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兩人都沒有睡在一個房間裡。
自從那天之後,顏歆月就自作主張搬進了客房,而孟靖謙竟然也沒有干涉她,她只當他是默許了,兩人就這樣分房而睡。
直到有一天早上吃早餐的時候,孟靖謙忽然面無表情的對她說道:“明天晚上是我家的家宴,你跟我一起去。”
顏歆月毫不猶豫的拒絕道:“這是你們家的家宴,我不去。”
孟家一年一度的家宴是最隆重的,幾乎堪比春節。家宴的時候所有的子孫和家眷必須全部出席,哪怕你就是在天邊也得坐飛機趕回來。這也就是說,那一天,孟繼平、左芯玫,甚至於孟靜萱都會在場。
那她去的話無異於是自己主動投身於火坑之中。
“你沒有選擇的餘地,別忘了我家家宴的日子是什麼時候。”孟靖謙擡起頭,目光凜冽的看着她,“家宴那天是我大伯的忌日,你以爲我是爲了讓你去吃喝玩樂的?我是爲了讓你代表顏家人去給我大伯贖罪!”
他就知道她一定會拒絕,所以纔想出了“贖罪”這種爛藉口來脅迫她。
這些天他倆一直分開睡,這麼多年夜深人靜的時候,雖然他仍然沒能仔細想清楚自己的心意,但是他要定她這個決定卻是絕對不會改的。
既然他決心要讓她重新回到他的身邊,做他的女人,那麼有些話他就必須要跟父母交代清楚,不然難保不會重蹈之前的覆轍,讓她受委屈。他一向是這種性格,他不喜歡這個東西的時候,哪怕別人毀了他也不會去看一眼。但他一旦對什麼東西上了心,就絕對不允許別人再欺負她一下。
顏歆月就是一個典型。
上一次父母親和堂姐責備她的話還言猶在耳,這一次讓她回去,不僅是爲了跟父母表明他的立場,也是爲了給父母和姐妹們提個醒,以後不要再欺負她。
顏歆月一把將筷子拍到桌上,擲地有聲道:“好,就算是我舅舅害了你大伯,可這跟我有什麼關係?憑什麼要我代表顏家人?”
孟靖謙氣定神閒的看着他,“顏如海在監獄裡,顏嘉蕊在看守所,你媽媽已經不在了,請問你們姓顏的還有誰?”
“我……反正我不去。”
“你不去也無所謂,只是這樣的話,顏如海想保外就醫可就有點麻煩了。”孟靖謙也不急着生氣,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顏歆月咬牙切齒的看着他,半晌才擠出一句,“你果然還是跟以前一樣卑鄙!”
“這句話我聽得耳朵都起繭了,你能不能換一句新鮮的?”他一副嫌棄的表情看着她,起身理了理領帶,慢條斯理的說道:“明天家宴上好好表現,不要給我丟人,後天顏嘉蕊的案子開庭我纔能有個好心情。”
原來轉眼已經一個多月過去了,顏歆月嫌惡的瞪了他一眼,轉頭出門上班去了。
孟家早年間也算是書香門第,所以長輩們都崇尚中國風,男士必須着中山裝或者西服,女士則必須是旗袍或者中式禮服。孟靖謙早就已經替顏歆月準備好了衣服,是一件瑞蚨祥的白底印花長款蠶絲旗袍,嫩綠的花枝盤繞在旗袍上,清雅而又溫柔,長款的旗袍將她的腰身勾勒的更加窈窕,再配上她復古的民國發型,就像是從《金粉世家》裡走出來的冷清秋。
孟靖謙原本坐在沙發上玩手機,她從試衣間裡一走出來,他眼前立刻一亮,簡直驚豔的移不開眼。
他越來越發現,顏歆月其實並不像他以前認識的那樣單調無味,她可以妖嬈也可以清純,可以俏皮亦可以優雅,簡直是多面的讓他應接不暇。
他的脣角不由自主的彎起了笑,走上去一把攬住她不及盈盈一握的腰,在她耳邊曖昧道:“沒想到你穿旗袍還挺美的。”
他輕咳了一聲掩飾自己的躁動,從口袋裡掏出那隻鴛鴦鐲給她戴在手腕上,一旁的店員見狀立刻道:“先生,這鐲子雖然好看,但是跟這位小姐的旗袍不太搭啊……”
確實,淡綠色的旗袍配一隻紅鐲子,這是什麼搭法?
孟靖謙轉頭瞪了那個店員一眼,惡聲惡氣道:“我覺得好看就行了,用得着你多嘴?”
那個店員立刻縮着腦袋走向了一邊,顏歆月懶得計較他畸形的審美觀,只是不耐煩的說道:“可以了嗎?可以就趕緊走。”
孟家雖然是名門大戶,但是和大伯孟繼禮卻有着最緊密的關係,孟繼禮極有手段,做事八面玲瓏,十五年之間便把世元做成了全國首屈一指的實業集團,孟家能有今天的一切,可以說都是因爲孟繼禮,所以孟家上下都極其尊敬孟繼禮夫婦,因此便把孟繼禮的生日定爲了家宴。孟繼禮過世後,爲了紀念他,又把家宴的日子改成了他的忌日。
雖然已經提前做好了心理建設,可是當他的車開到孟家大宅的時候,顏歆月還是膽怯了,懇求的望着他道:“我能不能不去?我真的很怕……”
很怕面對他的家人,更怕面對孟靜萱的惡語相向。
她以爲他一定會強行將她帶進去,然而孟靖謙只是緊緊的握住她的手,凝重的說道:“放心吧,有我在。”有我在,就不會讓他們欺負你的。
後半句話他還是沒說出來,她現在對他已經信任全無,所以這樣承諾的話還是留在他自己心裡就好,否則說出來只能成爲束縛。
孟家的家宴鄭重卻也私密,攝像之類的都是由靜言一個人完成的,從來都不會邀請外界媒體,自然也不會邀請外姓人來參加。
孟靖謙牽着她走進去,大宅裡燈火通明,頭頂的水晶燈晃得人睜不開眼,長桌上已經擺滿了飯菜,即便只是自家家宴,規格卻絲毫不輸酒店,形式還是自助自取的。
靜言正將攝影機抗進屋裡,見到她立刻欣喜道:“歆月姐,你也來了?”
“嗯。”顏歆月勉強笑了笑,問道:“這麼重的攝影機怎麼讓你一個人抗?奕楓呢?”
靜言理了理自己被揉皺的禮服,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道:“奕楓哥在律所呢,等會兒就來了。”她眼見孟靖謙皺着眉又要發作,立刻道:“哥,你趕緊進去吧,大哥也回來了。”
孟繼禮和孟繼平兄弟倆分別都是一兒一女,孟繼禮家是長孫孟靖桓和孫女孟靜萱,孟繼平家則是孟靖謙和靜言。孟家不像別的豪門世家,充滿了利益爭鬥,孟繼禮過世之後,孟繼平辭去了政法委書記的職務,接手了家族企業,孟靜萱擔任執行總裁,而孟靖桓則常年負責美國的分公司,至於孟靖謙和靜言兄妹,一個從事法律,一個從事新聞,對經商本來也沒興趣,自然也就不去跟他們爭搶。
對於孟靖謙這個堂兄,顏歆月見他的次數屈指可數,除了家宴和春節,他一般不會回國。外加孟靖桓其人沉默寡言,不與人親近,所以她對他一直是進而遠之,印象也比較模糊。
孟靖謙拉着顏歆月直直上了二樓,剛走到樓梯口便聽到了有人在爭執。
“孟靖桓我告訴過你,這一輩子我都不會愛你,你死了這條
心吧。說實話,跟你結婚我簡直生不如死,還有,我可以告訴你,之前我懷孕也是爲了報復你,不然的話你以爲我會生下你的孽種?”
“蘇瀟,我也再告訴你一遍,我愛你,我絕不離婚,除非我死。”
“呸,我不稀罕你噁心的愛!你爲什麼不去死?我真的恨不得你趕緊死了纔好!你聽着,總有一天我一定會親手殺了你!”
孟靖謙蹙着眉,過了一會兒房門便被人打開了,接着孟靖桓便從裡面走了出來。他的領帶拿在手裡,褲子和衣領佈滿了褶皺,雙眼赤紅,嘴上還有被咬過的痕跡,房門關上的一瞬間,顏歆月看到了裡面那個大哭不止衣着凌亂的女人,立刻明白了剛剛發生了什麼。
孟家家風相當嚴格,對於長幼尊卑一向很嚴,孟靖謙見到他恭敬地叫了一聲,“大哥。”
見到他們兩個,孟靖桓下意識的楞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來了。”視線一轉,他看到了顏歆月,“這不是你的……”
“前妻”二字還沒說出口,孟靖謙臉上便有些掛不住了,孟靖桓心下了然,便沒有再追問下去,兄弟倆寒暄了兩句便下樓去了。
孟靖謙轉頭看到顏歆月還盯着那扇緊閉的房門,問道:“你看什麼呢?”
“剛剛那個女人……她沒事吧?”雖然這是孟家,但她多少還是有點擔心。
她對孟靖桓的印象雖然很淡,但是一直覺得他是個斯文又紳士的人,沒想到他竟然也會做強人所難的事情……
孟靖謙不以爲然,“我大哥做事向來沉穩,能出什麼事。”
顏歆月鄙視的看了他一眼,“得了吧,一丘之貉。”
“顏歆月,你!”
正說着,孟繼平夫婦不知什麼時候從書房裡走了出來,原本有說有笑的兩個人,在看到顏歆月的一瞬間立刻變了臉色,要不是有左芯玫拉着,孟繼平險些就爆發了。
“靖謙!咱們家的家宴,你把這個女人帶來做什麼?”
孟靖謙下意識的將她護在身後,避重就輕的說:“家宴也是大伯的忌日,我帶她來給大伯贖罪。”
“你這個逆子!你是不是想氣死我?趕緊讓她離開我的視線,不然你跟她一起滾出去!”
孟靖謙對父親的話不爲所動,仍然緊緊地拉着顏歆月的手,淡然卻也決絕的說:“那天我就說過了,她是我的女人,我的女人只有我能罵,希望您能尊重我,否則我以後不會再回來,我的性格您最清楚。”
“你!”
左芯玫見狀急忙道:“好了好了老孟,靖桓剛剛還說美國那邊有事要找你商量,再說這麼重要的日子,你生什麼氣。”
孟繼平還想說什麼,左芯玫卻已經拉着他向一旁走去,一邊回頭警告的瞪了孟靖謙一眼。
“你滿意了?”顏歆月擰眉瞪着他,一把甩開了他的手。
“滿意了。”孟靖謙聳肩。接下來只剩下搞定大姐了。
家宴很快就要開始了,可孟靜萱卻遲遲沒有出現,反倒是她的老公何延川先帶着孩子來了。至於孟靜萱爲什麼還沒來,她只說她去見一個朋友,很快就來。何延川的家境很一般,孟靜萱嫁給他幾乎可以用下嫁來形容,所以這麼多年孟靜萱一直都瞧不起自己的老公。
不一會程奕楓也趕來了,他顯然也沒料到顏歆月也會來,看到她的一瞬間,原本冷漠的眸子立刻燃起了光,有好幾次都想來找她說話,奈何孟家夫婦都在,他也不想給顏歆月惹麻煩,只好把那份蠢蠢欲動壓在了心底。
一羣人隨着順序上了桌,孟靖桓也把那個女人帶下了樓。顏歆月這纔看清她的臉,那個女人看上去年紀很小,至少比孟靖桓要小個八九歲,可是臉上卻是不屬於她這個年紀的冷漠和決絕,明明是一張娃娃臉,雙眼卻迸發着凌冽的光,尤其是她看孟靖桓的時候,那股恨意可以說是噴薄而出。
孟繼平原本還想對孟靖謙發火,奈何一家人都已經落座了,他也不想搞壞了氣氛,只好強壓着怒氣。
顏歆月從始至終都面無表情,孟靖謙直接無視了父親的惱火,舉起酒杯道:“爸,我敬您一杯。”
“人都沒來齊呢,怎麼就先吃上了?也不等等我。”
正說着,外面忽然傳了一個嬌俏的女聲,接着一襲靛青色長款旗袍的孟靜萱便閃了進來,她的旗袍是絨面的,上面刺着金線,端莊而又優雅,她手裡拿着一個黑色的小手包,復古的捲髮,金耳墜在耳邊一搖一擺,極其的風姿絕代。
孟靜萱進了門,也不急着向一家人打招呼,反而是笑吟吟的神秘道:“二叔,我今天帶來了一個妹妹。”
聽到“妹妹”二字,坐在角落裡的顏歆月隱約有些不好的預感,下一秒便聽到一個明媚而嬌羞的女聲緩緩傳來——
“孟伯父,孟伯母,好久不見。”
話音剛落,顏歆月便猛的擡頭看過去,只那一眼,她便覺得眼前有些暈眩。
魏伊。
是魏伊回來了。
她還像以前一樣明豔動人,搖曳身姿的走進來,紅色的改良旗袍襯得她肌膚勝雪,大卷發優雅的披在肩上,耳邊戴着兩個珍珠耳墜,細眉紅脣,狹長的眼尾顧盼生輝,脣角還帶着恰到好處的笑,妖嬈的像是暗夜的曼陀羅,更像是《金粉世家》裡的白秀珠。
孟靖謙顯然也沒有料到魏伊回來,震驚而又愕然的看着她,一臉的不可置信。是的,震驚和愕然,他眼中只有意外,除了這兩個情緒再無其他。
孟靜萱眼中滿是寵溺的笑,牽着她走到餐桌前,對着孟繼平夫婦道:“二叔二嬸,您二老還記得魏伊嗎?我乾妹妹,靖謙的……”她說着便轉頭朝孟靖謙看去,視線落在一旁的顏歆月身上,立刻提高聲音叫了出來,“你這個賤人怎麼也在這兒?”
“靜萱!”一旁的孟靖桓立刻冷喝道:“注意你的素質!”
孟靜萱不甘心的咬了咬牙,從一旁拉了一把椅子,直接插到了孟靖謙和顏歆月中間,讓魏伊坐在了那裡,自己又回到了老公和孩子身邊。
濃郁的香水味爭先恐後的竄入鼻息,魏伊轉頭看向孟靖謙,流轉的眼眸滿是嬌媚,聲音當中帶着久別重逢的悸動,“靖謙,好久不見了,你還好嗎?”
“嗯,我挺好的。”他淡淡的回答,甚至有些漠然。
就連孟靖謙自己都很意外自己的反應。他以爲他會很激動,曾經無數個日日夜夜,他幻想着和魏伊重逢的場面,他都覺得自己一定會很激動。也許會緊緊地將她擁在懷裡,也許會激動地說不出話,甚至有可能會喜極而泣。可他從來沒想到會是現在這樣的——平淡,冷靜,甚至有些冷漠。
他聞着她身上濃郁的香水味,不知怎麼的下意識的就有些牴觸,還有她絢麗奪目的紅色旗袍,妖冶的過分了,豔紅的脣就彷彿是抹了血一樣,讓人難以接受。
視線掠過魏伊落在顏歆月身上,她那身白色的旗袍卻讓他別樣的舒心,特別是她妝容淡雅
的樣子,清麗的像一朵百合。紅白兩個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不知怎麼,一瞬間就想到了張愛玲筆下的紅玫瑰與白玫瑰。
孟靖謙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他想了唸了這麼多年的女人就坐在他的身邊,可他竟然完全沒有什麼想法,反而在對比她和顏歆月的衣着打扮!
魏伊轉頭看了看孟繼平夫婦,將手上提的一瓶82年的拉圖紅酒放到桌上,溫婉的微笑道:“伯父,我也沒什麼送的,聽說您喜歡品紅酒,小小禮物還請您笑納。”
孟繼平只是沒什麼情緒的點了點頭,“嗯,魏小姐有心了。”
說起魏伊,他還是有點印象的,當年靖謙死活不跟顏歆月結婚,天天張口閉口就是魏伊,可對這個女孩他們卻始終是隻聞其名不見其人,這麼多年來,這還是第一次正式見面。不過孟繼平對魏伊的印象卻並不好,他是政界商界都混過的人,什麼樣的男男女女沒見過?魏伊這樣的,他見得太多了。
而左芯玫顯然也對魏伊不是很感冒,只是客氣的笑了笑,將紅酒放到了一邊。
在孟家夫婦那裡吃了癟,魏伊頓時有些不悅,可臉上卻始終保持着微笑。
反倒是一旁的孟靜萱先坐不住了,對着顏歆月上下掃了一眼,不陰不陽的說道:“顏小姐這一身兒可是夠有水平的啊,我家家宴這大喜的日子,你穿一身白就來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你哭喪來了。”
程奕楓聞言立刻道:“大姐!你說話能不能別夾槍帶棒的?”
一桌人都朝他看過去,靜言急忙在桌下拉了拉他的袖子,他這纔不甘不願的轉移了視線。
孟靖謙從始至終都沒什麼表情,只是淡然道:“她的衣服是我給她挑的,畢竟今天不只是家宴,還是大伯的忌日,穿的大紅大綠終歸是不敬。”
“靖謙!”孟靜萱立刻打斷他,不滿道:“瞧你這話說的,簡直是故意針對人家小伊。”
孟靖謙面不改色,“我沒針對任何人,就事論事而已。”
孟靜萱沒有佔到上風,過了一會兒又不安分了,“顏小姐,我要是沒記錯的話,你應該早就跟我們靖謙離婚了吧,我們家的家宴,你厚着臉皮出席算怎麼回事?”
“我……”
顏歆月還沒說話,反倒是一旁的靜言笑眯眯地說道:“大姐,話不能這麼說,我哥帶來了歆月姐,您不是也帶來了魏小姐嗎?歆月姐以前好歹還是我嫂子呢,那魏小姐算怎麼回事啊?”
“靜言你!”孟靜萱氣急敗壞的看着她,靜言只是一臉無辜的望着她,像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孩子。
看到這兄妹倆都站在顏歆月那邊,孟靜萱更加氣不打一處來,消停了一陣,轉頭又對孟靖謙說道:“靖謙,你打算什麼時候再婚啊?”
孟靖謙手一頓,頭也不擡地說:“你問這個做什麼?”
孟靜萱微笑道:“你要是準備再婚,身邊就有合適的人,可別再錯過了。”
一旁的靜言見狀立刻道:“大姐你說歆月姐嗎?你也覺得我哥和歆月姐應該復婚對不對?”
“靜言,別亂說話!”孟靜萱和斥她,又道:“我說的是小伊,顏歆月算個什麼東西,她不配再進我家的門。”
顏歆月已經受夠了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直接將筷子拍到桌上,霍然起身對孟繼平夫婦道:“孟先生,孟太太,我今天身體不舒服,先走了。以後我會聽從您的吩咐,不會再出現在二位眼前了,抱歉。”
她說罷便站起了身,坐在孟靖桓旁邊的女人也跟着站了起來,冷聲道:“二叔二嬸,我也不太舒服,先上樓去休息了。”
兩人不約而同的起身就走,孟靖謙剛起身要追,孟繼平一聲呵斥便阻止了他的動作,反倒是程奕楓見狀追了出去,甚至沒有理會靜言和孟家夫婦的呼喝。
一桌人走的七七八八,孟繼平本來就不好的心情更是被破壞的一乾二淨,直接將酒杯扔到了桌上,冷着臉道:“你們一個個的是不是就不能消停一點?”
幾個小輩都噤若寒蟬的坐着,孟靜萱垂着頭小聲嘟囔道:“這能怪我嗎?再說了,她顏歆月跑了,程奕楓追個什麼勁兒?皇帝不急太監急。”
當年靜言和程奕楓結婚的時候,孟繼平夫婦一點都不知道程奕楓喜歡顏歆月,如果他們知道,即便是現在也會逼着靜言離婚的。靜言聞言立刻緊張起來,深怕這件事被說破,急忙開口要掩飾,然而一旁的魏伊卻先開了口——
“咦,都這麼多年了,奕楓還對歆月念念不忘嗎?”她一臉的無辜加無意,就好像真的只是隨口一問。
孟繼平立刻提高了聲調,“你們把話給我說清楚,奕楓跟顏歆月怎麼了?”
魏伊的大眼睛撲簌撲簌的閃着,單純而又無害的看着他們,無比震驚的說道:“伯父您真的不知道奕楓愛過歆月的事嗎?”她說完才如夢方醒的捂住了嘴,一臉後悔的說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以爲您二位知道的……真的對不起……”
孟繼平怒目而視的看着靜言,咬牙切齒的說道:“孟靜言,魏小姐說的是不是真的?你把這些給我解釋清楚!”
靜言着急的眼淚都掉下來了,抽噎的說道:“爸爸,事情不是這樣的,您聽我解釋……”
“我一直寵愛的女兒,嫁給誰我都覺得委屈了的小女兒!現在你告訴我,我把你嫁錯了人,你丈夫愛的人居然一直都不是你?”孟繼平氣的眼睛都紅了,拍着桌子道:“孟靜言!從小我是怎麼教你的?女孩子要自尊自愛,你就是這樣自愛的?你,咳咳……”
他也是說的急了,忍不住捂着胸口咳嗽起來,一旁的孟靖謙急忙起身道:“爸!”
“你給我滾開!”孟繼平一把甩開了他的手,指着他的鼻子道:“你給我滾出去!好好看看你當年娶的好女人,跟你在一起還不夠,居然還跟你的妹夫糾纏不清。還有你,孟靜言,明天你就給我拿着戶口本去離婚!我孟繼平的女兒絕對不允許倒貼別人!”
他說到激動的地方也說不下去了,擺了擺手道:“魏小姐,讓你看笑話了,今天的事到此爲止,你請回吧。”
魏伊的眼淚說掉就掉,梨花帶雨的抱歉道:“伯父,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孟繼平也不想理他,提高聲調道:“靖謙,送魏小姐離開!”
魏伊的眼淚流的更兇了,她還想說什麼,孟靖謙卻已經面無表情的起身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一大桌的人都散了,孟靜萱有些不知所措的坐在那裡,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何延川終於道:“滿意了?”
她轉頭怒目而視着自己的老公,“你又想說什麼?”
“鬧夠了就回家,別在這兒丟人現眼。”何延川站起身,眼帶嫌棄的看着她說道:“孟靜萱,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討人嫌了?”
他從來沒有說過這樣重的話,孟靜萱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然而何延川只是瞥了她一眼,轉身離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