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風忍着腰痛跟他下了電梯,她自己開了車門,上車的時候腰處痛的她臉全變了色,陸有信也有留意,嘴角微動,卻不說話,一度沉默着,涼風更是不敢作聲,心裡自然是委屈萬分,陸有信明顯是中了斯羽的離間,根本不給她任何解釋的機會,他心裡認定了她還放不下杜浩南。
涼風嘆氣,眼角偷偷瞥他,他一臉沉鬱之色,涼風怯怯出聲:“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車子突然急剎住,涼風猝不及防,身子重重的向前撲去,腰間傳來劇烈的疼痛,瞬間她只覺得喘不過氣來,脣色泛白,她頭低垂着,長且黑亮的頭髮擋住她的臉,陸有信看不清她的臉,也不知道她此刻到底承受怎麼樣的痛,他是快要痛死了,一顆心彷彿被鐵錘鑿開萬千洞一樣,他狠狠的在一拳打在方向盤上,喇叭發出尖銳的聲音,涼風心顫,整個人因爲疼痛泛出涔涔冷汗,她緩了好一會兒才擡起頭來,陸有信見狀,反倒被嚇住,道:“你……你怎麼這樣?”
涼風每吸一口氣都覺得腰處痛楚萬分,一句話都說不連貫,陸有信只得匆匆將她送往醫院。
拍片才知道是腰椎壓縮性骨折,幸好沒有骨折碎片,陸有信聽後鬆了一口氣,涼風躺在牀上無法動彈,方纔將她從車上抱出來的時候,她痛得暈厥過去,陸有信一顆心如火煎一般,只覺得又是心疼又是惱怒,卻又不能不管她。
醫生護士紛紛散開,病房裡只剩下他跟她,他也沒有走到牀邊去看她,只是站在窗邊望着外面,夜濃稠似墨,卻是難得能看到星星的夜,陸有信記得涼風就愛看星星,帶她回鄉下住的那幾天,她每晚都能看到很多星星,開心的跟個小孩子似,在他眼裡,她本來還就是個孩子。
怎麼養都養不大。
陸有信將窗子拉開一條小
縫,冷凜的風趁勢鑽了進來,房裡有冷氣,他並不覺得冷,將手伸出去,任寒風侵襲,漸漸地,也只是手冰冰涼涼的,身子卻是熱的,熱燙的像是有一團火在燒着,他閉上眼睛深呼吸,想將不久前看到的那一幕摒出心外,饒是他如何努力都好,那刺眼難忍的一幕如同惡夢一般,在眼前揮之不散。
陸有信捏緊雙拳,勸自己要冷靜下來,冷靜下來,事情也許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糟糕。
良久。
他將窗子關起,並着窗簾一齊拉上,頂上白熾的燈照着一室通亮,光線打在她的臉上,她因爲是側睡着,一半的臉埋在陰影裡,睫毛安分的貼着下眼瞼,陸有信走過去,替她把被子拉高一些,又再拉高一些,直到擋住她的半邊臉,彷彿這樣看不見他纔不至於難受。
過了好一會兒,他又將她的被子往下拉至脖頸,他關了機,在黑暗中注視她的臉,漸漸覺得模糊不清,在靜默的空氣中,他聽到自己不安分的心跳聲,以及她綿長的呼吸,他低低叫她的名字,壓的很低很低,很快她聽到,她的確聽不到,睡得沉且實,像是天踏下來了也無法讓她醒來。
陸有信忽而暴躁起來,她竟然還能睡得着,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她都能睡得着!
她在他面前似乎沒有絲毫的心虛和不安,大晚上,她跟着杜浩南跑出去,在庭心小區的臥房裡,寬大的牀上,衣衫不整,如果……如果他沒有及時趕到,只怕,她與他早已享盡了魚水之歡了。
不!不!或許她跟他早已行了魚水之歡了,那不過是他們的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陸有信覺得這一刻他如同瘋子一樣,拼命的猜忌着,腦裡只有她跟他肉體癡纏翻滾的場景,再也沒有其他了。
他站起身,覺得自己不能再呆下去了,也
許……再呆下去的話,他不能擔保自己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
在他走後不久,涼風才悠悠轉醒,黑且靜的夜裡,身邊沒有任何熟悉的氣息,涼風的心慌可想而知,她甫一翻動身子,徹骨的疼痛如潮水般襲來,她吸着氣,擡手按鈴,護士很快就進來了,並開了燈,涼風從黑暗中轉醒,一時之間無法適應亮晝的光,只得用手擋住眼睛,耳畔傳來護士溫和的嗓音:“陸太太,有沒有覺得好些?”
通常護士不會採用直接式的詢問,因爲過於直接會影響到病患的情緒,涼風搖頭,眼睛卻望向外面,道:“陸有信呢?”
“噢,你說陸先生嗎?”護士循例式的看了看她的腰,語氣尋常:“陸先生剛走不久呢?應該是有事吧,交待我們好好照料你。”
涼風的心驟然發涼,在護士面前也不說什麼,只淺笑道:“謝謝你啊,有什麼事我再叫你。”
護士退了出去,涼風摸了半天才發現手機根本不在身邊,也許連同她的包都落在庭心小區的沙發上,她想到了杜浩南,身子起了一層又一層的寒粟,整個人噁心欲嘔,胃液翻滾着,涼風順了順胸口,淚水毫無預兆落了下來,靜靜的打落在枕頭上,她望着天花板,白花花的,也只能看到燈,這裡就像是一個囚牢,她被牢在裡面,動都動不了,陸有信走了,不來看她,他也許是不會原諒她了,他連最起碼的解釋都不聽,是真的動了怒,不會原諒她了。
涼風陷入絕望之中,於悽惶中找到一絲的安慰,也許他不過是短暫的生氣,換作是誰,看到自己的妻子跟其它男人在牀上,也不能冷靜理智的。
何況那人還是他一直頗爲忌諱的杜浩南呢。
涼風抹了一把淚水,閉上眼睛,心想,睡一覺吧,明天醒來,也許就不一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