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同時也快速的爬完碗裡的飯粒，這才起身跟着起身去了爺爺的身邊。
這回他招來自家弟弟鄙視的一瞥了，不過因爲二少此刻無心與他糾纏，他也無意與他多多糾纏，這次的波瀾就不痛不癢的過去了，安撫老人家要有力氣……好吧！他知道他一定有什麼目的纔去當什麼賢孫孝子的，可他一個還在發育期的孩子，自然更要注意營養了，而且，那些也無關與他不是嗎？何必爲那點事影響自己的心情呢？
此刻夜色寂靜，連屋裡只要這倆兄弟都在時的吵鬧聲都沒了，這樣的大房子裡，還真是安靜呀！
可精明如他，比誰都知道，這些孩子，終究還是會如小鳥一樣，長大後，要飛的。
手上有一雙有力的溫度浮上來，他轉眼看去，這隻鳥兒更甚呀，可是也無比的知道，他還只是在鳥籠的周圍飛翔着，邊守護着這個曾經哺育他成長的地方，當有一天他所守護的東西真的不在了，估計就會連回來看一看老地方的勇氣都沒有了吧？
這些孩子，其實性子又何嘗瞞的過他們這些老人家呢？
佈滿皺紋的枯手給那雙修長年輕，有力的手拿起來放入雙掌之中，那個剛纔還裝大人哄他的孩子，這會兒倒是正兒八經的蹲在他躺椅的旁邊，將他的手放在自己臉上輕輕的蹭着，認真的對他了。
“爺爺！你怎麼了？不是剛纔還好好的嗎？就是爲了殤哥憂心也不是這麼慢慢拍吧？人都已經住院兩天了，而且確定可以平安出院了呢！”
老爺子疲憊的隨着一聲渾濁的嘆息輕閉雙眼，嘴巴里傳出的聲音，也猶如給人抽去了力氣一樣，疲憊，慵懶。
“唉！人老了，可能就是想到什麼就是什麼的緣故吧？你哥的生命危機一過，一下子安靜下來，就想，如果突然有一天連爺爺也不在了，你們這些沒爹沒媽的孩子，又該怎麼辦呢？”
錦御浩手上一緊，將爺爺的手抵在自己的腦門上，聲音有些僵硬的輕鬆的說。
“爺爺您說什麼呢！好好的怎麼又想到這個？”
就算會有那天，就算不得不面對那樣一天的到來，也不要這個時候好不好？大哥的身體剛又度過一關呀，應該想些更好更遠的未來纔對，說這些……做什麼呢？
他擡頭看着眼前這個如同變了一個人的老人。
爺爺年輕時的照片他也是見過的，甚至那些陳舊的，發黃的，有些被撕破了依然珍藏着的照片，甚至從他現在本身的樣子，也看的出，不只是有點貴氣的驕縱老頭而已，年輕的時候，他要比哥哥，比自己還要倔的吧？
可是最終他還是選擇服從了家裡，放棄自己的理想，接下當時已經奄奄一息的爛攤子，固執的發展當時還不被大衆認可國家重視的數字科技專業，甚至開展一條龍集團，將“錦繡”壯大到今日；甚至娶了個緊緊可以過日子的陌生女人，生子聯姻，估計也是以這樣的方式對生活，對他當時的長輩，表示內心的憤怒吧？
這樣一個想到什麼一頭腦的扎進去死不回頭的老頭，就算老
了，沒有辦法他會想方設法的達成目的，又怎麼會無辜在這悲秋話涼呢？
一定，是又出現了，連他都想不到辦法解決的事了吧？
心中一緊，他想到一個可能，略微有些慌張的問。
“是不是晉牧哥又和你說什麼了？哥的身體狀態不是那麼好是不是？”
老人睜開眼，看了他一會兒，最後才猶豫的搖了搖頭。
“一半，殤的身體雖然沒見什麼大好，短期內卻還算可以穩得住，不算這個問題。”
那也就沒什麼可以再着急的問題了吧？
錦御浩鬆了口氣。
“是因爲今天曦兒給您說了什麼嗎？”
老爺子以一副“怎麼什麼事都瞞不過你小子”的樣子，看着這個似乎是隨口說出來的二孫子。
這回換錦御浩嘆氣了，他一副故意傷心的樣子
“爺爺！您太讓我傷心了，我還是您疼愛的孫子呢！您對我瞭解的程度卻還不及對殤的三分之一，殤果然是親生的，我就是撿來的對不？”
老爺子氣絕的白眼翻出，這種感性的時刻這小子竟然還給他來這樣的一出？不過還好，他的精神也比先前好了，在他臉上的手毫不憐惜的拍了下他的腦袋。
“這個你問你們死去的爸媽去，我不曉得！”
他得到的迴應是這個孫子洋溢快樂的笑，賴皮的絲毫不放開手中他的手，還放在嘴上親了親，才正色的笑着說。
“爺爺！您放心吧！這個家有我呢，就算真不是親生的，叫了您這麼多年爺爺，您癩也癩不掉了，這輩子我都粘着這個家了，所以，不要將那麼多包袱都揹負在自己的肩上好嗎？您的孫子長大了，可以爲您分擔部分負擔的。”
老爺子的另一隻手疼愛的在他腦袋上揉了揉，算是接受了他的好意，深深的嘆了口氣。
“你們有這份心爺爺也就欣慰了，爺爺也曾年輕過，能理解你們的感受，所以除了你哥外，在不必要的情況下，爺爺從不強求你們做過多你們不願意的事情。所以，在爺爺還能幫你們一點的時候，該去幹什麼幹什麼去，別真到責任壓到身上了，反而措手不及手足無措了。”
他還真是盡職盡責呢！多少年了？本來是爺爺的角色，這個年紀早該安享晚年了，卻因爲他們的父輩，他唯一的兒子發生那樣的事後一人又當爹又當媽的將他們三個撫養長大。
雖然也時常因爲他一些過於老舊固執的想法而爭吵過，甚至離家出走，雖然因爲長大了，因爲他的學業而多數時間都在國外，啃書，包括追女友那些生活，佔據了他大多數的時間，不曾交流，代溝更深；心底，對他的敬愛卻從不消失過。
包括現在，他對哥哥的包辦婚姻這回事，雖然很清楚這爺爺的某些固執因子，因爲他自身鬱悶的包辦婚姻的緣故，即使在身體不太好的哥哥向來管束最多，他還是無法相信，爺爺會固執到這種地步；還有突然出現在他們生活中的，所謂的“大嫂”，別人可能會無視掉一些細微的東西，在他這個習慣
了一眼就去往細微的地方鑽研，極度審美者的眼中，卻無所遁形。
那些細微的東西讓他怎麼也無法相信，那只是一個尋常人家出來的女孩，從身世到她無意中透出的那些東西；整件事，排除可能絲毫都不知情的哥哥外，包括爺爺在內，兩個人，這場婚姻，都透着重重的詭異。
那女孩也許是個好女孩，卻無法讓他一時間完全的信任，並完全的青睞。
“爺爺！就算是這樣，你也無法完全爲我們擋去風雨呀？所以一些事還是早讓我們明白的好。”
他看着爺爺的眼睛，那雙眼睛在他認真盯上後有些許的僵硬，他更確信自己的猜測了。
果然，是有問題的吧？哥哥的這場婚姻……
“在殤和曦兒近來相遇之前，爺爺和曦兒是認識的吧？”
眼睛有些晃動，動搖了嗎？還是覺得，既然他問了，也就沒有再對他這個婚姻之外的人隱瞞什麼？於是他緊隨其後。
“或者，只有爺爺知道曦兒的存在？”
他在猶豫，以他對自家爺爺的基本瞭解，既然猶豫了爺爺就有百分之90的希望會願意說出來。
終於，在重重的嘆了口氣後，他開口了。
“唉！其實一些事，不是爺爺不願意跟你們說，是……無法說明白；或許你們，尤其你哥，曦兒，多少現在會恨爺爺，可是總有一天，時間會證明，爺爺不會去害你們。”
如同抽絲剝繭在快要接近成功的時候又給硬生生的阻隔住了，是真的沒辦法說明白，還是隻是對那兩個當事人無法說明白？換爲思考，在和自己的女友相愛的快要踏入婚姻殿堂的時候，突然告訴自己必須要娶另一個，連認識都不認識的女人？是他絕對不會妥協不說，搞不好還會大鬧的老爺子從此都不得安生呢！
還好，對象是大哥，脾性再不好，對老爺子……也忍下來了，就算這麼過分的要求；運氣更好的是，那女孩竟然願意陪他出演這麼長時間的戲，所以說他的運氣一向是最好的，就算這個時候。
“是這樣嗎？好吧！我不強求爺爺。”
他這樣說着，在爺爺看向他眼睛的時候，他笑的如同對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愛人一般溫柔，說。
“可是爺爺也該知道，小浩的耐性其實沒有殤那麼好，可能沒辦法等到時間來證明一切；而且……”
他又笑，這回有點壞，只讓盯着他的老爺子背脊發涼。
“小浩也不是個會對自己說謊的人，曦兒很可愛，如果殤真的不是很在乎她的話，我會努力，努力讓這一切變的真切；如果可以，自然是希望曦兒奔向我最好了。”
他笑的甜甜的，老爺子看到的更多的是他笑意下的堅定。
沒錯，他也是瞭解這個孫子的，不管性子還是能力，只要他願意，就算將他丟進世界上最深的迷霧森林裡，他都能有辦法砍出一條血路。
而這片在他這個老人家看來，絲毫沒有說服力的“迷霧”事實，在他看來或許就是一場霧裡看花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