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貓竄出來速度太快,那幾個轎伕一時沒有防備腳下亂了方寸,幾個跟隨的宮女更加嚇得連聲尖叫,佩兒也被嚇出一身冷汗,只是剛剛還端坐在轎攆上的皇后,本就驚了一跳,又被這轎子胡亂晃動的厲害,一口急氣上來險些暈了過去。
好不容易回過神來,佩兒急忙喝住幾個轎伕和宮女,伸手去扶着全然坐不穩的皇后,轎伕知道大事不妙,趕緊穩住轎子,輕輕放下。
皇后微閉着雙眼,呼吸十分艱難,佩兒忙對旁邊的宮女道:“傳太醫。”
“啊?”那宮女愣了愣神,大約還未從剛纔的驚嚇中反應過來。
佩兒反手便是一巴掌:“啊什麼?趕緊去傳太醫!”
“佩兒”皇后虛弱的伸出手,佩兒上前握住“先回宮”皇后吩咐。
“可是,皇后您受驚了,再一路顛簸只怕…”佩兒依舊不放心。
皇后強撐着:“無妨,本宮這身孕只怕許多人惦記着不好呢,太醫沒來之前不能過於喧囂,趕緊回去,快,本宮還撐得住。”
“是!”佩兒一面吩咐人去傳太醫,一面叮囑轎伕小心着回宮,一路上衆人都心驚膽戰,尤其是那幾個轎伕,既不敢大步流星往前走,生怕再顛着皇后,又不敢磨磨蹭蹭,延誤皇后就醫,佩兒最是心焦,眼看皇后緊緊捂着肚子,一看便是受驚動了胎氣,一路小跑回宮,後背竟已經全然溼透。
剛踏進長春宮,太醫已經感到,衆人七手八腳的擡着皇后進了寢宮,都靜靜的站在一旁等候太醫的消息。
皇后面色慘白,呼吸急促,小腹有些微微的疼痛,孫白楊小心的把脈,許久,才放下手。皇后看了他爲難的樣子,急切的問道:“腹中孩子如何?”
孫白楊定了定神:“腹中皇子是無恙,只是…”
一聽孩子沒事,皇后先是鬆了一大口氣,才繼續問:“只是什麼?”
“只是皇后本來體質虛寒不易受孕,如今懷了身孕也一直以調理修養爲主,如今受了驚嚇,動了胎氣,只
怕皇后得更加小心一些。”孫白楊思量再三終於說了出來。
皇后警覺的問道:“小心什麼?可是本宮腹中的孩子有危險?”
孫白楊輕輕回道:“微臣擔心的是皇后的身體,生養本就是傷女子身子骨的事情,何況皇后身子原是虛弱的,如今加上這個孩子已是不易了,此番受驚,影響不小。不過,微臣會盡力爲皇后調理。”
皇后楚芮聽得這樣說,緩緩端坐起身子,佩兒在一旁輕手輕腳的扶着,她用那尖利的護甲輕輕在腿上划動:“這個孩子,本宮一定要他平安,本宮不止要這一個孩子,還要兩個、三個…孫白楊,當初老佛爺舉薦你的時候,你是怎麼保證的,一定會盡力輔佐楚氏在後宮的立足,你可要好生記着。”
聽着那護甲划動的嘶嘶作響,孫白楊垂着眼皮連聲道:“是是,微臣永生難忘,定然全力以赴保皇后娘娘母子平安。微臣這就開些安神藥,娘娘您早些休息,這幾日都切勿勞累,微臣明日再過來。”
皇后大概真是累了,孫白楊剛退下,她便已經是懨懨的沒有精神,佩兒伺候着她躺下,剛挨着牀便緩緩入睡,煎好的安神藥端來的時候皇后已經睡熟,佩兒做了噓的手勢,讓送藥的宮女先擱在桌上。
半夜,楚芮一陣陣冒虛汗,在睡夢中不斷翻動,佩兒因爲放心不下一直守在旁邊,聽見動靜急忙過來,只見皇后神情焦躁,還時不時說些夢話,正猶豫着要不要叫醒皇后,楚芮一聲尖叫“我的孩子”便醒了過來。
本來一顆心已經放下的佩兒此刻又如驚弓之鳥,勉強替皇后擦拭了渾身的汗水,又熱了安神藥讓皇后服下,才度過了這一晚。
惠婕妤一大早就被傳去了長春宮,來人傳話的時候她心裡就惴惴不安,昨晚請問鍾粹宮外鬧的厲害,自己也未曾留意,只是聽宮裡的人說大概是皇后的轎攆經過,不知爲何有宮女尖叫,但是被佩兒打了,後來很快就回宮去。惠婕妤只當是小宮女做錯了什麼事情捱了教訓,並未往心裡去。
可一大早
有人過來傳話時她隱約察覺到事情似乎沒那麼簡單,特意換上一身清減的裝束急匆匆的趕往長春宮。到的時候,大殿裡嫺嬪、沈芳儀等都已經到了,她心裡一緊,卻又佯裝鎮定的笑了笑:“呦,姐妹們今兒來的都挺早的,皇后召見我們可是有什麼事?”
嫺嬪搖了搖頭:“我是例行來給皇后請安的,可佩兒說今天皇后想召了衆姐妹聚一聚。”
徐才人小聲猜測:“是不是皇后娘娘休養已久,想來大家也有陣子沒有過來說說話了。”
沈芳儀淡淡笑道:“但願是吧。”說完輕輕瞄了一眼惠婕妤。
很快嘉嬪、瑜容華、史婕妤、林選侍等一一到齊,惠婕妤雖然心裡沒底,但是看到林月依舊一身鮮亮的過來,心裡十分不痛快。
半響皇后出來了,天氣漸暖,她卻又披上了薄棉披肩,臉色慘白,兩三個宮女扶着緩緩走出來,佩兒將厚厚的墊子在座位上鋪好才落座。衆人見皇后氣色不佳,請安後都紛紛詢問皇后身體。
皇后倒是不答,一雙鳳眼掃過衆人最後落在惠婕妤身上:“惠婕妤今天怎麼沒帶那隻貓兒來啊?前陣子本宮瞧你天天抱着那隻貓,稀罕的很呢。”
惠婕妤不知道皇后爲什麼突然提及那隻貓,只得回道:“回皇后娘娘,嬪妾那隻貓前幾天不曉得吃壞了什麼東西,拉了幾天肚子,嬪妾都差人在宮裡仔細伺候着了。”
楚芮微笑着問:“人生病了可以傳御醫,這貓兒病了可怎麼辦纔好?”
惠婕妤見皇后問的有些不對勁,心裡有些忐忑,尷尬的笑了笑:“這個嬪妾也不懂,只是讓人好生看着,不讓它亂跑亂吃東西便是了。”
皇后大概是坐着有些不舒服,佩兒扶着她調整了姿勢半倚在椅子上,皇后纔再次開口:“哦?是嗎?那昨晚上,你那隻貓在哪兒呢?”
“昨兒晚上?”惠婕妤意識到了什麼,有些慌亂,但又不敢撒謊,只得硬着頭皮“昨晚嬪妾睡的早,按貓兒在宮人那裡,大概是在廂房裡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