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怡的哭訴聲才更叫我急,我的租房居然遭了小偷!也不知是窮兇還是急惡,那人居然還用刀刺傷了惶恐大叫的汪怡!
汪怡說她已在醫院,警察正在詢問筆錄,讓我趕去。我才搬去幾天怎麼就被人盯上?除了電腦租房裡根本沒有值錢的東西,不知爲何,我第一反應是與餘薇薇有關!
我與郭亞趕去了醫院,沒等他停好車,我便先衝進病房;警察已做好汪怡的筆錄,循例問我情況時,我見着汪怡嚇得慘白的臉及包紮的手臂,也不知哪生出了勇氣,示意他們去走廊,篤定道:“我覺得是有人想故意對我不利,而不小心傷到我朋友。”
兩個警察對視一眼,其中一個道:“你租房的這片區經常會發生偷竊的事,但你有什麼線索可以告知我們。”
我咬了咬脣,把對餘薇薇的懷疑說了出來。
只憑猜測和一個電話根本說明不了問題,警察也覺得我有點小題大做,讓我在筆錄處簽名按手印,並道:“行,我們會調查,有結果了再給你們答覆。”
我知道這事會不了了之,想起餘薇薇的冷笑,想起溫華夫婦的事,我心下一橫,對警察道:“我曾被她指使人綁架過。”
聞言,準備收筆的兩人滯了一下,恰好郭亞停完車趕了過來,我緊緊握住郭亞的手,跟他們大略說了下那晚被綁的過程,郭亞也肯定了我的說詞。
他們神情有了嚴肅,“這事比較嚴重,你如果要立案需要另開檔案,你方便跟我們去趟局裡麼?”
我打溫龍電話讓他來照看汪怡,與他們上了警車,郭亞做爲當事人之一,自然同我一起,只是做完詳細口供後他們並沒請來餘薇薇,倒是餘傑堯來了,與他同來的還有兩個律師模樣的人。
不知是餘傑堯出面的緣故,還是警察辦事效率真有那麼高,儘管時間很晚,他們還是很快查出郭亞所說的那個車牌是假牌,山間那個廢屋也沒有絲毫髮現,而我出小區時天色已晚,根本沒人看到我上了人家的車,加上郭亞與我是情侶關係,他的話並不能全信;所以他們覺得整件事應該是個誤會,我可能遇到幾個流氓調戲了,而不是所謂的綁架。
不但“綁架”事件有了結果,連帶今晚租房失竊的事都查好了,是個癮君子,幾日來見我一個進出以爲屋中沒人,看到汪怡在家嚇壞了纔出手傷了人。
是的,事情正如郭亞之前擔心的那樣,我沒有證據根本沒用,餘薇薇既然打算整我也不會留下任何尾巴;她連面都沒出就讓律師搞定了這些事,如不是餘傑堯,我估模着她還會告我誹謗。
走出警察局已是凌晨,餘傑堯與他們客套一番後,示意司機與律師都先走,讓我和郭亞上了他的車。
一路無話。
到了汪怡所住的醫院,郭亞知餘傑堯定是有話跟我說,寬慰我幾句先行去往病房。
“小琪,這事是真的麼?”郭亞走後,餘傑堯沉聲問。
我自嘲笑了下,“警察不是查清楚了麼?”
餘傑堯遲疑了一下,“薇薇那晚確實沒有出門,來之前我查過她的通話記錄,並沒有不正常的號碼。”
我咬了咬脣,略諷:“餘叔叔,您就當我神經敏感了吧,您相信她是正確的,她畢竟是您一手培養大的,你瞭解她;而我,除卻可能的血緣關係,於您而言,只是個陌生人;我不會怪您的。”
餘傑堯像是聽不出我的諷意,又問:“你爲何不早告訴我?”
“您現在知道和早知道有何分別,結果不都是一樣麼?”
餘傑堯瞭然,“小琪,我知道你在怨我替她出面擺平這事,可今天不管我出不出面,表面證供都不利於你,我來也是爲了防止事情鬧到更難堪的地步。”
我相信餘傑堯說的是實話,若讓餘薇薇來,她恐怕不會這麼罷休,可我心裡委曲難受,我忍不住冷笑:“謝謝餘叔叔讓您女兒放了我一馬。”
餘傑堯不計較我的態度,從包裡取出門鑰門卡遞向我,語氣帶着三分心疼三分憐愛四分堅持:“小琪,這套房子小區保衛十分健全,你搬去這兒去,別再住那些魚龍混雜的地方。”見我張嘴想拒絕,他又帶着一絲類似央求的口吻道:“當我租給你好不好?我真害怕你再發生什麼意外。”
想想外面那些人對他的畢恭畢敬,而他卻用這麼低的態度對我,我一點兒都不感動是假的,我死死咬脣,忍住想哭的衝動,淡漠道:“有些意外真要發生,不論我住在哪兒都避免不了。”
“小琪,你相不相信我?”餘傑堯認真問。
見着他那張刻着歲月痕跡臉龐上毫不掩飾的心疼與關切,我憋紅了雙眼,哽咽:“同樣的話,我也想問你,你相信我嗎?”
餘傑堯篤定:“我當然信。”
說完後扶着我肩,放柔了聲音:“接到消息的那刻我真的很震驚,薇薇她否認,我沒時間多問她,只能先來處理你這邊的問題。我很心痛薇薇會做出這等事,是我太過縱容她,讓你受了那麼多委曲,我一想到你如果真出了什麼意外,我就十分後怕,我不會原諒自己;你也是我女兒,我怎會不信你,怎會捨得讓你委曲?”
“哇!”我到底忍不住了,放聲大哭起來,“別對我這麼好,我怕我會貪心……”
餘傑堯讓我靠在他肩頭,“小琪,別哭,我會嚴厲懲罰她,亦會向外界宣佈你和她一樣,都是我餘傑堯的女兒;誰敢對你不利,就是對我餘傑堯不敬。”
寬大又硬朗的肩膀,小時候我羨慕別人可以趴在父親肩頭又哭又鬧,我多少次希望有這樣一雙臂膀可以讓我依靠,多希望我每每委曲難過的時候可以趴着哭一哭;我經常努力向溫華夫婦證明自己的優秀乖巧,就是想他們能給我這樣一個溫暖的懷抱;現在真的有了,我卻不敢再靠近一步,我害怕這是曇花一現,害怕過度依賴後又會失望。
直到淚水浸溼了餘傑堯的襯衣我才擡起紅腫的雙眼,儘量平靜的語氣:“餘叔叔,只要你相信我就行,我不需要你公開與我的關係,一來有損你的名聲,再來我不想因爲我的事讓你家中不寧。”
餘傑堯握住我手,誠摯道:“小琪,你不要覺得爲難,我這樣做不是爲撫慰你,也不完全出於愧疚,公開多少能起到一些震懾作用,某些有心人不敢再拿這事做文章,你養父母也不用再擔驚受害;而我,只想你不再怨我,想聽你叫我聲‘爸爸’,想用餘下的這些年好好儘儘做父親的職責。”
“嗚……”我剛收起的眼淚又崩了出來,我將腦袋依上那個我渴望的臂膀,那麼寬厚,那麼安全,那麼踏實,到底將盤旋在心底的名詞顫抖地喚出聲:“爸……”
“哎。哎。哎。”餘傑堯連應了三聲,嗓子也哽得失了音色。
請恕我的出爾反爾,我曾明確表示過不會認他,可此刻我真的很貪戀這份親情,我從未擁有過的父愛,有至親的感覺原來如此好,不用擔心被拋棄,不用費力討好;如此溫暖,如此踏實。
郭亞下來時,我正處於又緊張又糾結的狀態,見到他,我像尋求安慰般快速地緊緊地擁住他碩腰,“郭亞,我剛剛認了餘傑堯,會不會太貪心了?”
郭亞輕輕親我額頭,“他本來就是你父親,談何貪心;他人呢。”
“這麼晚了,我讓他回去了。”我仍扣住郭亞的腰,緊張道:“他說這兩天接我去見過餘家衆人,然後開個記者會向外界公佈我們的關係,怎麼辦,我好緊張,好害怕。”
郭亞輕撫我背,“別怕,我陪你。”
“嗯。”他磁性的聲音讓我放鬆不少,我漸漸安穩下來,依在他胸膛,問:“汪怡沒事了吧。”
郭亞替我順着髮絲,“睡着了,你弟在陪她。”
我自責,“都怪我,連累了她。”
郭亞摟緊我,似乎有點心有餘悸,命令:“以後再發脾氣也不許任性搬出去住,今天的事不管與餘薇薇有沒有關係都太危險了。”
我掙脫他懷抱,白他一眼:“你休想命令我,我還沒有徹底原諒你。”
郭亞想了想,正兒八經道:“雖然很晚了,不過如果你還有心情與精力,我倒是可以徹底征服你。”
接到汪怡電話起精神一直處理緊張狀態,現在放鬆下來才恍覺腿跟胳膊都透着痠疼,憶起他的強健,此時再配上這番話,我的臉又紅成蘋果,“流氓,明知道我說的不是那事。”
“不是哪事?”郭亞故意逗我。
晚上發生這麼多事,我的腿又酸又軟,實在沒力氣再跟他打趣,投降:“不鬧了,回去吧,我好累了。”
“行!”郭亞爽快答應,並抱我上了車。
我嗔怨:“我自己會走。”
郭亞斜我,“別逞強了,你站着腿都有點抖了。”
好吧,我也懶得再矯情了,將頭埋進他胸膛,“明天陪我去溫家一趟,我得知會他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