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她因放心不下就又出了門,開門的時候遇上了陸有信,兩人均是一愣,旋即心領神會的笑了笑。
探完陸家爺爺之後,兩人走到客廳,涼風開了小燈,給自己倒了杯水喝,問他:“你要嗎?”
“好。”
彼此安靜的喝盡杯中水,涼風倏然起身,陸有信心裡覺得這樣的獨處也是一種享受,沒想到她竟這麼快要回房。
不曾想,她低頭問他:“餓嗎?我去煮點東西吃。”
沒有是餓了,她有點不好意思。
陸有信點頭,等了大概二十分鐘的時候,廚房裡很安靜,她是刻意放輕手腳,生恐擾了其它人。
只是沒想到她會包餃子。
她分了兩碗,一人一碗,大概一碗盛着五六隻的樣子,她坐定,說道:“冰箱裡有些沒用完的肉餡,我拿了些白菜拌一起做了餃子,湊合吃點吧。”
陸有信將信將疑,從前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現在居然能動手包餃子,而且看起來還不錯的樣子?
見他不動筷,她不自在的說道:“要不吃就別勉強吧。”
他哪裡敢?
忙的低下頭猛吃,涼風吃了三個就吃不下了,反觀他,居然清空了碗,她很好奇,訥訥:“你——不用勉強自己的。”
不是很好吃,但也不難吃。
這是陸有信先生吃完之後對她的評價,恩——,由此表明,他對她還不能算太毒舌(他就算想也不敢,眼前這女人他可是惹不起的)。
所以,爲了更表自己的決心,他大義凜然的拿過她的碗,把剩餘的餃子都吃完了。
涼風下巴差點脫掉,艱難的吞吞口水,道:“等下你還能睡得着嗎?”
當然是睡不着的。
不過,涼風也別指望睡着啦。
陸有信一臉無辜,涼風看着滑稽,道:“要不去園裡逛逛?”大晚上,外面黑燈瞎火的,涼風同志你想幹嘛哦?
陸有信當然不可能拒絕的啦,溫馴的跟只小綿羊似的,兩人真就相攜地出去了,不過也沒有想象中有漆黑一片,也沒有真在園子裡逛着,他們一直往外走,不知不覺得也不知走到哪裡了,彼此之間就是安靜的過分,涼風真不願意開口,因爲她一開口就要談月亮了,比如,今晚的月亮真圓啊。
所以,她很理智的閉嘴了。
拐了幾條小巷,路邊突然竄出一條小狗,凶神惡煞的,倒把涼風嚇得幾聲尖叫,連忙就撲入他的懷裡,本來安安靜靜的,饒是誰都要受驚,陸有信美人在懷,自然不肯放手。
涼風並不怕狗,可這鄉間的狗有時候不比城裡,很忌陌生人,小狗在那裡狂吠不止,也不知是誰家的狗,涼風探出來頭,看了看狗,似乎有種要朝他們撲過來的樣子,涼風道:“我們還是往回走吧。”
陸有信也不想跟狗周旋,兩人折身打算走,誰料到狗真朝他們撲了過來,兩人見它已朝他們衝過來,拔腿就開跑,看他倆的反映,足可見這兩人小時候也不見得乖到哪裡去,太有經驗了。
跑的也不慢,被狗追了一段,那狗倒還是很執着的,怎麼都不肯放過他們,陸有信斷定這是一隻失戀的公狗,見不得他跟她表面上的成雙成對。
而就在這個時候,比較戲劇化的一幕出現了,涼風腳一崴,摔倒啦。
陸有信起初並不知,拉着她的手還拼命的往前跑,差點沒將她拖着走,涼風哀哀叫,陸有信心裡着急,趕緊停下來,後面緊追的狗也跟上來了,壓着嗓子,似要隨時作出猛烈的攻擊,陸有信從地上摸來一塊石頭,作勢要朝它擲過去。
正常狗都是要怕的吧,不過——他倆比較不幸,碰上一不怕死的。
涼風癱坐在地上,身子瑟瑟發抖,偎緊陸有信,道:“喂——我們不是那麼倒黴吧,要葬生犬腹。”這個死太沒有成就感了,涼風覺得很悲哀。
陸有信可不這樣想的,他當時第一時間想的是,怎麼涼風每次跟自己一起就盡碰上倒黴事了,陸有信先生開始質疑自己是不是天煞孤星?
在連續丟擲了N顆大小不一圓扁難辯的石頭之後,陸有信決定放棄了,橫堅就是一口,最多忍痛打一針,幾天後又還是一條好漢,他還是把涼風緊緊護住了。
奇蹟還是有的。
那隻憤世嫉俗的公狗居然沒有朝他們撲過去。
而是叉開腿當着他們的面拉了一泡尿,涼風跟陸有信百思不得其解。
兩人目瞪口呆,看着它默默地走開了,背影堪稱落寞孤獨——
揀回一條命之後,陸有信問涼風:“腳現在還能動嗎?”
陸有信有
時候問話真是很煞風景啊,涼風沒好氣:“你崴一下試試。”
一片好心也能撞槍口,果然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陸有信感慨。
陸有信將她背起來,大晚上的也不知要上哪裡找醫生,唯有先揹她回家。
只是,接下來遇上的事,正驗證了那句話。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換一句話說也行,屋漏偏逢連夜雨。
後來(二)
陸有信揹着她走了一小段路,涼風還算是有良心的人,小小聲的說道:“要不放我下來走吧,我另一隻腳還能動的。”
那鐵定是沒得談的。
陸有信趁這個時候自然好樹立良好的形象,挽救他在她心中的地位。
事實證明,吃太飽之後的力氣跟吃得適中的力氣還是不同的,本來肚子已經裝了很多東西還沒來得及消化,背上又壓了一個,也不是很輕的重量。
陸有信見涼風不再反對了,覺得這是個表明心跡的好時候,叫了聲:“涼風——”
背上的人沒有反映,他又叫了聲,涼風——
仍舊沒有反映。
他以爲她睡覺了。
其實不是,他們遇上危險啦。
正在他千呼萬喚沒回應的時候,有一個人立在他面前,形象高大威猛,足見有190高,陸有信也不怕,待他亮出手裡銀晃晃的小刀時,他心裡還是倒抽了口冷氣。
“你可別再動啊,不然你背上那小妞要沒命了。”190提醒他。
陸有信算是比較倒黴的,這就意味着他要揹着涼風維持站定不動的姿勢。
背上的涼風不出聲反倒讓他很擔心,他又叫了聲,涼風——
涼風哭喪着臉道:“你就別再叫了,你每叫一次他的刀就在背後戳我一次。”敢情不是戳你身上你不疼啊。涼風心裡忿忿。
倒黴,倒黴,真倒黴。
本來陸有信心裡也盤算着,眼下也就這兩人,應當是好對付的。
不過——
接下來出現了五個彪得大漢時,他真就傻了眼了,失算,嚴重的失算。
嗷,都是餃子惹得禍。
看來,這下子,他們兩人真要被剁成人肉餃子餡兒了。
根本沒有辦法反抗,這一對離異的落難夫妻被七個彪形大漢架走了,上了一輛黑車,上了車,那一夥人還是很專業的,爲他們蒙上眼睛。
車子飛快行駛的時候,陸有信跟涼風如期又聽到那隻憤世的公狗在那裡狂吠。
陸家爺爺跟曹汝良次日醒來發現兩人沒在,本來以爲這兩人只是出去買早餐,但不幸的是,他們接到綁匪的電話。
恩,綁匪還是不算貪心的,要的錢對陸有信來說,不能算太有壓力,也就幾百來萬。
又或者,他們低估了陸有信跟涼風的身價了。
這問題就出在,陸有信開回去的車太招眼了,正常人誰不知道你是個有錢啊,就是沒有料到有錢到那份上了。
我想,綁匪一定很後悔啊,就像面試的時候,面試官讓你出個價,你把自己心裡想的價說了出來,他們很爽脆的說沒問題,你心裡馬上後悔了,開低價了!!
陸家爺爺心裡急歸急,卻還是很冷靜的分析情況,曹汝良心裡要比陸家爺爺慌,大BOSS是被自己帶出來的,有什麼三長兩短的,老陸董非得砍死自己不可。
他現在也是小命垂危吶。
不過,當時這有一半的原因,曹汝良是真心擔心陸有信跟涼風的,這就是感情因素了。
綁匪給了他們一個帳號,讓他們在指定的時間內把錢匯進去,不然就收屍。
這些話他們都很熟悉,因爲TVB的電視常出現。
但這裡可不像TVB的重案組,憑着任何的蛛絲螞跡就能把你救回。
最近村裡的確發生過多起的搶劫案,也怪在他自己病得一糊塗,就忘記告訴他們要提防了。
這個時候嘆氣是沒有用的,唯一盡全力救回那對落難離異夫妻。
兩人開始商量對策。
人一定要救回來的,錢給了也不是大問題,但最大的問題就是給了錢之後他們還能不能活着回來?
這是一點。
是報案還是不報案,如果驚動了他們呢?會不會給涼風跟有信帶來厄運?
兩人就報案一點上爭執不下,最終的決定還是報了案,而曹汝良也當即通知了X市的警察全力支援。
當地的公安很樸素,打扮一身像是當地農民的樣子進了陸家爺爺的家裡,然後,大家坐下來又開始新一輪的風暴會議。
但由於綁匪錢要的很急,當天下午一點必須到帳,公安人員根據他們提供的帳戶查到那是M市的一個名爲XXX的帳號,他們也不敢打草驚蛇,準確同銀行取得聯繫之後,他們決定按原計劃,先將錢打入帳號。
而另外一邊,涼風跟陸有信被關進了一家極爲潮溼陰暗的小黑屋。
兩人雙手雙腳均被綁住,眼睛被黑布條蒙着,什麼都看不到,突然間陷入黑暗讓涼風極不適應,她於漆黑中叫陸有信的名字,陸有信就在她的旁邊,應了她的話,涼風稍顯心安,陸有信憑着感覺靠近她。
他在她的身邊,呼吸可聞,涼風心頭突然一陣安妥。
“我們得想個辦法逃出去。”她說道,陸有信自己知道,但眼下連眼睛都被矇住,什麼都看不到,他最先要解決的是,把眼睛的黑布扯掉。
“涼風,你把頭轉過去。”他想了想,說道。
涼風也沒問他爲什麼,很快轉頭,陸有信直起身子,憑着感覺用嘴巴摸索黑布的結,他嗅到她發上的清香,一時間就怔在那裡,鼻腔全是髮香縈繞,陸有信怔了好一會兒,脣輕輕印了上去,涼風一心只關注着他到底有沒有找到黑布打結的地方,只感他沒什麼動靜,便壓低嗓音:“怎麼?找不到是嗎?”
他回過神來,很快就摸索到了,用牙齒扯了好半天才鬆開,涼風眼睛得見到光,連忙回過頭去,堪堪擦過他的脣,她內心無可避免的顫慄。
她看得到很快替他咬開黑布,而接下來要做的事便是想辦法解開手腳的繩索。
屋子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涼風望向陸有信,希望他能找到解救的辦法。
陸有信也是一籌莫展,涼風忽然記得她的口袋裡似乎裝着一串門鑰匙,只道:“我的口袋裡有一串鑰匙,上面好像掛着把小刀?”
似是見到一絲曙光,但如何取出鑰匙就又令他倆犯了難。
陸有信也只能藉助現在資源——自己被捆的手,蹭着身子到的褲袋邊,只能手指伸進去,掏了半天還是取不出。
涼風急出一身汗,問他:“難道不是在個口袋?那換一邊。”
陸有信嘆氣:“口袋太深了。”
“……”
涼風噤聲。
他還是努力的伸長手,手腕因爲蹭來蹭去勒出紅痕,涼風就差給他打節拍加油了,而就在這個時候,有人推門而入,纔剛剛摸到鑰匙的手一鬆。
涼風跟陸有信直視來人。
那人嘿嘿地笑,“不錯嘛,都能解開黑布,你們不用這麼辛苦,我本來就是進來替你們解的。”
兩人沒出聲,那人拿出一個手機,說道:“他們要聽你們的聲音,你們最好乖乖的。”
電話撥通了,曹汝良接的電話,陸有信出聲:“阿良,爺爺怎麼樣了?”
這個時候還記得關心陸家爺爺,這個人是真孝。
“爺爺還好,我們正在想辦法。”曹汝良說道。
“恩,讓他別擔心。”
話沒有講完,電話就被拿走了,那人陰聲怪氣的說道:“你們還好抓緊時間把錢匯進來吧,下午一點之前如果見不到錢,就別怪我們不客氣。”
說完掛掉電話。
涼風倒抽了一口冷氣,望向陸有信,他竟是一片坦然從容。
綁匪走後,陸有信繼續剛纔的動作,費了一番時間纔將鑰匙拿出來,上面的確掛着瑞士軍刀,還是陸有信買給陸家爺爺的,沒想到在這個時候派上了用場。
幾分鐘後,他割開自己手上的繩子,旋即又割斷捆在雙腳的繩索,涼風心跳得極厲害,眼睛一直盯着門看,生怕他們在這裡時候闖進來,到時候他們兩個必死無疑。
每一分鐘都過得尤其緩慢,當手腳自由的時候,涼風得以鬆了口氣,這口氣並沒有放鬆多久,突如其來的破門聲讓她大爲駭然。
兩名彪形大漢眼見他們已掙開了繩索,大叫着:“找死啊,你們!”
撲過來,展開一場爭鬥。
涼風腳葳了根本就站不起來,只能坐在地上,陸有信擋在她面前,他學過散打,至少在涼風不受任何威脅的情況下還是可以撂倒幾個的,打鬥驚動了另外在外的兩個人,他們連忙衝進來幫手製服陸有信跟涼風,涼風被陸有信拉起來,涼風這個時候眼見人愈來愈多,與其兩人都出事,倒不如讓陸有信先脫離險境。
“你走,先別管我,不然我們倆人都得死。”涼風說道。
陸有信一腳朝來人當脆踹去,一邊說道:“我不會讓你一個人。”
她瞬間溼了眼圈,再也說不什麼,因他的決定誰都無法動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