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豔陽和樑宇意外,攤主也意外。
但周安沒去管他們意不意外,說完就當先走人,樑宇立即跟上,曲豔陽怔了怔,也趕緊跟上去。
攤主:“……”
直到這時候,這位閱人無數,自以爲一雙火眼金睛的攤主纔有點反應過來——敢情真正做主的是那個一直笑吟吟的小子?
這年頭的小傢伙都這麼壞了嗎?
……
“怎麼了安子?剛纔價格你不滿意,我還可以繼續往下殺呀!”
曲豔陽追上週安,皺眉低聲詢問。
“沒必要!繼續殺下去,最多也不過再便宜個幾毛,有什麼意義?”
周安一邊大步往前,一邊隨口迴應。
曲豔陽眉頭皺得更緊了,看他一眼,“什麼叫沒必要?沒意義?你別看一斤殺幾毛,但咱們店每天的用量大啊,一斤幾毛,十斤就是幾塊,一百斤就是幾十了!咱們分店只要生意不太差,一天還不得用幾百斤的量?這一天下來就是上百塊的成本了,一個月下來就好幾千,能頂一個掌勺師傅的工資呢!”
樑宇詫異地看了看她,大概是意外她能把賬算得這麼細吧?
周安此時倒沒有這種感慨,他微微搖頭,“就是因爲每斤便宜幾毛,每天的成本就相差那麼大,所以我才叫你走!”
“爲什麼?”曲豔陽不解,樑宇也看向周安。
周安淡淡一笑,“如果我們能找到更上游的供貨商,咱們成本這一塊不是能壓縮更多?”
曲豔陽目露訝色,“道理是這樣,但你去哪裡找更上游的供貨商?這市裡咱們都人生地不熟的……”
周安笑眼掃她一眼,並不回答,而是問:“天快冷了,想不想醃點臘肉?”
“啥?”
曲豔陽差點被他這個腦筋急轉彎,摔一個腦漿骨折。
一旁的樑宇再次看向他,眼神疑惑。
這是正常人的聊天方式?這話題轉的……簡直如傳說中的羚羊掛角,無跡可尋啊!
這話題是怎麼轉過來的?
跟他們剛纔聊的話題之間有半毛錢的聯繫嗎?
片刻後,周安用行動向他們詮釋其中的聯繫在哪兒,並且還不止是半毛錢的聯繫!而是幾百塊!
遠離剛纔的水產區之後,周安笑吟吟地來到淨肉區,這裡賣牛肉、羊肉,但主要還是豬肉。
曲豔陽和樑宇跟着他來到一個豬肉攤前。
“小夥子,買肉嗎?”
膀大腰圓的豬肉販一手割肉刀,一手磨刀棒,笑呵呵詢問的時候,割肉刀來回在磨刀棒上擦了兩下,一副已經做好準備,說割哪兒就割哪兒的架勢。
看到曾經的同行,樑宇嘴角溢出一抹笑容。
面對豬肉販的詢問,周安不慌不忙地掏出煙盒,一邊往嘴裡放煙,一邊“隨口”說:“嗯,是想買幾十斤肉回去醃……”
對面的肉販眼睛一亮,馬上就熱情幾分,“好好!你想要哪兒?你看我這肉多漂亮,醃肉肋條最好了,你看這一塊!”
說着,他拿刀指了指案板上一大塊帶排骨的肋條肉,“有肥有瘦,肥膘比一般的豬肉都厚,這種肉醃出來最好吃了!”
“啪”
打火機冒出小火苗點燃香菸,周安吸了一口,眯着眼睛噴出口煙霧,半眯的眼睛在那一大塊肉上掃了掃,笑了笑,“行!你給我稱一下,看看這塊肉多重,要好多錢!”
“全部?”
肉販又驚又喜,向他確認。
周安隨手把煙盒遞到樑宇面前,等樑宇抽出一支之後,他又對肉販笑了笑,“你看,我特意把我哥叫來,就是怕我自己搬不動。”
肉販下意識看了看一米九幾,又黑又壯的樑宇,嘿嘿一笑,“好嘞!”
放下菜刀和磨刀棒,雙手抓起案板上那一大塊肉往身後的磅秤上一扔,然後熟練地調節磅秤上的秤砣和移動砝碼,很快就喜滋滋地回頭說:“48斤6兩,小兄弟!既然你這麼爽快買這麼多,那我也爽快一點,6兩就算了,就算你48斤好了!這肋條帶排骨,所以貴一點,我零賣6塊,但你買這麼多,我算你5塊5好吧?我幫你算一下總價!”
說着,他也不等周安跟他談價,直接走回來拿起案板上的計算器,胖乎乎的手指熟練地在上面按着。
05年的豬肉還算比較便宜。
周安也沒有跟攤位裡的肉販講價,而是笑眯眯地拉開錢包拉鍊,等着付錢。
曲豔陽和樑宇面面相覷,都搞不懂周安這是抽哪門子瘋?平時挺精明的一個人,怎麼今天做事這麼不着調?
不是說好了來找小龍蝦和水產品供貨商的嗎?
怎麼變成來買肉回去醃臘肉了?
腦袋裡哪根筋搭錯了嗎?
“264!小夥子,4塊我也給你免了,就給260好吧?你也別還價了,因爲我最多還能給你讓10塊,但是你想啊,260減去10塊,那數字多難聽?對不對?哈哈。”
說着,肉販自己先笑了。
周安嘴角也翹了翹,隨手從錢包裡抽出三張大紅鈔票,肉販看見他錢包裡的厚厚一沓現金,不由詫異地看他一眼。
大概是詫異於這小夥子人不可貌相,年紀不大,卻隨身帶這麼多錢吧?
他下意識伸手去接錢,眼看就要接到那三張百元大鈔,周安忽然又把手縮了回去。
“小夥子?”肉販驚訝。
曲豔陽和樑宇也迷惑地眨眼。
周安微笑,“大哥,跟你打聽個事,你知道那邊賣水產的,他們是從哪裡拿的貨嗎?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呵呵,我看你是老攤位了,我相信你肯定曉得!你悄悄告訴我,我再買你一隻豬後腿!”
“這……”
肉販眨了眨眼,愣了愣,有點反應過來了。
曲豔陽和樑宇也是一怔,終於明白周安突然來買豬肉的用意。
“這個……”
肉販看了看周圍攤位,又看了看遠處賣水產的那邊,發現好像沒人聽他們講話,他忽然壓低聲音問:“小夥子,你別誆我!我要是告訴你了,你真再買我一隻後腿?”
周安一笑,隨手一指案板上的一隻還沒開賣的豬後腿,“就這隻!”
肉販看了看他手裡的錢包,又看了看案板上那隻豬後腿,突然點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