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跟蔣祺見過面之後,關默存就一直過得十分頭痛和煩悶。大約是因爲他始終爲在卓方圓和槐城那塊地之間猶豫不決,所以心情十分沉重。
因爲這件事,關默存心裡一直覺得自己有些無法面對卓方圓,因此自那天之後,他就一直沒有回家,在公司的時候也儘量避免和卓方圓見面。
讓他奇怪的是,他對卓方圓一直避而不見,而卓方圓自己似乎也在躲避他,他不願見她,她竟然也沒有主動來找他,因此這兩天兩人竟然真的就一次也沒見過。
明天就是和蔣祺約定的日子了,關默存雖然在盛威面前口頭上做出了選擇,但事實上他自己內心深處始終是在掙扎着。
他不斷地告訴自己,他之所以猶豫,並不是因爲愛上了卓方圓,只是因爲她陪在他身邊太久了。畢竟卓方圓是多年來唯一一個能留在他身邊這麼久的女人,並且也真的沒有做出什麼讓他不滿的事,他始終覺得就這樣用她做交換,對她有些太過不公平。
他到底也是個人,也會心軟也會遲疑,他想之所以這樣權衡和比較,只是因爲習慣了,並不是因爲愛。
對,一定是的。
這樣做了一番自欺欺人的安慰之後,關默存覺得自己心裡終於輕鬆了許多,這天晚上第一次沒有留在公司裡,而是讓白三把他送回了家。
車子快到小區附近的時候,他看着窗外忽然瞥見了一家花店,驀然出聲喊道:“停車!”
白三一驚,條件反射的去踩下了剎車,車子立刻停在了花店門口,接着關默存便推門下了車。
關默存大步走過去,推門便是一股濃郁的花香撲面而來,老闆立刻起身詢問道:“先生想買什麼花?”
買什麼花……
關默存愣了愣,他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突然走進花店裡來,好像只是有一個直覺告訴他,他此時應該這麼做,所以他便想都沒想的就叫白三停了車,現在忽然被問買什麼花,他竟然一時間有些措手不及。
他從來沒有親自給女人買過花,以前交往過的女人當中不是沒有喜歡花的,可是他從來都沒有用心去問過她們喜歡什麼花,每一次那些女人抱怨他不夠浪漫,連花都沒送過的時候,他總是會立刻交代給白三讓他訂一束花送到那些女人的公司。
關默存從來沒有問過她們喜歡的是什麼,也沒有關心過白三最後給她們訂了什麼花,但每次不管他送什麼花,晚上見面的時候,女人們總是會心花怒放的抱住他說好喜歡。
而他也從來沒有去想過,她們究竟是喜歡他送的花,還是喜歡他。
這還是他第一次親自走進花店爲一個女人選一束花,可是他竟然不知道卓方圓喜歡的究竟是什麼,她從沒告訴過他,從沒要求過要從他這裡得到什麼,而他也從來都沒有去問過她。
他怔怔的看着那些鮮豔欲滴的花朵,腳下就像是生了根一樣,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花店老闆見他一臉茫然地愣在那裡,忍不住小聲提醒道:“先生?您想好要買什麼花了嗎?”
關默存猛然回過神,張了張嘴,好半天才問出一句,“一般女人都喜歡什麼花?”
“這我可不太清楚。”花店老闆呵呵笑,撓了撓頭不好意思的說道:“不瞞您說啊,這花店是我老婆一直在打理的,這段日子她馬上要生了,所以我纔過來看幾天,這種問題問我一個男人,我還真不知道。”
老闆頓了頓,又問道:“您不知道老婆喜歡什麼花嗎?”
老婆……
關默存對這個稱呼怔愣了半晌,竟然都忘了去解釋,傻了似的就這樣默認了,心裡似乎也一點都不覺得不妥當。
他抿了抿脣,有些彆扭的說道:“不太清楚,沒問過她。你有什麼好的提議嗎?”
“一般女人都會喜歡玫瑰吧。”老闆笑笑,“就是不知道您太太是不是一般女人了。”
她當然不是一般女人,卓方圓怎麼會是一般的女人呢?
一般的女人會爲了病重的男朋友去陪酒跳舞嗎?
會爲了保護一個毫不相關的女孩兒受傷嗎?
會像她這樣,沒名沒分無慾無求的呆在他身邊嗎?
關默存忽然覺得心裡無比沉重,勉強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說道:“一般的花就算了。”頓了頓他又補充了一句,“配不上她。”
“那您就在這裡挑一挑吧,看看哪一個比較入眼。”
關默存聞言對着周圍的花掃視了一圈,最後卻都覺得不滿意。
因爲已經是晚上了,鮮花早在一大早就賣完了,現在留下的花要麼是還沒開苞的,要麼就是已經有些枯朽了的,就像是遲暮的老人一樣,一點朝氣都沒有,看着就讓人覺得喪氣。
他按了按眉心,有些煩悶的說道:“就這些了嗎?”
“是啊,新的花要明天一早才能送來。”
關默存失望的對着花店逡巡了一圈,正準備離開的時候,視線忽然落在了門口的一盆花上,接着便再也移不開了。
那只是很普通的一盆花,灰頭土臉的埋在泥土裡,用一個不起眼的泥盆栽起來,沒有晶瑩剔透的花瓶,也沒有精美的裝飾,就只是一盆很平常的土培花而已。兩瓣綠葉上託着一朵粉白色的花,花中間點着黃色的花蕊,看上去嬌嫩卻也素雅,有種說不出的清純。
關默存鬼使神差的就想起了卓方圓第一次主動來找他時的樣子,穿着白色的T恤,牛仔褲,白色的帆布鞋,頭髮高高的挽成丸子頭,幾乎比面前這盆花還要淡雅。
老闆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急忙說道:“先生,老婆自己種的,不賣的。”
“我就要這個。”關默存指了指地上的花,對他的話充耳不聞。
老闆有些爲難,“可……”
關默存一句廢話都沒有,直接從錢包裡抽出三張紅票子遞給他,“這樣夠了嗎?”
三百塊錢買一盆普通的土培花,當然是綽綽有餘,老闆最終還是接了過來,點頭哈腰的說道:“夠了夠了,要不我幫您換個花盆?”
“不用了。”關默存說完便彎腰抱起那個泥盆走了出去。
白三沒想到他竟然親自去買花,看到他抱着一盆花從花店裡出來,立刻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可是須臾後又恢復了淡然。也是了,卓方圓對他那樣好,如今終於能得到一點溫暖,她應該會很幸福吧。過了這麼久,也算是等到了。
他笑笑,眼中卻滿是落寞。
關默存走到家門口的時候,下意識的低頭看了看懷裡的花,他也不知道卓方圓會不會喜歡這個,萬一她不喜歡呢?他忽然有些懊惱,之前就不應該自作主張給她買什麼花,萬一不稱她的心,豈不是丟臉了?
正當他考慮着要不要把花直接丟到樓道里的垃圾桶時,家門卻忽然被人拉開了,接着卓方圓便探頭出來了,手裡還提着一袋廚餘垃圾。
“四哥?”她有些驚異,“你怎麼不進來?”
“哦,我……”關默
存一時間竟然有些窘迫,好半天之後才略微侷促的把手上的花遞到她面前,扭捏地說道:“送你的。”
“送我的?”卓方圓更驚訝了,急忙將手裡的垃圾放到地上,伸手接了過來,對着那盆花審視起來。
關默存有些不安看的看着她的表情,既期待又有些畏縮,生怕她會說自己不喜歡。
“秋海棠?”卓方圓有些驚喜的看着他,開心地說道:“你怎麼知道我喜歡這個?”
關默存聞言一愣,心裡頓時像是鬆了一口氣一樣,扯了扯嘴角道:“我只是覺得它很配你。”
他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可笑,不知什麼時候起,他竟然變得如此膽小,連送個花都要殫精竭慮。
卓方圓欣喜地抱着那盆花,手指撥弄着嬌嫩的花瓣,愉悅的對他道:“我很喜歡秋海棠啊,以前我外婆家的院子裡種着一大片秋海棠,可好看了。”她說着說着又有些難過,垂下頭道:“可後來外婆家被強拆,那些花也被剷車推平了。”
關默存見她一臉失落,急忙說道:“你如果喜歡的話,我以後每天都送你,也可以給你弄一個花田。”
他此時早已忘了要拿她去換關默昕的事情,只是看到她這樣覺得隱隱有些心疼,所以不想讓她難過。
以後……
每天……
卓方圓被這樣久遠的字眼搞得愣了愣,眼眶驀然一熱,擡起頭微笑的看着他,點頭道:“好啊。”
說完,她又再次低下了頭,在心裡嘆息着,真是的,既然都要拿她去做交換了,又何必再說這種話來給她希望呢?
兩個人一時間都沒有說話,半晌後卓方圓才道:“可是……你怎麼突然想起來要送我花了,而且還是帶花盆的。”
一般送花不都送包裝精緻的鮮花嗎?她還是第一次見有人送花連盆帶花一起送的。
關默存一怔,彆扭的說道:“那個……鮮花都太俗氣了,我覺得不好看。你不喜歡這個嗎?”
“我很喜歡啊。”她開心的笑着,臉上滿是滿足,嬌俏道:“四哥你還是第一個送我花的男人呢。其實我也不喜歡鮮花的,花瓶裡養幾天就枯萎了,這樣的土培花多好,能一直養着,只要好好打理就不會死掉。”
“嗯,那就好。”關默存終於恢復了往日的淡漠,溫和的笑了笑,自嘲道:“我還是第一次親自給女人送花,所以也不太清楚套路,還怕你不喜歡。”
“不會啊,我很喜歡。”她溫柔地看着他,認真地說道:“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歡。”
也對,他這樣的男人,自然很少有事會親力親爲,如今能親自爲她挑選一盆花,就說明她已經是與衆不同的了,既然如此,她也不該再多奢求什麼了,不是嗎?
她的視線順着他的衣服看過去,大概是一直抱着花盆的緣故,他名貴的高級定製西裝上都沾上了一片泥土,看上去髒兮兮的,可是他竟然一點都不覺得不妥。
他一直那麼高高在上,能爲她做到這一步,已經很不容易了。
思及此,卓方圓心裡也輕鬆了許多,放下手裡的花盆對他道:“來吃飯吧,我做了你喜歡的揚州炒飯。”
關默存一怔,“你知道我會回來?”
“不知道啊。”卓方圓答得隨意,“可我怕你回來會餓,所以每天都有給你做飯。”
雖然你總是不常回來。
雖然那些飯大多都是被我一個人吃掉,或者是進了垃圾桶。
關默存愕然的看着她,他不回來的那些日子,原來她都會爲他準備好飯菜,可他卻總是讓她空歡喜一場。生平第一次,他覺得自己做事真的是太過分了。
“你去洗手吧,我給你盛飯。”
卓方圓對他笑笑,轉身便走進了廚房裡。
這頓飯是兩人認識這麼久以來,吃的最溫馨最美好的一次,期間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互相給對方夾菜,如果兩人恰好想吃同一個菜,卓方圓總是會擡頭朝他笑笑,然後把菜夾到他的碗裡。
她總是這樣照顧着他的生活和情緒,從生活到性,無一例外,細緻入微。
吃完飯後,關默存便一個人進了書房裡。桌面上放着競標書,上面還標着底價,他對着那份文件凝視了許久,心裡隱隱有些動搖。
是不是他做錯了呢?
用一個女人來換取另一個女人,他只考慮了關默昕,卻從來沒有考慮過卓方圓的感受。
蔣祺那樣喪心病狂的瘋子,把她送到他手裡,她還有活路嗎?
可是如果不用她換,那關默昕沒準就要被折磨死了。
關默存仰頭嘆了口氣,內心裡充滿了掙扎。
就在這個時候,書房的門突然被人敲了兩下,接着便傳來了卓方圓的聲音,“四哥,我可以進來嗎?”
關默存急忙把文件放進抽屜裡鎖好,準備好了之後才說道:“進來吧。”
很快卓方圓便推門進來,手上還拿着一個水晶碗,裡面裝着水靈靈的草莓。
只是讓關默存驚訝的並不是她手上的草莓,而是她的穿着。
她不知什麼時候去換了一條黑色的細帶長裙,頭髮鬆鬆的挽在腦後,露出細長的頸子。她化了精緻的妝,紅脣妖冶,就像是暗夜裡盛開的一朵曼陀羅,讓他只看了一眼就再也移不開視線了。
“你……”他張了張嘴,說出的話都是沙啞的。
卓方圓對着自己看了一眼,微笑的詢問道:“好看嗎?我跟顏顏一起去買的。”
“嗯,好看,非常好看。”關默存衝她勾了勾手指,“你過來。”
卓方圓聽話的走過去,將手裡的水晶碗放到他的辦公桌上,跟着走到他身邊,直接主動在他腿上,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關默存被她主動地動作搞得一愣,他只是讓她過來仔細看一看,並沒有讓她這樣做,她今天這是怎麼了?
可卓方圓卻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擡手撫上了他俊逸的臉龐,指腹輕輕地描摹着他出衆的五官,就像是要把他的臉印刻在自己的心裡一樣。
他總覺得她今天的情緒隱隱有些憂傷,可是又不知道她爲何會有這樣的情緒,只是心裡也跟着有些不安。
關默存下意識的抱緊了她的腰,剛要開口說話,卓方圓卻先一步低頭吻上了他的脣。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更何況他很可笑,在卓方圓面前總是沒有什麼自制力。
這個吻越吻越深,關默存反客爲主的扣住她的後腦,直接將她抱起來放在辦公桌上。
這一夜卓方圓就像是一個魅惑的妖精,不停地熱情的邀請他,似乎也不知疲倦一樣,天矇矇亮的時候,關默存才餮足的睡了過去,手還搭在她的腰上。
卓方圓看着外面的天色漸漸變亮,終於將視線轉移到了身邊的男人臉上,手指撫過他的臉,不知怎麼的眼淚就掉了下來。
她低下頭輕輕吸了吸鼻子,微微俯身過去在他脣上印了一吻,輕輕拉開他的手,起身下牀穿好了衣服
。
出門之前,她又回到臥室,戀戀不捨的看了看那張讓她刻骨民心的臉,這才轉身離開了。
*
站在蔣祺家門口的時候,卓方圓心裡其實還是有些害怕的。
她的包裡就裝着關默存的競標書,她再加上競標書,蔣祺應該無論如何都會放了關默昕吧?
她其實本來不想這樣做的。
在知道關默存要拿她去換關默昕的時候,她心裡是無比絕望的,她原本都做好了打算,跟他做最後的纏綿,爲她所謂的愛情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之後就逃走。
可是昨晚他那麼溫柔,甚至還紳士的送花給她,她忽然就覺得捨不得。
她這一生從沒得到什麼,年少時傾盡一切去愛的男朋友也已經離開了。到後來她受蔣祺威脅,是關默存給了她安穩的庇佑,送她去上表演課,投資給她拍電影,如果不是他,她不會有今天,或許依然是那個只能跳舞賺家用的舞女,又或許是早就被蔣祺糟踐了。
他給了她這麼多,她想她也是時候給他什麼回報了。
哪怕是用自己換取他愛的人。
卓方圓吸了吸鼻子,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一點,上前按響了門鈴。
很快裡面就傳來了蔣祺家阿姨的聲音,“哪位?”
“我是卓方圓,來見蔣先生的。”
那邊忽然沒了聲音,過了一會兒,雕花的大鐵門就自動開了,她擡步走進去,剛走到門口,家門就被人從裡面拉開,接着她就看到了一身藏藍色絲質睡袍的蔣祺。
說來蔣祺也長得很好看,只不過他的好看不同於孟靖謙和關默存那種冷峻,他屬於有點陰柔的樣子,嘴角總是掛着玩世不恭的邪笑,一雙狹長的單眼皮眼睛看上去總是帶着詭計一樣,所以讓人很不舒服。
蔣祺驚喜之餘滿是開心,引着她進了客廳,看到她便說道:“圓圓,你怎麼會來?”
卓方圓面無表情的說道:“我來跟蔣公子談些事情。”
蔣祺笑笑,“你跟我用不着叫得那麼生疏,叫我名字就行。”
卓方圓對他的話充耳不聞,深呼吸一口氣後道:“我聽說蔣公子向關默存提出了條件,用我來換關默昕,對麼?”
蔣祺聞言一愣,蹙眉道:“他跟你說了?”
關默存這個人渣,他以爲他至少會有些良心,沒想到他竟然把這種事告訴了卓方圓。
卓方圓無所謂的聳聳肩,“那不重要。我今天來找你,只是想跟你談個條件。”
蔣祺警惕的眯眼,“什麼條件?”
“我用我和關默存的競標書來換關默昕,你願意嗎?”她說罷便直接從包裡掏出一份競標書,在他面前揚了揚。
蔣祺一驚,有些不可置信的說道:“你怎麼會拿到這個?”
“我從他那裡偷來的。”卓方圓得意地笑了笑,故作諷刺地說道:“他竟然要用我來換關默昕,根本就是不把我當人看。既然蔣公子這麼喜歡我,那我爲什麼不乾脆跟着喜歡我的人呢?反正女人活得很簡單,只要男人對自己夠好就行。他不把我當回事,我也不用對他留什麼情分。所以我直接就把他的競標書偷來了。”
卓方圓嬌媚的笑笑,走上去在蔣祺耳邊吐氣如蘭的說道:“他既然那麼想要那個女人,蔣公子何不大方送給他算了?反正他的項目和女人都是你的了,你不是一舉兩得嗎?”
蔣祺半信半疑的轉過頭看着她,仍然有些戒備的說道:“你真的願意跟我?”
卓方圓擡手撫上他的胸口,忍着噁心感嬌聲道:“只要蔣公子肯對我好,我爲什麼不願意?”
“那好,我答應你。”蔣祺痛快的說道,“只要你願意跟我,我立刻放了關默昕。”
卓方圓的笑容一斂,突然說道:“那蔣公子得現在就安排下去才行,讓人立刻把關默昕送到關默存手裡,我連人帶競標書就都是你的。”
蔣祺雖然心裡有些遲疑,可想了想也覺得她一個女人能有什麼心計,大概也是被關默存逼得走投無路了,所以纔來投靠他的。
這麼一想,他便也沒有多疑,拿起手機便準備打電話。
就在卓方圓以爲自己可以得手的時候,一直跟在蔣祺身邊的下屬忽然說道:“老闆請等一下。”
卓方圓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上,蔣祺的動作一頓,轉頭看向他,“有什麼問題?”
那個人走上來看了卓方圓一眼,對蔣祺小聲道:“關家小姐可是咱們手上的最後一張王牌,這個女人突然態度大變背叛了姓關的,我覺得這當中有詐,我建議老闆先驗一驗她手上的標書再做決定也不遲。”
這倒是提醒了蔣祺。
他的話也沒錯,卓方圓之前那麼死心塌地的跟着關默存,如今突然態度急轉直下,甚至還主動來投靠他,這確實有些太不對勁了。
他斂了笑容看向卓方圓,視線在她臉上逡巡了幾圈,微微眯了眯眼。
事實上他們剛剛的話早已被卓方圓聽到了,她心裡又緊張又害怕,可還是故作淡定的笑了笑,“蔣公子覺得有什麼問題嗎?”
蔣祺的視線落在她手裡的標書上,挑着笑道:“圓圓,你得先把標書給我看看,我才能做決定。”
卓方圓的笑僵在臉上,努力平靜地說道:“蔣公子這是不相信我?”
“怎麼會。”蔣祺走上來摸了摸她的臉,溫柔地說道:“畢竟我也是個商人,做事要三思而後行纔可以,更何況我對圓圓可是百分之百的信任,我只是習慣性多疑而已。”
他的話都已經說到了這份上,卓方圓自知今天是躲不掉了,只好硬着頭皮把標書遞給他,壯着膽子道:“那蔣公子拿去驗吧。”
蔣祺警惕的看了她兩眼,接過標書遞給了身後的下屬,接着便拉過她坐到了沙發上,開始詢問她最近過得怎麼樣。
期間卓方圓一直都在敷衍的跟他打太極,心則牽掛着那份標書。
那份標書是她找人做的,她做的極其仿真,底價大概只有不到0.001的差距,如果不仔細去看和計算,根本就看不出什麼差別來。她現在唯一的希望也就只能寄託在他的下屬驗標書的時候能不要太過細心。
就在她忐忑不安的等着結果的時候,很快蔣祺的下屬就回來了,他低頭在蔣祺耳邊說了什麼,接着蔣祺就變了臉色,猛然起身怒火中燒的狠狠一巴掌扇到卓方圓臉上。
這一耳光打的又重又狠,卓方圓直接從沙發上撲到了地上,額頭磕在了茶几腳上,立刻便有鮮血涌了出來。
蔣祺直接走上去提住她的衣領將她提到了半空中,咬牙切齒的恨道:“臭婊子,敢用假標書來騙我,真當我不會要你的命是不是?”
卓方圓頭上受了傷,本來就一陣暈眩,耳中耳鳴的根本就聽不清他說了什麼。
下一秒,蔣祺忽然轉身對着身後的下屬說道:“現在給關默昕的司機電話,立刻叫他把關默昕送回來!這一次我倒要看看姓關的怎麼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