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婉柔剛用完晚膳,正閒坐在桌邊擺弄刺繡,聽見小太監在門口道:“稟報嘉嬪娘娘,葉貴人到。”
自從嘉嬪病好之後,夾雜各種爭議,大家有顧及皇后顏面,除了皇上幾乎無人踏足鹹福宮,葉貴人倒是第一位,婉柔起身走到門口看見她站在門外:“這麼晚了,怎麼還在門外站着,小心着涼快進來說話”說完便交代蓮心準備茶水和點心。
葉貴人溫順的進了門,以禮請安:“姐姐自從痊癒,妹妹一直沒有空過來走動,今兒得空,各宮又鮮有外出的,所以就過來說會話。”婉柔明白她的意思,無非還是顧忌着宮裡的嘴巴,怕人家閒言傳到皇后的耳朵裡,不覺有些好笑,嘉嬪本是皇上的結髮妻子,進了宮卻凡事都需要低人一等。
蓮心端了點心過來,婉柔道:“這是小廚剛做的牛乳甜酪,你嚐嚐。”
葉貴人淺嘗了一些,似乎心思在別處,擡眼看了看蓮心和裴容,婉柔猜到她的意思便說:“你們都先下去吧,我跟葉貴人聊聊。”裴容和蓮心便告退。見房裡沒人,葉貴人這才膽怯怯的問:“姐姐可聽說逸太妃宮裡頭死了一個小宮女?”
葉貴人素日接觸不多,但是聽聞向來膽小怕事,性格溫順,即便是被惠貴人欺壓着一點,也從不聲張,但是晚上特意跑來提及逸太妃宮裡的宮女,婉柔不覺有些警惕,略挑了挑眉:“嗯,聽說了。”
“那姐姐可聽說那宮女曾是姐姐宮裡伺候過的。”葉貴人說着又看了一眼婉柔的眼睛。
“也聽說了,只是這宮女早先在我臥牀的時候就離開了,本宮也沒多大印象。”婉柔擺弄着帕子,一副並不是很在意的模樣。
“姐姐”葉貴人壓低了聲音“妾身身邊的宮女聽外頭說,逸太妃是懷疑那個宮女走漏了她在宮中摔碗發脾氣的消息,惹的老佛爺不高興,那天請安,老佛爺又對姐姐你格外親厚,逸太妃吃心了。”
“老佛爺對本宮親不親厚是一說,但是那宮女跟本宮何曾有過來往,太妃這個
心太多餘了些。”婉柔臉上逐漸露出了不屑。
葉貴人到底性子軟,眼看婉柔態度有些不耐煩,竟有些慌神:“姐姐莫要怪,妾身也只是想提醒姐姐,逸太妃到底是先帝寵愛的妃子,輕易得罪不得,她性格又張揚,姐姐還是隱忍些。”
隱忍?婉柔有些意外,這個葉貴人冒着風寒來告誡自己的竟是隱忍,突然意識到自己剛纔的態度有些不好,便緩和的笑笑:“是了,本宮不會冒死去跟先帝的寵妃做對的,太妃若想要個痛快,就讓她痛快去吧,只是可惜了那小宮女。”
又坐了片刻葉貴人便起身告辭,臨走之前說道:“姐姐,妹妹有一事不明。”
“妹妹所謂何事?”婉柔對她印象有些好起來。
“何以皇上常常來鹹福宮,卻從未招姐姐侍寢?”葉貴人在問的時候自己的臉卻先紅了起來,那模樣嬌羞可愛,婉柔想起自己見到慕禮的樣子,如今他卻生死不明,不由得一聲長嘆。
“本宮身子還需調養,皇上特赦本宮暫時無需侍寢。”
葉貴人愣愣的看着婉柔的眼睛:“姐姐,若能早些好起來,還是早早復寵吧,在這後宮之中唯有皇上的恩寵纔可以長久生存。”說完眼裡閃動了絲絲淚光,婉柔還沒細問,她便已經告辭。婉柔差了蓮心送葉貴人到宮外。
裴容看看時候不早了,便打了玫瑰花水給婉柔浸手:“葉小主不是善於走動的人”
婉柔愜意的讓雙手在銅盆裡划動,水溫合適:“嗯,她是過來提醒我的,讓我忍一忍逸太妃。”
自從蓮心進宮伺候後,婉柔總是有意無意的避着些裴容,葉貴人來訪的目的她這麼直白就告訴自己,裴容有些驚詫,卻又瞬間回覆平靜:“葉貴人所言也不無道理,娘娘當下穩固爲重。”見婉柔不語,又說:“奴婢派人打聽過了,蓮心身世乾淨,是可靠之人。”
冬日裡水總是涼的快一些,幾句話的功夫溫水已經透出些涼意,婉柔拿出雙手任由裴容拭乾:“本宮收了蓮心就是
有意擡舉她,倒也難爲你,這個時候還肯爲她證明清白。”
裴容仔仔細細的給婉柔手上塗好護手的羊脂膏:“是奴婢份內的事情。”
夜裡,婉柔睡的依舊不踏實,夢裡她看到那個穿着華服,身姿旖旎的女子,孤獨的站在不遠處看着她,讓她好好活下去。
等到葉貴人再次來訪的時候,已經時隔了十餘天,這次葉貴人帶來另外一個消息,逸太妃怪病不起。
“哦?是什麼時候的事?”婉柔覺得很奇怪,逸太妃年紀不大,又注重保養,飲食起居很是精細,之前看見身體還很健康,怎麼會轉眼間就病入膏肓了呢。
“妾身聽說是那次小宮女死後,太妃就開始漸漸感覺到不適,時常頭暈,傳了太醫,也只說是疲勞,讓多假休息。”葉貴人說的十分緊張“誰曉得身子愈發不行了。太醫也沒個說法,只說病的奇怪。”
婉柔想到自己姐姐,那個被代替了的嘉嬪,不也是病倒後,一直不起,才換來自己的頂替麼?這宮裡,還真是命不久。她吐氣若蘭,並未流露出半點情緒:“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鬼門關走一遭的滋味,本宮懂。太妃這次,就看造化了。”
葉貴人見她無動於衷,自己一直小臉都有些慘白了:“姐姐,可是宮中都傳言,說是那個宮女回來報仇了,還有人說啊,慎刑司裡,都有當差的聽見半夜有女人哭泣呢。還有人看到鬼火。說不定,說不定,真的有鬼呢。”葉貴人本來膽子就小,話從自己嘴巴里說出來,都一副快嚇暈過去的模樣,婉柔忍不住笑了。
“姐姐還有心思笑,可有人借題發揮說是姐姐你背後搞鬼呢”葉貴人見她絲毫不着急,忍不住了。
“本宮搞什麼鬼,說來聽聽”婉柔開始有些喜歡這個膽小還有些神叨叨的葉貴人了。
“說姐姐你先是安排小宮女在逸太妃宮裡,害的逸太妃動怒傷神,纔怪病不起,那個小宮女是被人指使才死的,冤魂不肯散,在宮裡作亂,也都是因爲姐姐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