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哲瀚在外遊蕩了一晚,異鄉陌生的街頭讓他覺得份外孤獨。
他硬着頭皮不去想那個女人的事情,但卻還是不知不覺又走回醫院。
今晚他不在,她一個人能搞得定嗎?
有沒有好好吃飯?能不能自己上廁所?那個傻瓜,肯定逞強不叫護士幫忙。
用力掐了自己手臂一把,林哲瀚忍不住咒罵自己,她像小孩子一樣和你置氣,你就不能讓一下嗎?明明知道她是個病人,怎麼還捨得丟她一人在醫院?
一輛黑色的小車停在醫院門口,在清晨五點的空寂醫院門口看起來特別扎眼。
周志敏急急從後座下了車,一轉身時看到站在醫院門口樓梯的林哲瀚,他一下子傻住了。
林哲瀚只是聽到車聲不自覺回頭看了一眼,卻看到他最不願見到的人。
說時遲,那時快,他三步並作兩步從樓梯上衝下來,握緊的拳頭直擊周志敏沒有防備的左臉。
男人一個踉蹌不穩跌坐在地上。
林哲瀚上前,擡拳準備再來第二拳。
周志敏伸手抓住他的手,目露兇光:“你認爲我還會讓你再揍我第二拳?”
“那你大可以試試。”
林哲瀚回答,一個撲身將周志敏壓在身下。
周志敏也不是省油的燈,二人身量差不多,很快就不分伯仲纏打在一起。
重重的拳頭如雨滴一般擊在各自的小腹、肋骨還有臉上。
這一架打得頗有些酣暢淋漓。
林哲瀚將對程辰的心疼還有不捨全發泄在對周志敏的拳頭上。
而周志敏,也將滿腔醋意和憤怒發泄在對林哲瀚的拳頭上。
這兩人,已經不是第一次互揍了,第一次還是在三年前,彼時程辰還是林哲瀚的女友,她被宋雅瞳綁架,周志敏一氣之下在警局率先給了林哲瀚一拳。
而這一次,程辰是周志敏的妻子,先打人的是林哲瀚,就像奇妙的緣份,哪怕身份置換,他們二人之間的情敵之結依舊是解不開理還亂。
程辰穿着溼了半截的病號服從洗手間摸着出來,病房裡亮着燈,本來熟睡的病友都齊刷刷站在外面陽臺上。
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程辰也跟着走近陽臺跟着大家一起看向樓下。
兩個男人正在醫院大門的樓梯廝打成一團,邊上已經有扯架的保安和清潔工大叔,場面有些混亂,下面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
“咦?程小姐,你怎麼在這裡啊?”
對牀的老人看到程辰一臉驚道。
程辰一臉懵看着她。
老人急急道:“你老公在下面和別人正打架了,你不下去看看?”
“我老公?”程辰還沒搞明白老人嘴裡說的老公是林哲瀚,她有輕度近度,眯着眼勉強能看清楚,這麼一認真看,覺得被保安拉住的男人有些眼熟。
再又看了一眼被清潔工大叔拽住的男人,好像與周志敏有幾分相似。
周志敏!
程辰腦裡大敲警鐘。
然後顧不得自己行動不便,提着褲子急匆匆出了病號,一路大喘着粗氣趕到樓下。
已經被架開的周林二人還在不情不願的扭動身體,在死敵面前,大家早已拋棄霸道總裁的人設,恨不得把對方都踩在腳底下。
“林哲瀚,你TM憑什麼管我們夫妻的事情?不要以爲你糾纏着程辰的事情我不知道,我告訴你,我忍你很久了。”
“周志敏,你別在我面前裝,你口口聲聲說愛她,可是你爲她做了什麼?你跟別的女人混在一起的時候,可否想到你的妻子正躺在手術檯上?”
“老子不愛她,就你愛她嗎?你敢說你愛她嗎?”周志敏呸了一口,紅着眼死瞪着林哲瀚。
林哲瀚扯了扯嘴角,面上的傷口又腫又痛,連扯嘴角都覺得特別難受,他不甘示弱瞪着周志敏:“是,我愛她!我從來就沒放棄過她,你要是不能好好愛她,我一定會把她搶回來。”
“林哲瀚,你個王八蛋!”
此時,周志敏已經掙脫掉保安,直接衝到林哲瀚面前,擡腿就想給他一腳。
“住手!”
程辰的聲音在他背後響了起來。
兩個男人同時望向那個女人。
程辰帶着病,一路衝下來本就有些勉強,這會雙腿都止不住的發抖,更別提發白的面色和額頭上斗大的汗珠。
“你怎麼下來了?怎麼樣?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林哲瀚見她面色不對,又看到她溼了大半的褲腿,掙開身後的清潔工大叔飛奔到程辰身邊。
周志敏見此情景,也涌了上來。
他有幾天沒見她,看她瘦得只剩皮包骨,心裡那個愧疚卡在喉嚨一時半會發不出聲。
“你們倆是三歲小孩嗎?在醫院門口大打出手,你們不嫌丟人我都嫌丟人,如果你們真的是爲了我好,就請你們都消失在我眼前,我好得很,誰都不需要,誰也不想見。”
程辰掙脫掉左右兩邊各抓她一隻手的男人,朝他們二人怒吼道。
“程辰,是我不對,是我不對,我不知道你病了,我應該陪着你一起出差的,我該死,我該死!”
周志敏自責的甩了自己兩個巴掌,本來就滿是傷的臉這下更腫得像豬頭了。
見他這樣虐待自己,程辰終究覺得不捨,拉住周志敏的手,她聲音輕了一些:“這是意外,誰也不想的,你用不着這麼自責,公司那麼多事情,你跑過來做什麼?還有寒寒,你放心將他一個人扔在家裡給保姆帶嗎?”
“公司再重要也沒你重要,寒寒我已經讓爸媽過來接他回去住一段時間,你怎麼樣?傷口還痛不痛?”
周志敏說着,就擡手想查看程辰的傷口。
程辰拍了拍他的手:“我沒事,我看你倒傷得不輕,趁在醫院找醫生幫忙包紮一下吧。”
見他們夫妻好言好語的說着話,林哲瀚覺得自己像個外人。
他收回懸在空中的手,握緊拳頭漸漸走出三人成對角的局面。
感覺嘴裡鹹鹹的,有血腥的味道,他強壓一口不讓血水吐出來。
像個戰敗落寞離場的拳擊選手,有些舞臺終只屬於勝者,而他,不幸成爲了那個敗者。
不是沒注意到林哲瀚的離開,程辰強制自己不回頭看他離開的背影,這三天,就當是做了一個美麗的夢吧,夢醒了就該老老實實回到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