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一會兒,裴小七覺得心裡稍微好受了些。
她知道,自己不能一直沉浸在這種痛苦的情緒中,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既然毒是裴知下的,那她一定有解毒的辦法。”可是——
裴知那麼恨自己,真的會說出解毒的辦法麼?
想到這裡,她的一顆心再次揪了起來。
此時,站在遠處的楚非走了過來,看到裴小七哭紅的眼圈兒,他有些心疼。
對於這個年幼失散的妹妹,楚非和凌少爵一樣,希望可以永遠保護着她,不讓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凌少爵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楚非,心裡有些不悅。
他討厭別的男人用那種目光盯着自己的小妻子,尤其是他的小妻子此刻正傷心難過着,那種柔弱無助的模樣兒,除了自己之外,任何人都不準看。
哪怕楚非是裴小七的哥哥,那也不行。
最重要的是,在凌少爵的心裡還有一個無法解開的疑問。
他曾經因爲裴小七和楚非同時擁有罕見的熊貓血,從而產生懷裡,對兩人的血液進行過DNA鑑定,鑑定結果爲兩人並非具有血緣關係的兄妹。可是——
在此之後,裴小七卻非常肯定的告訴自己,楚非是她的哥哥,並且親眼目睹了DNA的鑑定結果。
對於第二次的DNA鑑定,凌少爵是一點兒也不相信的,所以再那以後,他曾讓顧楠取了楚非的一根頭髮,進行了第三次的DNA鑑定。結果卻是——
楚非與裴小七,的確爲兄妹。
對於第三次的鑑定結果,凌少爵很是吃驚,因爲撇開第二次自己未曾參與的那次鑑定,第一次和第三次的DNA鑑定,都是他親自參與的,中途絕對不可能做做手腳。
那麼,兩次絕對不會出錯的DNA鑑定,爲什麼會產生不同的結果?
這其中一定存在着什麼原因,並且兩個結果中,一定有一個是假的。
另一邊兒。
楚非自然察覺到了凌少爵身上散發出敵意,可是這位爺又是生哪門子的氣啊,難道自己作爲哥哥,表示一下對妹妹的關心都不行麼?
不過,現在可不是研究這些的時候。
楚非意味深長地看着仍在哽咽的裴小七,猶豫片刻:“小七,我帶你去見裴知。”
臉色微微一僵,過了好一會兒,裴小七才點頭:“好!”
儘管心裡非常不想見到裴知,可是爲了小司睿,她必須去見自己的母親。
事實上,就算沒有小司睿的這件事情,裴小七也知道,自己終究還是無法避免與裴知見面,因爲自己身上的那枚紋身,還有三年就會化爲劇毒滲入血液,在此之前,必須找到解藥。
毫無疑問,毒既然是裴知配製的,那麼也只有她才知道,該如何解除,並且讓一副完整擦藏寶圖浮現出來。
最初,當楚非說出有關紋身內藏有一個寶藏的時候,自己和凌少爵都認爲,楚非一定知道解開的方法。
卻不曾想到,他竟然是真的不知道該如何破解。
快到中午的時候,裴小七的體檢報告出來了,她的血液中含有一種極其微量的毒素,經過數據庫的核對和比較,那竟然是一種從未出現過的毒素,但其功效,卻與致幻劑有異曲同工之妙。
簡單來說,就是會讓人產生莫名的幻覺,另外對精神影響非常大,除此之外,研究所暫未得出進一步的檢測結論。
畢竟,那種毒藥至今還未出現過,他們缺少臨牀試驗以及數據分析。
林院長希望裴小七能夠留下來,以便做進一步的研數據分析和檢查,但所有人都明白,那只是較爲好聽的官方兒說法,說白了其實就是給人試驗的小白鼠。
眼尾挑開一抹陰鷙,凌少爵危險的眯着黑眸,半晌兒後,冷硬的脣角卻是反常的揚起一絲極淡的笑意。只是——
那笑意中,隱隱帶着刺人骨頭縫兒的寒涼。
林院長雖然是學術型的人,但能夠坐上諾亞研究所頭把交椅的位置,除了專業領域過硬的知識外,更多的在於他對時機的把握,以及圓滑的處事手段。
就像此刻,在察覺某位爵爺藏在笑意中的殺氣時,林院長立刻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極大的錯誤,他不該對這件事情發表任何意見。
他需要做的,只是等待凌少爵的命令。
儘管從職能上來講,諾亞研究所並不歸7處所有,但深諳仕途之路的林院長知道,有些人哪怕管不到你,你也是絕對不能夠得罪的。
就好比眼前這位笑得越來越淡,那渾身凌冽殺氣卻越來越重的凌爵爺。
心驚膽戰的林院長把目光落向裴小七,希望她能說句話兒,打破已經有點兒開始結冰的氣氛。
滿腦子都在擔憂小司睿的裴小七,哪裡會注意到氣氛已經開始不對勁兒了,她見林院長一臉希冀的盯着自己看,有點兒莫名其妙。
不過,雖然沒搞懂林院長到底在希冀些什麼,但裴小七還是如其所願地打破了已經完全降至冰點的氣氛:“林院長,毒素對小司睿會有什麼影響?”
看着佯裝鎮定,實際上卻已經害怕到整個身子都在顫抖的女人,凌少爵冷硬的脣角,稍稍柔和了幾分,目光中滿是濃濃的憐惜。
因爲害怕而變得冰冷的掌心,突然傳來一陣溫暖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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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小七低下頭,這才發現,自己的手不知何時已經被他給握在了掌心,再度擡起頭的時候,她亦看到了他眼中的心疼。
心窩兒一暖,裴小七險些不爭氣的哭出來。
那種感覺就好像一隻受了傷的獸,躲在山洞裡獨自療傷,舔着傷口,並不覺得難以忍受。但若是有另外一隻獸陪伴身旁,對其噓寒問暖,那就有可能受不了。
裴小七覺得自己此刻就是一隻受了傷的獸,獨自時,無比堅強。可一旦有他在身旁可以依偎,就會變得脆弱起來。
擦了擦額頭滲出的汗珠,林院長說道:“這個你們不用擔心,就目前的檢測數據來看,凌司睿體內的毒素極其輕微,短時間內不會對孩子產生什麼影響,不過……”
見林院長欲言又止的樣子,裴小七的心再一次提到了嗓子眼兒,小手死死地抓着男人的手掌,眼中亦是寫滿了擔憂:“不過什麼?”
林院長儘量不去看凌少爵那張冷的快要掉冰棱子的臉,他稍稍猶豫了一下,才緩緩開口道:“不過凡事都有萬一,所以請你們要做好思想準備,畢竟這種毒素尚屬首見。”
呼吸一窒,裴小七幾乎無法思考了。
什麼叫凡事都有萬一?
什麼叫要做好思想準備?
那豈不是說,自己的孩子隨時都有死去的可能性了!
終於——
瀕臨崩潰的情緒,再一次爆發出來。
裴小七趴在凌少爵的懷裡,放聲大哭起來。
凌少爵緊緊的抱着她,溫熱的大手不斷地拍着她的後背:“小七,孩子不會有事的,別擔心。”
其實,凌少爵心裡也知道,這種話說出來也只是自欺欺人的安慰罷了。
因爲就像林院長說的,這種毒素他們在此之前並沒有接觸過,究竟會對人體造成什麼影響,誰也不知道。
而他自己,對於兒子隨時都可能面臨死亡的威脅,又怎能不擔憂心痛,可是——
現實逼迫他必須冷靜,理智,絕對不能亂了方寸。
待懷裡的小女人哭聲稍弱,凌少爵冷冰冰地掃了眼林院長,眸底氣息陰鷙嗜血,語氣森涼地吐出四個字兒:“沒有萬一!”
林院長聽到這話兒,立即道:“這個……凌少……醫學上的事兒……”
砰——!
林院長的話兒還沒說完,一顆子彈就擦着他的臉頰而過,射入他身後那副出自意大利名家手筆的油畫上。
一直在旁沉默不語的楚非,脣角噙着清冷笑意:“林院長,您繼續說,我只是練練槍法而已。”
嚇得幾乎就快說不出話來的林院長,好不容易在擡起僵硬的胳膊,抹了一把有些發痛的臉頰。
楚非射出的子彈並沒有傷到他,但是在子彈擦着臉頰而過的瞬間,肌膚卻被子彈的高溫給燙傷了,因此有些發痛紅腫的感覺。
毫無疑問,這是一種警告。
如果凌司睿真有個什麼萬一,對於林院長來說,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在眼前這兩位瘟神動手之前,就先自我了結比較好。
“那個,你們放心,不會……不會有萬一的……”林院長大口喘着氣,顯然還沒從剛纔的驚恐中回過神來。
此時的裴小七,情緒已經穩定了很多:“楚非,你不要爲難他了,帶我去見裴知。”
威脅之下給出的保證,又有什麼意義呢?
楚非收起手槍,笑了笑:“人在死亡的威脅下,可以激發出無限潛能,所以我相信,林院長一定不會讓這種萬一發生的,對不對?”
“對對對。”林院長拼命點頭。
楚非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看到沒有,林院長保證了,小司睿不會有事情的,我們要相信科學。”
這和相信科學有關係麼?
明明是你拿槍逼着我做出的保證。
林院長有種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