像,慢慢的,那些煙霧將她身體籠罩,慢慢,模糊的身影在他眼前更加的朦朧,無論他追的有多快,好像都趕不上她,空闊無際的白色世界裡,似乎只有他一個存在,被他追問的急了,他竟然真的聽到了一個聲音回答他,聲音柔中帶韌,輕輕軟軟,似曾相識。
“傻瓜,你太偏執了,其實你擁有的很多,可以不必一直活在曾經美好的虛幻裡的!”
聲音近似耳語,他甚至可以感覺到那散落在耳際的輕輕呼吸,可是無說次回頭尋找,就是找不到那縷縷氣息的來源,不禁,他更加憤怒的吼叫了。
“你出來,告訴我,告訴我究竟該怎麼做纔可以不用活在你的世界裡,你是誰告訴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