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長子週歲,是越墨登基以來最開心的事情,一早瑤月幫他換上明黃的華服,梳理好髮辮。
越墨垂着眼簾看着一臉謹慎的瑤月:“其實這些事情讓宮人們來做就成了,這麼冷的天,你該多睡會纔是。”
瑤月朱脣含笑:“今天可是永璜週歲,是這後宮大喜的日子,往後皇上的孩子還會一個一個的出世、長大,永璜是長子,他會帶領着後宮的孩子們健康成長,有一天成爲對皇上有用的人。臣妾也只是高興罷了。”
越墨握住瑤月的手:“朕知道你對永璜好,就像對親生的一樣,可朕與你還是會有孩子的。”
瑤月的笑如冬日裡的暖陽:“臣妾明白皇上的心意,時候不早了,早些去御龍殿吧,只怕永璜已經早等皇上了,臣妾收拾一下很快就出來。”
瑤月走去屏風後,裴容幫着換了衣服,永璜的週歲,她特意挑了一件紫紅色貂皮大氅,以示喜氣,裴容拿來一串珠鏈:“主子今天戴這串吧,紅黃相間,瞧着吉利。”
瑤月含笑點點頭,卻聽見外面李長上氣不接下氣的進來稟報:“稟皇上,永壽宮那邊老佛爺…”
越墨見李長驚慌失措的樣子有些不開心,隨口問了一句:“老佛爺怎麼了?”
李長噗通跪在地上:“老佛爺薨了。”
瑤月心裡一驚那珠串失手掉在地上,散成一片,她顧不得收拾追出屏風的時候,越墨已經跟着李長離開了。
“主子!”裴容跟在後面眼神複雜的看了瑤月一眼。
瑤月長長呼出一口氣,按住胸口吩咐道:“差人去御龍殿給沈容華傳個話,你跟我去永壽宮瞧瞧。”
等不及攆轎瑤月一路小跑直奔永壽宮,冬日的寒風凍得她鼻尖通紅,呼出來的熱氣很快就化成一縷白煙,裴容氣喘吁吁跟在後面。
踏進永壽宮的時候,裡面哀號聲已經響成一片,皇上愣愣的站着,見瑤月進來只是說了一句:“替朕把衣服換了吧。”
老佛爺薨。
就在永璜週歲生辰這一天,沈容華帶着永璜在御龍殿沒有等到皇上,卻等來一個驚天的噩耗,等她換了一身素白的衣服趕來永壽宮的時候,老佛爺的棺木已經擺好,寶華殿請來的法師也都已經到場。
皇后身穿白色孝衣,站在嬪妃的最前排哭的十分悽婉,瑤月回頭望了一眼臉色更加蒼白的沈璉,她明白,沈璉此刻心情恐怕比哭成淚人的皇后要難受百倍。
御龍殿所有喜慶的陳設一炷香之前全部撤下,宮裡到處都佈滿了白色的錦布,一如幾年前先皇駕崩時的模樣,瑤月環顧四周,她不知道幾年前姐姐若棄是否也有同樣寂寥的孤獨感,但是此刻的她,孤獨的恐慌一陣陣襲來。
瑤月不知道老佛爺爲什麼突然離世,按理說自己已經吩咐下去停了夾竹桃粉,老佛爺原本身體並無大礙,理應是可以長久活下去的。她在人羣中悄悄的尋找孫白楊,但是孫白楊並不在殿內,瑤月隱約覺得有些不好。
當天晚上皇后本是應當帶領嬪妾守孝的,但是因爲傷心過度暈厥過去,嫺嬪作爲皇后身邊最貼近的嬪妃,送皇后去了後殿休息,而剩下的人中嘉嬪的位分最高,理應由她帶領着衆人繼續守着。
寒冬,殿內不敢供太多的暖爐,怕老佛爺的屍體擺不過三天,衆人穿着白衣,裡面能穿的衣服不多,儘管地上鋪着軟墊,可刺骨的寒意還是不斷的透上來。沒有人敢吭聲,國之大喪,就算冷,也得忍着。
瑤月緊緊咬着牙,跪了一天,膝蓋都麻木了,那透心的寒涼從膝蓋傳遍全身,可她絲毫不敢鬆懈。
皇后送到後殿,嫺嬪小心在旁伺候着,秀瓊吩咐去給皇后熬些提神的湯藥,屋內只剩皇后和嫺嬪時,嫺嬪輕手輕腳的過去關上了門。皇后這才緩緩睜開眼,支撐着身體慢慢坐了起來。
“皇后,小心”嫺嬪拿了枕頭給皇后小心的墊在腰間“跪了一天,小心身子。”
皇后那雙細如蔥根的手輕輕順手拿起一旁秀瓊準備好的暖爐:“外頭怎麼樣?”
嫺嬪微微
笑了:“嘉嬪正領着衆人守夜呢,皇后大概是沒見到,早上嘉嬪來的時候,穿着的那身衣服,真是喜慶呢。”
皇后假意瞪了嫺嬪一眼:“胡鬧,嘉嬪穿的喜慶那是爲了皇長子的週歲生辰,哪裡容的了你在這裡取笑?何況,今天是大哀的日子,嘉嬪正在外頭哭喪,你還有心情笑?”
嫺嬪結結實實的行了個禮:“嘉嬪確實是要哭的,還不容易拉攏了沈容華,以爲皇長子週歲,能大顯威風,誰了得老佛爺這個時候去了,明明白白的喜事變喪事,嘉嬪怎麼能不哭?”
皇后冷冷的看着屋裡的一片素白:“若不是有人有意壓制老佛爺,也輪不到本宮順水推舟,要怪就怪那個始作俑者。”
嫺嬪轉了轉眼睛,低低的湊到皇后耳邊:“老佛爺的事情倒是蹊蹺的,若是一般人陷害老佛爺,這花粉的事情只怕老早就被查了出來,可是皇上草草的就下令讓老佛爺在長壽宮修養…只怕…”
“皇上的心思用得着你來猜?”皇后冷漠的打斷了她的話。
嫺嬪連忙低頭:“嬪妾不敢。”
片刻後秀瓊端着湯藥進來,江福海也跟着走了進來,皇后瞄了他一眼:“法師來了?”
江福海走到皇后身邊,打了個千兒:“回皇后娘娘,人來了,正在皇上那廂說着事兒呢,似乎三天後老佛爺大葬,要舉行一場法事。”
皇后嘴角揚了揚:“法事是小,別忘了正經事兒就行。”
三天後老佛爺按照皇室規矩葬入皇室墓地。當晚從吐番請來的法師舉行了一場法師,一是度一度老佛爺,二是保佑國家社稷繁榮昌盛。
那法師高舉暗紅色的小旗,嘴裡低聲唸叨着聽不懂的咒語,很快他喝了一口酒對準那對雕花紅燭噴了出去,順勢形成一道火焰,那火光刺痛了瑤月的眼睛。
法師做完後,放下手中的東西,深深跪在皇上的腳下,俯身:“聖明的皇上,老佛爺的突然離世,跟這宮裡的一個人有關,這個人生來八字便是和老佛相生相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