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北坐在辦公室裡,等了半天也不見谷傲天的人影,便拿起電話給他撥了過去。
此刻,肖青煥剛剛住下,谷傲天正守在父親的病牀前。一看電話是陳北的,他慌忙起身,快步來到走廊裡才按下了接聽鍵。
“喂,我說你這傢伙,有點時間觀念行不?”
昨天晚上,谷傲天跟就陳北相約好了,打算下午去陳北的辦公室,就兩起車禍的事情詳細談一談,此刻老爺子入院了,肯定沒有辦法去了。
“我在醫院裡,今天恐怕來不了,改天我再去找你吧。”谷傲天急切地說。
“在醫院裡?誰生病了?是你爸爸嗎?”見他沒有來是這個原因,陳北氣呼呼的口吻一下子就變了。
“是。”
“肖家老爺子?”昨晚那通電話,谷傲天就將親生父母的事說給他聽了。
谷傲天迴應了一句,把父親患有癌症的事情,大致說了說,之後他匆匆掛斷電話,便回了病房。
陳北放下電話,沉吟了會兒,就給他爸爸陳海濤打了過去。肖家老爺子非一般人物,既然谷傲天跟曉曉還有婚約,那麼,他的爸爸就應該去醫院裡探望。
在電話裡,陳北將谷傲天跟他親生的爸媽相認的事,都給父親講了。至到這時候,陳海濤才知道了谷傲天的親生父親,就是華淮企業界的巨頭肖青煥。
別說是肖青煥,就是普普通通的谷耀文住院了,他這個做親家的,也應該去探望,當場他就吩咐陳北,要他買些禮品,至於曉曉,當然不用說了,她更應該去。
一個多小時之後,陳海濤帶着他的一雙兒女,來到了省立醫院。
到了腫瘤科,陳北纔給谷傲天打電話。
谷傲天下意識地瞧了蘇若彤一眼,衝着話筒說了幾句,便匆忙收線。
得知陳書記一家要來,老倆口以及肖建國都很興奮,谷傲天和陳曉訂婚的事,他們早就從傳言裡得知了,如今老爺子剛一入院,陳書記就來了,說明人家對肖家、對傲天是多麼的重視。
肖青煥本是躺着在輸液,他抖抖精神,立刻坐了起來。
唯獨蘇若彤一臉惶恐,此刻她真是後悔,剛纔胡曼雲離開時,她幹嘛沒有一起走掉。
谷傲天再次瞧了她一眼,便急匆匆出門相迎,在門口,他碰上了走過來的一家三口。
“陳……”想喊陳叔,似乎又不妥,上次就已經改口了,可是喊爸爸,更是不能,乾脆,谷傲天什麼也不喊了,招呼之後,就引領他們進入到病房裡。
看到病房裡的蘇若彤,陳北兄妹倆人同時驚愕住了:她怎麼會在這兒?!
但這一刻,容不得兄妹倆有太多的反應,伴着他倆的愕然,不等谷傲天出聲介紹,陳海濤及肖青煥激動的聲音,就在病房裡響起了。
“肖董事長……”
“陳書記……”
一個是省委書記,一個是本省企業界的巨頭,倆人曾經有過接觸,彼此都相識相熟,相互問候一番,肖青煥便帶着歉意說:“陳書記,您平時日理萬機,爲我這點小病您親自來探望,真是不好意思啊。”
“親家,您這麼說就見外了,咱倆現在是一家子人了,該換稱呼喊親家了,哈哈……”陳海濤朗笑着說。
“是啊是啊,親家,你看我都病糊塗了。”自嘲一句,肖青煥隨着陳海濤一起朗笑。人家到底是省委書記,多大氣啊。
接下來,陳海濤就將站立身邊的一對兒女作了介紹:“這是犬子陳北,這個就是小女陳曉,也就是您的小兒媳婦。”
聽到這句介紹,蘇若彤像被針刺了一下,胸口麻麻痛痛的,很不是滋味。
“肖伯伯,您好!”陳北笑着率先問好。
陳曉笑了笑,沒有喊。
訂婚的事,她心裡總在鬧彆扭,不願意接受,今兒來也是她老爹硬生生逼過來的,隨哥哥喊聲肖伯伯可以,但喊爸爸,別想。
女兒什麼個性,陳海濤最清楚,此刻如果逼着喊爸爸,沒準會惹毛她,倘若她不管不顧使起小姐性子來,可就麻煩了。
“好好好。”肖青煥一臉歡喜,瞧着陳曉連連稱讚。一旁的楊小柳也是,滿心歡喜歡地將陳曉看着,老倆口早就在電視上認識了她。
趁他們在寒暄,谷傲天將目光偷偷投向蘇若彤,結果她的烏黑亮眸,正含着笑看着病牀前的那幾個人,他的安慰及打氣,她並沒有收到。
陳海濤介紹完了,就輪到肖青煥了。陳海濤一進來就和楊小柳招呼過了,此刻可以忽略,他招招手,等肖建國及蘇若彤上了前,他便先指着肖建國介紹:“這是我的犬子,傲天的哥哥建國。
肖建國和陳北一樣,接忙躬腰喊了聲陳叔叔好,陳海濤含着笑,連連點頭做着迴應。
“這個就是我的孫媳婦兒若彤。”介紹完了兒子,肖青煥就指着蘇若彤介紹了,之後朝蘇若彤笑眯眯地吩咐說:“彤彤,來,快
喊陳爺爺。”
“陳爺爺好。”蘇若彤滿含笑意,恭恭敬敬地喊了聲。此時此刻,老爺子就是不這麼說,她也會出聲相喊,肖建國喊叔叔,她百分之百,就應尊稱陳海濤爲爺爺了。
這一瞬息,陳北既失落,也疑惑。唐小婭曾說過,她離過婚,所以他剛纔還在猜測,以爲她是肖家的孩子,孰不料,她卻是肖家的孫媳婦。
蘇若彤衝着陳北及陳曉笑了笑,算是招呼過了。
接下來,就是一番透着客氣的閒聊,聊了一會兒,肖青煥就笑呵呵地說:“傲天也老大不小了,如有可能的話,請親家儘快把曉曉嫁過來,辦了他倆的事情,我們這做父母的也好落心了。”
谷傲天剛纔勸說的那番話,太誘惑他了,老爺子時日不多,儘快讓他倆完婚,就成了最當務之急的事了。
“是哦,這小倆口認識十幾年了,只怕也盼望着能早點完婚,呵呵,曉曉,你說媽媽說得對不?”楊小柳打趣地說。從作了介紹後,她就一直親熱地拉着陳曉的手,眼裡流露着的喜悅無發言表。
陳曉僅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過這樣的玩笑話,也只能用笑一笑來回答。
陳海濤也樂呵呵的,點頭表贊成:“嗯,我也是這麼在想,希望他倆能儘快完婚,他倆的婚事等親家的身體好一些了,咱們再坐下來好好商議商議。”
兩位權威的對話,急壞了谷傲天, 陳曉也暗自在撇嘴,蘇若彤本抱着鴕鳥心態,這下好了,更是覺得前途灰暗。
谷傲天心焦,倒不是怕被逼迫結婚,他不願意乾的事,誰都逼迫不了,他的心焦還是因爲蘇若彤。這小東西的心裡,肯定又在打退堂鼓了。
“呵呵,是是,是要好好商議商議,等我出了院,就專程登門去求親,這個禮數可不能少。”肖青煥高興得合不攏嘴,連連稱是,他們倆家的婚事,當然馬虎不得,要好好商討一下。
見老爺子情緒高漲,陳海濤就坐下來多拉了一會兒家常。這期間,陳曉和谷傲天沒有任何互動,就連眼神,也沒有碰撞過。
那晚兩人聽過音樂會之後,就再沒有聯繫過,說是有婚約,但私底下的關係完全不如從前那般密切,甚至連普遍朋友的來往都不如。
熱聊了將近一個小時,陳海濤才起身告辭。楊小柳和肖建國將他們送至門口,就折身回了病房,谷傲天則一直陪着他們來到了醫院的停車場。
上車之前,陳北終是沒有能忍住,將谷傲天拉到了一邊。
“蘇若彤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不是離婚了的嗎?你怎麼跟她成了一家人?”陳北的樣子很心急,眼神裡的失落之色,赤裸裸的絲毫不加掩飾。他想追求蘇若彤的事,谷傲天又不是不知道,他當然懶得花精力去作掩飾了。
“她跟肖子易已經離婚了,但離婚的事情還隱瞞着,聽說我爸爸很喜歡她,胡曼雲怕我爸傷心,就提出先隱瞞。她的身份,我也是昨天晚上在壽宴上才得知的。”谷傲天解釋說。表情從容,淡定。
其實,老爺子對蘇若彤的身份介紹,谷傲天非常滿意。
他和她的關係曝光越早,就越是不利,只怕等不到他把一切擺平,這小東西就被世俗的眼光傷得體無完膚,再或者她會被嚇得悄無聲息逃得沒了蹤影。
所以,谷傲天不想這麼快就將她推入風尖浪口,等他處理好一切,曝光之時,也就是他倆結婚的那一刻。
陳北聽後,才寬了心。
陳海濤一行前腳離開,後腳,胡曼雲便帶着傭人送晚餐過來了。
在醫院影響食慾,再加上心情低落,蘇若彤吃得很少,見她放了碗筷,胡曼雲找了個藉口,將她喊到了走廊裡,昨晚至今天,她一直沒有逮着機會詢問。
一來到走廊,胡曼雲便急切地拉起了蘇若彤的手:“彤彤,媽想問問你,你昨天晚上跟爺爺奶奶說明了沒有?”
“說了。”
“你……”胡曼雲噎住,想發作,但她確實沒有資格,她一臉無奈,嘆着氣地說,“唉,也好,說了就說了吧。”
蘇若彤低垂眼瞼,沒說話,腳尖輕輕在地上踢弄。此刻她在想谷傲天的話,那起車禍,真的是面前的媽媽乾的嗎?
不,肯定不是,谷傲天不也承認,是他氣極了才說的嗎?
“你是怎麼說的?爺爺沒有不開心吧?他有沒有責怪我?”胡曼雲一口氣,將她的擔心全部問了出來。
“沒有,我說是我自個弄錯了,爺爺奶奶沒有不開心。”回答聲嗡聲嗡氣的。
肖青煥的吊針,直到晚上八點多才輸完,他下牀活動了一下,便對還堅守着的谷傲天和蘇若彤說道:“你們兩個也走吧,病房裡人多了,反倒影響我的休息。”
“爸,讓若彤陪媽媽回家,今晚就由我在這兒照顧您。”谷傲天在心裡,早就這樣安排了。肖建國爲公司的事今晚有應酬,胡曼雲來了之後,他便匆忙離開了。
“兒子,你一番孝心爸爸心領了,你明天要上班,再說我現在感覺很不錯,由你媽媽陪着我,就足夠了。”
“媽媽昨晚一宿沒睡,我留下來,讓媽媽回家休息。”
“媽媽不礙事,剛纔我在沙發上眯了會兒,現在很精神,你爸爸也離不開我,還是你回去。”楊小柳也執意要兒子離開。
谷傲天還想堅持,但老爺子死活不同意,說是習慣了他媽媽的照顧,他就沒有再說什麼。除他媽之外,還留下了一個稱作福伯的男傭人,睡在外間的會客室裡,這讓他放心不少。
按爺爺奶奶的旨意,蘇若彤由谷傲天護送回家。倆人來到停車場的奧迪車前,此時還不到九點,谷傲天帶着憐愛,幫她順了順被夜風吹亂的發,才拉開車門,讓她坐了進去。
肖子易泊好車,便急匆匆朝住院部走,中午被蘇正東拉着喝了酒,所以回來遲了,下了高速,他便直接驅車來到了醫院。
正大步往前,肖子易的餘光,一不小心就將倆人的身影攝入了眼裡。他大驚,整個人怔住不動了。他的小叔叔,好像在摸她的發?!
閉眼搖頭,然後睜開眼睛再看,卻見倆人已經鑽進了小車內。
肖子易的心跳猛然加速,等奧迪車一駛離,他就快速奔向他的藍色寶馬。
深埋在他心底的疑惑,被剛纔的一幕又挑起了,不管剛纔是不是看錯了,他先跟上他倆再說。
肖子易快速跑動的身影,被谷傲天無意中從小車的倒車鏡裡看到了,他心頭一驚,暗叫不好,本是緩緩行駛的奧迪車,頃刻間,便加速狂飆而去。
昨晚在壽宴上,谷傲天就感覺肖子易的態度微微有些不恭,肖子易眼裡的質疑以及透着妒火的恨意,那麼明顯,自然不會逃過他如獵人一般犀利的眼。
如果是回梅緣閣,小車出了停車場就應向左轉,但谷傲天卻偏偏向右,在蘇若彤的不解中,小車朝煤炭公司的方向行駛了一會兒,纔在前方的叉道口撇走。
等肖子易的寶馬車駛出來,奧迪車早就融入到了川流不息的車海里,好在奧迪車駛離的方向他看到了,煤炭公司以及都市報,都是朝這個方向行駛,此刻已是晚上,蘇若彤不可能回單位,於是,肖子易的藍色寶馬,便直驅煤炭公司。
駛進煤炭公司的宿舍區,肖子易特別留意了一下,觀察周圍是不是有奧迪車停息着,他把車駛到蘇若彤曾租住的那幢樓房前停下,之後匆忙鑽出小車,大步奔進了梯梯間。
門鈴一響,很快就有了迴應,瞧着門裡的年輕男人,肖子易懵住了:這男人是她重新找的男友嗎?
屋內的男人見他傻愣站着,便不耐地問:“你找誰?”
“老公,是誰呀?”
沒有等肖子易答話,伴着清脆的女音,一個挺着大肚子的少婦,就出現在了他的眼前。肖子易抱歉地笑了笑,問:“不好意思,你們是才搬來的吧?”
“是,搬來沒有幾天。”答話的是女主人,看似很熱情。
“這誰知道,我們跟她又沒有見過面,你去問房東吧。”男人透着不客氣,“嘭”的一聲把防盜門關上了。
站在門前發了會兒呆,肖子易轉過身,恨恨地回到小車裡。
媽的,難道他倆真有孽情,住到一塊兒去了?肖子易像是剛剛爬過高山,胸膛一起一伏地喘粗氣。
不,不會,他倆不會的,若彤不是這種人。
想了想,肖子易拿出手機給唐小婭撥了過去。
電話響了很久,唐小婭猶猶豫豫的,還是接通了:“找我什麼事,有屁快放。”
從蘇若彤捉姦的那天晚上開始,唐小婭對肖子易的態度就變得極其惡劣,要麼電話響了不接,接了也是很兇惡地對等他,唐小婭性子率真,最討厭的就是這種男人。
唐小婭願意接電話,肖子易就很高興了,他急切地問道:“小婭,彤彤又搬家了?”
“是,地方被你知道了,她能不搬走嗎?”
“那她現在住在哪兒,你知道嗎?”
“知道,但我就是不告訴你!”極不客氣說罷,唐小婭皺鼻冷哼,笑着扮了個鬼臉,就將電話掐斷了。
肖子易被唐小婭氣得噴血,但又無可奈何。剛纔那一幕,他看得並不真切,只是眼睛的餘光掃視了一下,小叔叔是不是在撫摸她的頭髮,他不敢完全肯定。
也許真像唐小婭所說的那一樣,彤彤搬家是爲了躲避他,與那討厭的小叔叔並無任何瓜葛。
哼,我就有這麼可怕?!
肖子易的心,更冷更灰了,他沒想到,與她相愛了四年多,如今她居然這麼絕情地對待他,那四年間的愛,難道都是假的嗎?
心冷了灰了之後,就轉換爲透着恨意的怨氣,他冷冷的一哼:哼,你倆最好是清白的,若是被我發現有瓜葛,我會讓你倆身敗名裂。
寶馬車飆出,直接去了天虹大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