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回到房間,恍恍惚惚的坐在梳妝凳上,雙眼發直的盯着梳妝鏡,心頭像揣着一塊大石頭,重得她整個人都在往下沉。
她真沒想到,她哥一直以來抱的竟是這個念頭!
他說什麼?
他說景堯的親生母親就是沫沫!?
忽然吸氣,腦筋彷彿都脹大了一圈。
太瘋狂了!
她知道忽止祁有多喜歡喬伊沫,這麼多年一直單着也不過是在等她。
這樣一份長情,作爲他的親妹妹,她既爲之而感動,又心疼無比。
只是當她聽到忽止祁的打算時,忽然狠狠的驚到了。
他擔心父母不肯接納沫沫,竟做了那樣孤注一擲的準備。
他不僅打算在跟父母攤牌前,便事先準備一份喬伊沫的詳細資料,只要她爸媽開始調查喬伊沫,他便會適時的讓這份資料出現在她爸媽面前。
並且在這份資料中,夾雜着一個讓她爸媽不得不接受喬伊沫的信息。
這個信息便是,讓她爸媽誤以爲景堯其實是他和喬伊沫的孩子。
她爸媽有多珍愛他們這個唯一的孫子,她和她哥都是看在眼裡的。
不論其他,光憑喬伊沫就是景堯的生母這一點,即使他們心裡對喬伊沫心存不滿和怨言,也絕不會再提反對意見。
震驚歸震驚。
忽然也不得不佩服忽止祁這樣一份大膽的謀算。
如果他真是報着撒下一個彌天大謊的想法,所能產生的效果,倒也是立竿見影的。
如他所言,現在只要喬伊沫點頭,他的的確確能做到承諾給喬伊沫的每一條。
忽然吐氣,身子在凳子上轉了轉,心緒不寧。
她一直覺得自己在忽家纔是那個最肆意妄爲、最沒心沒肺的存在,連兩個小的都比她懂事,讓人省心。
而她哥從小都是那個“別人家的孩子”。
但是到今天。
她突然覺得,論肆意妄爲和沒心沒肺,她還真就比不上她哥。
他也不想想,他要哄騙的是誰?是他親爸親媽啊!他於心何忍啊他!?
忽然光是想到方纔忽止祁在門外跟她壓低聲音所說的那番話,便一直心驚肉跳,到這會兒心跳都還沒恢復到正常頻率。
不僅僅如此。
忽然甚至覺得以忽止祁的深謀遠慮,這個想法應該不是短期內纔有的,說不準從他知道有景堯的存在,便有了。
驀地……
忽然頭皮一陣發麻,忍不住伸手抱住了自己的腦袋,雙眼悚然盯着鏡子裡的自己,惶惶然低喃,“如果真相是這樣,那麼景堯的生母將景堯送到忽家之後就銷聲匿跡,原因追溯起來,興許就沒那麼簡單了……天啦,太嚇人了,真的太嚇人了!”
他哪是隻是在等喬伊沫那般簡單,他這樣思慮、步步爲營,分明就是不達目的不罷休啊!
砰——
就在這時,走廊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踹門聲。
忽然神經一緊,瞪大眼從鏡子裡盯着房門看了兩秒,才猛然醒過神來,慌忙站起,朝門口急奔了去。
……
喬伊沫的房間。
喬伊沫被強勢破門而去的忽止祁護在身後,瑩潤的雙瞳滿是錯愕,盯着與他們相隔不過幾米,擁有超高辨識度的魁梧體格的男人。
不過數秒,忽然倉皇的身形出現在房門口,驚慌擔憂的神情在觸到房間裡那道讓人想忽視都沒辦法忽視的身姿時,霎時頓住,臉上的每一根線條如被突然而來白色冷凍物冰封,硬邦邦的釘在了原地。
忽止祁看到忽然,眉頭微鎖,嘴脣抿着的線條直了直,沉深盯着男人,“從沫沫到這裡開始,你便跟着潛了進來,我能問問你的目的是什麼嗎?”
從她到這裡,他就跟着來了……
喬伊沫心尖發顫,睜大眼盯着鬼影,他是在跟蹤自己麼?!
鬼影一張臉像是打磨出人面的堅硬大理石,一丁點表情都沒有,即使忽然出現,他也只是掃了她一眼。
“我是來找你的。”
鬼影一板一眼的盯着喬伊沫驚愕隱忍的眼睛道。
找她?找她幹什麼?
喬伊沫捏緊指尖,肩膀微微發抖,精巧的下顎線條寸寸繃了起來。
忽止祁眯眼,視線往後看了眼喬伊沫後,又看了看處在門口似石化的忽然,嘴角扯出一絲沒有溫度的弧度,語調客氣卻也強硬,“這話我就聽不懂了。你既然是來找沫沫的,大可直接聯繫她便是,又何必暗中潛入我忽家這麼多天?難不成這是慕家的人一貫的行事作風?”
鬼影漠漠看了眼忽止祁,沒回他,看着喬伊沫說,“老大知道你到美國,擔心你的安危,所以派我暗中保護你。”
喬伊沫含緊下脣,雙眼慢慢漲紅。
保護她?他這哪是保護,分明就是監視!
不是已經說好了麼?徹底了斷,放她自由麼!?
慕卿窨,這就是你所謂的放手麼?
“在美國,我忽家想要護着一個人的能力還是有的。再者,沫沫在美國人生地不熟,除了我們誰都不認識,也沒人認識她,又有誰會傷害到沫沫,以至於慕先生這般不放心,特意派他身邊最得力身手最好的你到美國‘暗中保護’!?”
忽止祁語速很慢,平淡的語氣裡裹挾絲絲不仔細聽聽不出的輕諷。
喬伊沫掐着自己的手心,眼球乾熱,望着鬼影不苟言笑的臉。
鬼影眉宇隱約擰了下,眸光沉銳盯忽止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