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華稍稍定神，哽着聲音說了來龍去脈，原來溫龍參與吸毒的事是許老太安排人舉報的，只爲給溫華夫婦一個教訓，因爲他們違揹她的意願又見了王茹，儘管餘傑堯沒有承認，她還懷疑我的事是他們告訴他的。
吸毒的事是教訓，至於有沒有藏毒販毒，要看旁人指證；換而言之，要看溫華夫婦的態度及我的意思。
她不許我同意餘傑堯公開我們的關係，她讓我心甘情願安份做一輩子溫家女兒，並讓我找理由說服餘傑堯。
其實許老太會提這個要求我倒一點都不意外，先是餘薇薇鬧出那麼大動靜，後又失憶，連王茹找來的事她都知道了，依她的性子，她沒胡行動纔是奇怪了；雖然餘傑堯沒有明說，但我懷疑給報紙提供消息的事也是許老太安排人做的，不然當時那處戒嚴的情況下誰能拍到那麼清析的照片呢，誰又敢將髒水往餘傑堯身上潑呢？
我雖渴望父愛，可餘傑堯公開認我一事我並未抱多大期望，讓我改變，我害怕未知的將來，唯一貪戀的是可以光明正大的享受親情。
溫華這樣求我，我只能答應，但我告訴他想見許老太一面，他在電話裡轉達了我的意思後，許老太同意，並說她來溫家。
許老太來的速度還挺快，一位保姆模樣的人攙扶她上來，敲開門，見到我們，她衝身後人揮手，“你先下去，呆會我再叫你。”與昨天餘薇薇命令人的動作如出一轍。
在廖月琴引領下，許老太在沙發上四平八穩地坐了下來；一件暗金旗袍款式的長裙着於她身，雍容華貴，雙手隨意搭在腿間，很有種穩如泰山的感覺。
“你要見我？”在我考慮着如何開口間，她衝我淡淡問。
“是的。”我咬了咬脣，道：“您的話我爸轉敘給我聽了，我會照做，不過我也想當面得到您的保證，往後不要爲難我身邊的人。”
“噢？”許老太太挑了下眉頭，“你這意思是我在拿你身邊人逼你？”
我仰頭直視她，不置可否。
“呵。”許老太輕笑一聲，“你是不是還想說如果我再逼你，你就直接將這些事告訴餘傑堯，讓他來替你們主持公道？”
被看穿心思，我有點窘，垂下目，沒有出聲。
許老太慢條斯理：“他現在的能力是超過我老太婆，去求他也許能能解決你們現在的問題，也可以告訴他這是我的主意；可我老太婆想做的事就一定會做到，別說你們沒證據說明這些事是我所爲，即使真能證明，他也怪責不了我；他翅膀再硬，也還是我的女婿，是小輩。”
許老太太說得不輕不重，卻讓我們聽得大氣都不敢出，難怪溫華夫婦對她唯喏，除卻她對他的恩情不說，她這種氣勢真叫人沒法不被震懾。
我暗暗吸口氣，擡起頭，“許奶奶，我沒想過用餘叔叔來壓您。其實我過了二十幾年平凡的日子，對你們這種富貴生活並未不渴望，之前同意餘叔叔公開我們的關係也是想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與傷害，只要您和餘薇薇放下心結，我認不認他沒有所謂。”
許是聽到我提到了餘薇薇，許老太發出一聲微不可聞的輕嘆：“薇薇那孩子從小心高氣傲，對她父親也是崇拜得不得了，現在突然冒出你這號人物，她咽不下這口氣也是正常的。”
話到這兒又有些生氣：“說來說去都是她父親的錯，若不是薇薇她媽死心踏地愛他，我一定會讓他得到教訓，當年我和老頭子對他扶持多大，他現在翅膀硬了，就敢忘恩負義，敢公然違揹我的意願，想認回你這個私生子，別說薇薇不服氣，就是我老太婆也看不下去，這事也只有薇薇媽懦弱能同意！”
不待我們說話，許老太又一聲冷笑，“別怪我老太婆逼你們，這事都是你們惹出來的，本來你們好好生活相安無事，非要破壞我女兒外孫女的平靜生活，那也不能怪我破壞你們的平靜生活了。”
“都是我們的錯，我們不對，我們錯了，求求您再給我們一次機會。”兩口子異口同聲地求了起來。
我實在看不下去這樣的情形，對許老太道：“許老太太，是不是我做到了你的要求，你就一定會放過溫龍？”
許老太微笑：“我向來說到做到，這點阿華很清楚。”
溫華忙不迭地點頭附合，“許老太太從來說一不二，我很清楚。”
許老太太再度將目光掃向我，“不如你還有什麼問題？”
我用力咬脣，也不怎麼就問了個傻問題：“王茹當年怎麼會把我交給你？”
“她上次過來居然沒告訴你？”許老太有點不太相信。
“沒有，但我知道她肯定不是心甘情願。”
“哈哈哈。”許老太笑了起來，“要說你們母女也是有本事的，當年那女人攪得我女兒差點失去最愛的老公，外孫女差點沒了父親；現在你又出現攪得我女兒被迫要接受你，而外孫女卻弄成這般地步，早知今日，當年我就不該心軟，跟她談什麼條件！”
譏諷脫口而出，“這麼說來，我和我生母都得感謝您的仁慈？”
“你別一副這樣的口吻，當年那種情況下也就我守承諾，如果我不守承諾將你弄成意外，你們又能奈我何？”許老太提高了語調：“其實我對你也算仁至義盡了，這些年都讓你安靜正常的生活着，你沒有受過苦吧，沒有生過病吧，沒有淪落到街頭去要飯吧？她都不願告知你原因，你又何必追究呢！”
我看着許老太胸前那串佛珠，忍不住笑了，“虧得您還是信佛之人，造這麼多孽就不怕遭報應？”
“小琪，別亂說話！”溫華夫婦一聽我這樣頂撞許老太，兩人都急了，連忙喝住我，溫華更是主動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小琪她平時不這樣。”
許老太不介意地笑了笑，“骨子裡倒有幾分她父親的倔強，可惜啊，我都一把年紀了，該享的風光也享了，在世的時候能爲女兒除去後患也就夠了，報不報應的，我受得住；你還說說打算如何說服餘傑堯吧，畢竟這纔是我今天來的重點。”
我莫名泄了氣，“我會實話告訴他，因爲他的出現我的平靜生活全被打破了，讓他看在餘薇薇生病的份上和對我的愧意上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他本就爲難，而且向來尊重我的意願，我這樣說他會考慮清楚的。”
許老太盯看我一會，半晌才道：“我姑且再相信你們一次，你現在去找餘傑堯，將自己意願表達給他聽，昨天薇薇在鬧着要知道真相，薇薇媽已經勸不動她了；你的事處理好後，溫龍那兒自然不會有人指證他，他乖乖在裡面呆半個月就會被放出來了。”
許老太太說着起了身，保姆已在外守候，“許老太太。”我見着她離去的身影，忍不住喚了一聲。
“還有要求？”許老太神態自如地轉過身，不鹹不淡警示：“別以爲我今天來見你這一趟你就有跟我談條件的本事。”
我咬了咬脣，還是道：“我不是跟你談條件，不過王茹來找我純粹是出於擔心，她沒有惡意，也沒想挑撥些什麼，再說她是看了報道纔來的，如果事情沒有見報她也不會知道，所以......”
“所以錯不在她？而是讓這事見報的人惹出來的？”許老太接下我的話。
不顧她的冷漠，我繼續道：“她那種弱女人也掀不起什麼風浪，知道我沒事了，她也不會再來，您可以的話能否別怪責她，當這事沒有發生過。”
“你辦好答應我的事再說。”許老太頭都不回地走了。
許老太離去後，我沒敢多耽擱，直接約了餘傑堯出來。
自關係撥明以後，我面對他的心境越發複雜，時而喜時而憂，還會自哀自憐之類，此時看着窗外他偉岸的身影，我鼻頭有些發酸，如果他只是我的父親該有多好。
我還想如果我自小也像餘薇薇那樣被他寵着順着，我會不會也像餘薇薇一樣霸道任性呢？崇拜了二十幾年的父親突然要認另一個女子做女兒，換成我，不管本身性格如何，可能都會難過和不能接受吧。
“小琪！對不起，我來遲了，剛路上有點塞車。”進來的餘傑堯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展了展笑容，“餘叔叔，沒事，我也纔到。”
餘傑堯自然地摸了摸我頭，“在外人面前這樣叫我就算了，怎麼私下都不叫我爸呢？”
這句自然又寵溺的話讓我眼淚都差點掉下來，到底忍住，故做輕鬆解釋，“一時有點不太習慣。”
餘傑堯坐了下來，問：“沒有把昨天的事放在心上吧？”
我搖搖頭，“她情緒平和了麼？”
餘傑堯寬慰：“沒事了。薇薇她一向有點驕傲，被人當面拒絕估計面子有點過不去，回來她媽哄幾句就好了。”
“噢。她身體怎樣了，還要多久才能出院？”我邊問邊漫不經心地看着點餐牌，心裡想着怎樣才能轉到正題。
“小琪，你今天特意約我是有話要說？”餘傑堯直接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