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胎動
放下所有顧及,攜愛人私奔,這個決定,太刺激了。走走停停的旅程,我們拍了幸福、美美的婚紗照。難得,可以和二老一起重溫,愛情帶給我們的婚姻生活。
有他們在,哪裡都是家,四海皆是家。我一定不會遺忘,這麼難忘的旅程,一定深深牢記在心裡、腦海中。
不管我做什麼,袁沐宸都未拒絕,配合我胡鬧,縱容的連姥爺都看不下去了。袁沐宸的工作擱淺了,專心陪我、陪二老,他知曉我未曾說出口的小秘密。
不管是哪裡,我們都是形影不離。哪怕,二老默認我們可以單獨待着,我們都默契的拒絕,秉持兩男兩女的生活模式。
夜深了,難得獨處,我與袁沐宸盤腿坐在土地上,看着繁星,看着漆黑的夜空,陷入無聲的緘默。四周靜的聽不到繁華的汽笛聲,只剩蟲鳴的低奏,沒規律可尋的寂靜。
“這一次,換你陪着我。”枕在袁沐宸的臂膀上,踏實的讓我心安。淚不聽使喚的墜落,被身旁的人抹掉,“別哭,一切都還來得及。”袁沐宸的安撫,讓無助的我得到堅強的勇氣。
盡我所能的,不留遺憾。哪怕,無法躲掉的分別,回憶起來,都是我滿滿的愛,足矣。
我們親密的一幕,落在二老眼中,他們甚是欣慰。將我親手交付給共度餘生的那個人,足矣。
礙於姥姥年歲已高,理智的結束行程,不在奔波。收起自己的小心翼翼,無言的不捨,我依然待在二老身旁,忙着自己的小事業,享受他們的呵護。
姥姥不在偷摸做衣服,大方的在我面前忙着手裡的活兒,比我還要忙碌和努力。姥爺成了我們二人專職保姆,總會依着我們的喜好,變着花樣的做些美食。只是,最近些時日,二老總會揹着我說些悄悄話,讓我未曾察覺。
若不是創作陷入瓶頸期,讓姥爺尋着機會,還被趁機取笑一番。“飯點到了,還不出門找你老公吃飯,省的在家做了。”這語氣,活像死黨兼閨蜜該有的說辭,用在姥爺身上毫無違和感。
時常,我們也會這般玩鬧,早已習慣了。“那我不陪你娘子了,告辭。”若不將我打發出去,姥姥難得偷閒,她的身體一直在強撐,不敢讓我知曉實情。我高高興興的出門,並未察覺異常,姥爺還在責怪姥姥,那語氣軟的沒有一點威信。
兒大不由娘,看來,得施行下一步,晚了,恐怕包不住。我就吃了頓飯的功夫,二老將我的衣物整理好,就這麼將我送入夫家,連我不情願嬌羞的舉動,都視若無睹。
二老說什麼來着,都成家了還住孃家,這不是擊發夫妻矛盾,回你該待的地方去。姥姥雖有不捨,諾諾道,這要等到何時,才能盼來孩子,哎。
原諒他們口是心非,趕我走並非他們本意,我若在家待着,看着姥姥痛苦,該更難過了。他們怎麼捨得,將我送到別人家,哪怕,這個人是我後半生的伴侶。現在放手,讓我學着獨立,面對人情世故、社會險惡,才更能讓我獨立和成長。
哪怕離開二老,白日裡,我還會回來看望二老,我只是換了一個休息的地方罷了。若是被袁沐宸知曉,該氣惱我這麼認爲,他把我照顧的很好。雖然,他很忙,可我永遠放在首位,優先考慮的特殊。
袁沐宸的實力有目共睹,不管是事業,還是生活。他總能將一切安排的順順利利,照顧每一個人的喜好,我榮幸之至的變胖了。
得知我有孕,姥姥凹陷的眼窩,生出一絲期許的光芒。她的等待和期盼,終歸沒有錯付。哪怕,病痛的折磨,都沒能消減她的決心。有了盼頭,才覺得日子不那麼煎熬。
我提議,搬回二老住所,袁沐宸也答應了。他忙起來,我身旁也有人陪、有人照顧,他放心,二老也能安心。我自己都還是個孩子,怎麼照顧還未出生的孩子呢。
若不是產檢,在醫院遇到孟星然,看着我凸起的肚子,他釋然的笑了。“恭喜。”愛而不得,總歸不是一路人,遲來的祝福,唯有真心不晚。
“謝謝。”我被袁沐宸挽住手,他小心呵護的樣子,一看就是初爲人父的緊張過度。
“姥姥身體還好吧,記得定時複檢。我還有手術,先走一步。”孟星然不等我回復,倉惶遁走,似有落荒而逃的嫌疑。
我與孟星然有一個小秘密,他告知了我姥姥身體健康實情,而我懇求他保密,我們心照不宣的從未提及。若不是姥姥心願未了,我或許,大概,可能,沒那麼着急結婚成家。
身旁的袁沐宸,瞧出我和孟星然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緊張兮兮的攙扶住我,還不忘撫摸我的肚子。提醒我的同時,宣示主權的小氣樣,讓我不惱反而笑了。或許,是我一直盯着離開的孟星然,讓他不舒服,纔會無聲抗議。
“人都走遠了,瞧不見了。”這話怎麼這麼酸,醋吃多了。收回注視的目光,神經兮兮的轉頭看向身旁之人,“他踢我了。”原諒我,第一次經歷所謂的胎動,難免反應慢了些。
提及孩子,袁沐宸顧不上吃醋,無措的蹲下,想聽一聽胎動。這一幕,太過幼稚,過往的行人都沒忍住,看着我們幼稚且有愛的一幕。袁沐宸笑了,我也笑了,路人也笑了,幸福會感染身旁的每一個人,包括遠走的孟星然。
愛過吧,應該是愛過,纔會在此刻,坦然放下那份情感。若是她好,他也好,這是孟星然心底的祝福。
那日,難得陪姥姥曬太陽,我沒皮沒臊道,“我要生兩個孩子,男孩隨母姓,女孩隨父姓。”姥姥笑我胡鬧。聽聞,袁沐宸也同意,便也不在多言。
倚靠在姥姥肩上,滿足感衝刺心間,幸福的好像我還是那個小女孩。心間祈禱,姥姥,你一定要長命百歲,你一定要健健康康。
未足十月,我和袁沐宸的第一個孩子誕生,男孩。衆望所歸,期盼許久的希望到來了。姥姥高興,拖着疲倦的身體,說要照顧我月子。
雖然,袁沐宸找有月嫂保姆,不希望二老太過辛苦。我明白,姥姥的用心,默默接受,並未推脫。這或許,是我此生最後一次,享受姥姥的呵護和愛。
姥姥是愛我的,強拖一月有餘,才安靜的躺在病牀上,安心接受治療。姥姥說,女人的月子不可馬虎,一定要休息好,吃尤爲重要。姥姥還說,女人的月子裡不能掉眼淚,所以,我要開開心心的。姥姥說,女人的月子裡不易情緒波動,我要保持平常心,有助於身體恢復。
姥姥說過太多話,每一件事情都是爲我考量的,連離開的日子,都在爲我考慮。她知道,我一定會難過,一定會不捨得,一定會哭成淚人,一定會……
我最愛的姥姥,將要與我永別,不能繼續陪我走下去。我沒多餘的情感和時間顧及其他人,這一刻,我只想爲姥姥,再難過最後一次。眼睛哭腫,無暇顧及孩子,跪在那裡,不肯輕易起身。
任誰勸告,我都執着的不肯起來,袁沐宸差點沒忍住,生出把我打暈抗走的念頭。他明白我悲傷的心情,感同身受此刻的我不好過,陪我跪在那裡,將我攬在懷裡,尋得短暫的依靠,也能歇歇僵硬的身體。
“姥姥走的很安詳,沒有痛苦,她只是睡着了。姥姥一定不想看到你這麼難過的樣子,姥姥最喜歡希希了……”有一個懷抱包容我,有一個肩膀可以讓我依靠,夢裡可以見到姥姥,我要去見她。
多日的不眠不休,我在袁沐宸懷裡睡着,被他抱起,小心攬在懷裡,生怕有任何閃失。額頭落下一吻,讓昏睡的我錯以爲,我還是那個小女孩,姥姥的吻讓我安心入睡。
無形中,我湊近那個懷抱,尋片刻的安寧。
姥姥,一路走好,還有,我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