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亞清咳兩聲,依言將我放下,神色恢復如常:“扶着,再摔就得叫救護車了。”說着朝我伸過手。
我忍不住剜他一眼,腿確實還有些疼,我沒有作死,由他攙扶着一拐一拐坐電梯下了樓。
纔剛出大樓就看到羅靜,她拿着手機徘徊不前,表情似幽怨似生氣,見到我,她大叫了一聲“小琪”並朝我小跑過來。
看到她我氣不打一處來,這個女人臉皮到底是有多厚,他孃的到底想怎樣,冤有頭債有主,鬧到我公司是算哪門子事?
我別過頭,想假裝不認識她,可羅靜不給我逃的機會,她微喘着跑到我跟前,看了眼扶住我的郭亞及我的腿還有額頭上的包,用她一慣親切溫和的聲音問:“小琪,你這是怎麼了?”
我不想理她,低聲對郭亞道:“我們走。”
羅靜不惱,擋在我們前面,“小琪,之前是我太沖動了,今天我是真心實意想找你談談。”
我不知道和她還有什麼好談的,談她的孩子?談宋宇?這些我都不願意聽,我稍稍站直身體,眼睛一直看着地面的陰影,漠然道:“我都這樣了,你能否不要擋道?”
“你這是要去醫院麼,我送你,我們邊走邊聊。”
我避開那隻令我反感的手,蹙眉說:“我不想看到你。”
“小琪,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羅靜說着哽咽住,“我這段時間受的打擊實在太多,所以......小琪,我不會再讓你們爲難,你能不能抽點時間聽我說說......或是週六陪我去......我不想孤零零一個人與寶寶道別......”後面的話像是忍受着無數痛苦才喃喃擠出口。
對於羅靜的反覆轉變我實在不會再辨,也沒有精力分辨,我仰起頭,衝一臉平靜沉默的郭亞輕求:“我頭突然好疼,快點送我去醫院好麼?”
可能真是摔得太疼,說完這話我涌出眼淚,眼淚順着眼角滑下,溫熱的液體讓我又有了大哭的衝動,我死死咬住脣,乞求地望着郭亞。
“車在那邊。”郭亞平靜說罷照顧着我的速度扶我往停車坪方向走。
“小琪!”羅靜又叫住我,我稍滯,聽她楚楚可憐道:“我知道自己要求很過份,可我沒有親人,也沒什麼朋友,你能不能再相信我一次......”
我不知道她這是什麼狗屁邏輯,說句知道自己過份了我就得放下所有重新做她的親人朋友?我tm有那麼聖母?還是......她和宋宇做了什麼約定?不然態度怎會大轉變?
想到宋宇又和她見了面,我就氣得發抖,我想譏她幾句,想甩她幾耳光,終只有咬脣掉淚;郭亞輕拍我肩頭,自然地替我拭掉淚,帶我去往車坪。
上了車我什麼都沒有說,郭亞也什麼都沒問。
一路無話。
到了醫院,做了些檢查,沒什麼大事,醫生替我把扭傷的腳簡單包紮,給我破皮的額頭塗了點藥水,就這樣出了醫院。
望着天空微露的陽光,我長長嘆了口氣:我怎麼就那麼身強體壯,從樓梯滾下都只受了這麼點小傷!要是摔死多好,不用面對那些噁心的嘴臉,也不用分辨那些真假孰非!
“人的生命只有一次,能珍惜的時候儘量珍惜。”郭亞看穿我的想法,漫不經心道。
這人,真會讀心術麼?我撇撇嘴,驀地記起小顧說的他不喜歡醫院的事兒,隨口問:“你不喜歡進醫院,是因爲這兒發生過與你切身相關的不好的事情麼?”
可能我這個問題太過唐突,郭亞臉色明顯暗下不少,不同於往日生氣發脾氣,而是帶了些許憂傷,見他這樣我十分不好意思,“對不起,我無意打探你的私事,只是好奇多嘴問了問。”
“我父親曾在醫院去世,所以我對這個地方沒有好感。”郭亞居然回答了我。
見着斑駁陽光下他略顯黯淡的俊臉,我莫名有了絲絲心疼;他這種人大概不喜歡別人的同情吧,想到這兒我揮揮手,故做輕鬆:“那我們趕緊離開這兒!”
郭亞頗不屑地斜睨我一眼,“裝得一點都不像。”說罷也不理我,徑直往前。
什麼嘛,我還不是爲了你的面子着想!我切了一聲,跳着跟上。
回到公司,沒想到宋宇會在樓下等我,郭亞上次見過宋宇,所以沒有多話,直接上了樓。
我並不想理宋宇,可今日的宋宇沒有往日的那種愧疚,反而臉上帶着幾分陰鬱;我沒好氣問:“你不上班,跑這兒來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