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裡握着酒杯,輕輕的給赫連文軒倒上了一杯酒,再給其他兄弟把酒給倒滿了。
赫連文軒正色道:“我希望你們快點離開,越快越好。”
葉十天仍有點不死心,“可是原因呢?”
赫連文軒冷冷道:“夕瑤破敵即將到來,這是我跟他們之間的約定。”
他怕百里情等人不明白,又道:“他們太強大,我沒有一點把握戰勝他們,事出有因,這個結果只能我一個人承受。”
“我們就幫不上一點忙?”
“幫不上!”赫連文軒忽然淡笑道:“倘若玄琴在此,那我就無所顧忌了。”
“可惜玄琴卻不在!可惜他身邊的人卻全部在此!”黑暗中有人在笑,肆無忌憚的狂笑,極爲囂張跋扈。
破敵走了出來,高大的身軀宛若野獸般駐留在遠方,在他身邊還站着一個人,一個絕美如仙般的女人。
破敵冷笑道:“赫連文軒,等了你這麼久,你終於來了。”
赫連文軒道:“該來的終究回來,即便你躲也多不了。”
破敵笑道:“看來你已看透了生死。”
“不參悟生死,又怎能知道活着的樂趣呢?”
夕瑤臉色微冷,道:“那個人呢?爲何我見不到那個人?”
聞言,赫連文軒露出了一絲痛苦之色,嘆道:“他不在,即便他不在,殺你們卻足以。”
夕瑤嘆了一口氣,道:“可是,我很遺憾,見不到那個人,我心有不甘。”
赫連文軒冷笑道:“可是他已經瘋了,一個瘋子,即便你見到了,又有什麼用。”
這時,天際想起了佛號,一道金色的流光從天際橫跨而來,宛若永恆的星光,明亮而璀璨。
靈禪子盤坐虛空,淡淡道:“他不在,自然由我來代替。”
“和尚!你怎麼來了?”赫連文軒大吼,語氣有些咄咄逼人。
靈禪子嘆道:“你能來,難道我就不能來?”
“可是這是送死。”
靈禪子搖了搖頭,道:“你一個人肯定是送死,但我們兩個都在,也許結果就不一樣了。”
“哈哈哈!”天際猛然又傳來狂笑聲,“和尚,才幾日未見,你竟變的如此強勢霸道。”
“能不能加上一個我?”風逸雪狂笑,“我這人微不足道,但要殺兩個人,還是很簡單的。”
百里情冷冷道:“是你,你來做什麼?”
風逸雪狂笑,“我當然是來殺人!”
“那你要殺誰?”
風逸雪臉色冷了,冷笑道:“當然是要殺你們,玄琴殺了蝶舞他們,你認爲我會放過你們?”
“那是他們該死,作惡多端的人總有一天會受到命運額懲罰。”
“可是蝶舞呢?”風逸雪大吼,“蝶舞又做錯了什麼?她傷害過你們?”
百里情不語,虛空冷冽的有些可怕。
風逸雪又道:“他擊殺寧無忌我無所謂,他擊殺易白那也是他的事,可是他不該擊殺蝶舞。”
“易白?”破天神色冷冽,他知道易白的可怕,可是易白竟然被玄琴擊殺了。
那個玄琴究竟強大到什麼地步?
他不知道,可是他知道這裡有人要死,至少要有人爲易白陪葬,要讓易白的靈魂得到安息。
這是不是隻有殺了他們才能讓死去的人得到安息?
他忽然道:“玄琴是誰?這個名字爲何我沒有聽過?”
“那是你孤陋寡聞,”風逸雪冷冷道:“能被帝子及北帝列爲頭號大敵,他的風姿絕非你能想象。”
破敵大吼:“那他在哪裡?我要殺了他!”
“他當然不在這裡,”風逸雪冷笑:“如果他在這裡,你還會站在這裡?”
破敵大怒,夕瑤卻笑了起來,“他只是一個人而已,何必如此推崇他?難道你不怕長他人志氣滅了自己威風?”
風逸雪笑道:“我只是提醒你他的可怕而已。”
破敵忽然露出了玩味的笑容,“你該不會是想與我結盟吧!”
風逸雪冷笑道:“強如巫神都忌憚的人,難道你認爲不該與我結盟?”
夕瑤道:“那現在怎麼怎麼辦?”
風逸雪沉吟着,忽然道:“殺了他們,殺了百里情,殺了所有跟玄琴有關的人。”
“那你們有沒有問過我?”赫連文軒手中天戈緊握,“問問我這個喜歡殺人的人到底答不答應?”
風逸雪當然不會問,赫連文軒的態度如此明確,難道還需要愚蠢到去問?
靈禪子忽然站了起來,輕唸了聲佛號,道:“能爲昔日故友一戰,今生怕是無悔了。”
“好一個今生無悔!”風逸雪咄咄逼人道:“當年就不該放過你,早應該滅掉你神佛寺!”
“那我仙劍門呢?”黑暗中忽然傳來了陰冷的聲音,“可有人敢不敢滅掉我仙劍門?”
一頭蓬鬆凌亂的長髮,一身襤褸的黑色長衫,一雙發着兇光的眸子早已佈滿了血絲。
他站在很遠的地方,他沒有靠近,他怕他忍不住殺了百里情一行人。
靈禪子凝視着赤炎,嘆道:“你誤會他了,你是他的師兄,他的爲人難道你還不清楚?”
聞言,赤炎狂怒,歇斯底里吼道:“可這是他親口告訴我的!難道這會有假?”
他看起來癲狂之極,蓬鬆的黑髮根根倒立,像一頭狂怒的獅子,怒不可遏制。
百里情嘆了一口氣,道:“你真的誤會他了,他幾乎一直跟我在一起。”
赤炎大吼:“閉嘴!誰都有資格這麼說,可是你沒有。”
赫連文軒搖頭輕嘆,低聲道:“我看你是真的瘋了。”
赤炎眸子兇光畢露,冷冷掃視百里情一干人等。
赫連文軒又道:“那你是準備跟他們一起出手對付我了吧!”
赤炎沒有吭聲,冰冷的眸光卻已掃向風逸雪,又道:“我只針對玄琴,倘若有人對我兄弟不敬,大可一殺了之。”
赫連文軒點了點頭,不再言語。
人間最痛苦的就是莫過於兄弟相爭,這是他永遠也不想看到的。
風逸雪卻笑了起來,“你這是在威脅我?”
赤炎沒有開口,手中逐日滅龍劍卻已神光大盛,冷冷走到風逸雪三人對面。
那麼現在的局勢呢?三對三?
破敵嘴角露出玩味的笑容,眸子翻轉,也不知道其內心究竟在想些什麼。
夕瑤沉靜的臉上卻寫滿了凝重,三對三她並沒有把握,一點勝算的希望都沒有。
那個人手中有劍,劍在發光,一頭凌亂的頭髮在狂舞,一張狂妄而冷酷的臉寫滿不屑。
這對她而言是個強敵,也許她能擋住赫連文軒,也有可能抵擋那個跟她同樣沉寂的和尚,可是她擋不住他的劍,冰冷而無情的劍。
是不是隻有無情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人?
風逸雪凝視着破敵,破敵卻將目光轉移到她的身上,等待着她的下文。
她忽然嘆了一口氣,道:“走吧!來日方長,終究會有一戰的。”
破敵沒有吭聲,跟在她的身後一步步走遠,頭也沒有回,也不去管風逸雪是否同意。
因爲他知道,像夕瑤這樣的做了決定,那麼就沒人能改變他的決定了。
夜空下的風淒涼無比,本該明亮的圓月卻遲遲未顯現。
明月是不是已於昨夜風沙中老去?等到下一次升起時,新月又是否新老交替,發出永恆而燦爛的光?
風逸雪忽然冷冷道:“一個消失了十三年的人,一個十三年前就已是傳說的人,我期待與他的最終一戰。”
袖袍一揮,他人邁步而去,撕裂虛空,消失於永恆未知處。
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一場本該激烈無比的大戰就此緩解,這是不是一件令人興奮的事情呢?
赫連文軒收起了天戈,一步步向着篝火走去,卸下了一身“重負”他覺得輕鬆無比。
赤炎也在邁步,只不過他的方向卻跟赫連文軒相反,且越走越遠,不再回頭。
他不想留下來,這裡的歡聲笑語不屬於他,這裡的人也不會歡迎他,所以他只能走,走的越遠越好。
靈禪子忽然問:“你要去哪裡?”
“殺人!”冷風中傳來了那麼一道冷酷無情的聲音,他的人卻已消失在夜色裡,已走進了死亡中。
靈禪子忽然嘆了一口氣,“我是唯一一個知道真相的人,可惜他卻不相信我。”
百里情忽然笑道:“和尚心中可有愛?”
“大愛無疆,舍小愛博大愛本是我修行的目的。”
百里情點了點頭,道:“所以你不瞭解他,因愛而恨,因愛而殺人,因愛而反目,他是一個重情義的人。”
赫連文軒忽然道:“如果他要殺你呢?”
“那我也不會抵抗。”
“爲什麼不抵抗?”
百里情淡然一笑,道:“死一個我卻能消弭他心中的殺意,那我又何樂而不爲?”
“那玄琴的誤解呢?”
百里情笑的更愉快,人也站了起來,向着遠方越走越遠,邊走邊道:“他殺誰也不會殺自己兄弟。”
赫連文軒沉默了,良久才起身離去,一個人步入了黑暗中,與黑暗完全融爲了一體。
靈禪子忽然向着遠方道:“如遇到玄琴,請告訴他,一定要提防帝子,以及赤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