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這是後話,我現在去接小天,不然時間來不及了,你在家收拾一下,接了小天后,你就直接跟我去機場。”朗一飛說罷,就匆匆將電話掛了,時間太緊迫,他還有些事情要準備。
蘇若彤也慌忙收拾東西,她和小天的東西,塞了滿滿一個大行李箱,八點過了一點點,朗一飛的電話就打了過來,他接了小天,已經在大樓下面等候了。
蘇若彤將室內環視了一下,看有什麼帶掉沒有,之後拖起行李箱,便急匆匆地下了樓。
得知要去外婆的家,蘇小天很興奮,蘇若彤的身影一出現在樓道口,他便趴在車窗上叫嚷着說:“媽媽,朗叔叔說咱們要去外婆家,是不是呀?”
王麗梅曾經偷偷來過北京兩次,小傢伙見過外婆。
朗一飛見她出來,便慌忙下車,打開後備廂將她的行李放了進去。蘇若彤邊拉車門上車,纔回答兒子的問話:“是的,外公生病了,咱們去看望外公。”
這小傢伙,又有兩天沒有看見,蘇若彤想得慌,上了車就抱着兒子猛親了一口。但是,蘇小天對媽媽的親吻,卻不像從前那般老實承受了,他從媽媽懷裡掙出來,隨後仰頭問:“媽媽,我是不是可以看到舅舅了?”
“對,外公外婆,還有舅舅,都可以看到。”
蘇小天發出了一聲“嘔耶”的歡呼,對外出旅行,小孩子都特別興奮、特別喜歡,而外公和舅舅,小傢伙只是在電腦裡見過照片,這次要看到真人,他當然開心了。
朗一飛的陸虎車飆出不久,他的手機便響了,不用說,這通電話肯定是谷傲天的了。
朗一飛接通電話,就臭罵起來:“谷傲天,你這小子跟我記着,下次被我逮着了,非把這筆賬討回來不可。”昨天晚上,這臭小子壞透了,專在他的軟肋上找噱頭,逼迫他喝酒。
蘇若彤坐在後座上,一聽就知道是谷傲天的電話,她一陣慌亂,手下意識地就將兒子的嘴巴捂住了,隨後衝兒子“噓”了一下,示意他不要出聲。
此時此刻,谷傲天哪裡有心思跟他鬥這個嘴,寒暄了幾句,便詢問:“一飛,你在哪兒?”
“我在去機場的路上,十點半的飛機,準備回華淮。”
谷傲天一聽,脫口驚問道:“回華淮拿結婚證?”
“不是,是彤彤的爸爸心臟病犯了,我們回去看看。”
谷傲天鬆了口氣,緊接着便關切地詢問:“病情嚴重嗎?”
“在重症室裡搶救,其他情況還不大清楚。”
不用猜也知道,蘇若彤肯定也在車上,當着她的面,谷傲天不想多說什麼,既然今天不拿結婚證,他就可以緩一緩了,這件事,最好還是當面跟朗一飛坦誠。於是他說道:“一飛,你回京之後通知我,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聊一聊。”
“行,好的。”爽快地應了一聲,朗一飛就將電話掛斷了。
握着話筒,谷傲天發了半天呆。這幾天他會跟一飛緊密地保持聯繫,一是探聽她爸爸的情況,二就是關注他跟彤彤的婚事,如果實在不行,他就只有在電話中跟一飛說明了。
小天第一次坐飛機,不知道多麼興奮,問這問那,一會兒看藍藍的天,一會兒在媽媽的身上,再過一會兒,又坐到朗一飛的雙膝上去了,蘇若彤本來想趁他睡着了,跟朗一飛談一談谷傲天的事,結果這小傢伙硬是不睡,她只得等到了華淮再找機會說了。
一點左右,飛機在華淮機場降落了,朗家派來接機的專車,早就已經等候在機場外了。蘇若彤心頭焦急,便要小車直接前往省立醫院,她離開的這幾年,她爸爸媽媽不放心若剛,便來了華淮,他們一家一直住居在宜興小區裡,這三年多,都不曾搬過家。
車到醫院,在朗一飛的堅持下,蘇若彤還是讓他陪同着,一起到了住院部的樓上。王麗梅守候在重症室門外,眼睛不時朝電梯這邊在張望,等三人一出現在醫院走廊,她愁容滿面的臉上,便立即佈滿了笑容。
“外婆……”蘇小天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外婆,撇下兩個大人,歡叫着,便朝王麗梅奔了過去。
“哎呦餵我的小乖乖。”王麗梅張開手臂,蹲下身子將奔過來的小人兒抱在了懷裡,臉上在笑,眼裡,卻注滿了淚水。“小乖乖,快讓外婆親一親。”
王麗梅的嘴脣,不管小傢伙願意不願意,一副歡喜得不得了的模樣,連連在他的小臉上啄了幾口。這功夫,蘇若彤和朗一飛已來到了跟前:“媽……”
蘇若彤的喊聲有些哽咽,抑制了一下,才語氣急促地詢問說:“媽,爸爸的情況怎麼樣?”
“你爸爸已經甦醒過來了,情況比上午好了很多,不過現在還不能從重症室裡出來,醫生說要觀察二十四小時,情況好的話,明天下午就可以出來了。”
聽了
媽媽這番話,蘇若彤才鬆了口氣,至少,她爸爸是往好的方向在發展。正打算來介紹朗一飛,朗一飛這時卻開口了。
“伯母,您好。”朗一飛含笑喊了聲。彤彤着急他爸爸的病情,當然要等她詢問了之後,他才能出聲招呼。
對女兒身邊這位帥氣的男人,王麗梅早就留意到了,見他出聲招呼,便笑眯眯地迴應說:“你好,請問你是……”
“媽,他是我的一位朋友,也是華淮人,跟我同機回來的。”蘇若彤知道朗一飛不會瞎說,但她還是忍不住搶着答了,再說,也該由她作介紹。
她不想把關係介紹得很親密,萬一朗一飛得知一切之後,打了退堂鼓呢?
結果,她輕描淡寫的介紹令小傢伙很不滿意,仰起頭,便脆脆地說道:“外婆,他是我朗叔叔,叫朗一飛。”
他的詳細介紹,惹得三個大人都笑了起來。朗一飛邊笑,邊在心頭歡喜地罵道:臭小子,沒有白對他好。
“哎喲,還是我的乖孫孫厲害,介紹得可真詳細。”王麗梅的身子又蹲了下去,小傢伙一看勢頭不對,小身子一閃,機靈地躲過了湊上來的嘴脣。
隨着他的長大,他很煩別人親吻他,跟媽媽抗議了好多次,但媽媽卻硬是不改正,每到週五接他,看見他的第一件事就是親他。
這時候,蘇若剛風急火燎地出現在了走廊裡,坐上朗家的小車,蘇若彤曾給他發過信息。蘇若剛還是那喳喳呼呼的性格,遠遠的,就歡喜叫嚷起來:“姐……”
快四年沒有看到老姐,喊了一聲,淚水就蒙上了他的眼睛,遠遠的幾個身影,就更模糊了。
“舅舅,他是我舅舅!”小傢伙烏黑的眸子,在瞧見奔過來的身影之後,更加閃亮了,將外婆的手一丟,就迎了上去:“舅舅……”
對迎面跑過來的小身影,蘇若剛懵了、傻了,前進的腳步,也不知不覺地停頓了下來。天,他是……他是……
“你是我舅舅對不對?”畢竟只見過照片,見蘇若剛傻傻愣愣地望着自己,小傢伙就犯起疑惑來了。
他調皮的時候,媽媽就講舅舅小時候調皮的事情,對舅舅,他比外公了解的還要多了。
蘇若剛將眼睛擦了幾擦,盯住小人兒,再看、再看。
此時此刻,蘇若剛可以百分之百地肯定,這小傢伙就是谷廳長的兒子,老姐跟何小鵬假結婚的事,他後來知道了,但那個時候,谷廳長已經結了婚,老姐警告又警告,他纔沒有將假結婚的事告訴谷廳長。
疑惑的目光,將老姐和老姐身邊的男人掃了一眼,蘇若剛的身子,緩緩地蹲了下去:“嗨,你叫什麼名字?能夠告訴舅舅嗎?”
“我叫蘇小天。”
“蘇小天?”蘇若剛重複了一句,此刻不是百分之百的肯定,而是一百至千萬的肯定了。
這時,蘇若彤走了過來:“剛剛。”
噙着眼淚喊了一聲,姐弟兩人便緊緊地抱在了一起。一年前,蘇若彤趁出差回來過一次,不巧的是蘇若剛跑長途去了,沒有碰上人。
“老姐,你幾年了怎麼不回來一趟?我好想你……”蘇若剛還像個孩子似的,邊抹眼淚邊抱怨說。
小傢伙對這種姐弟情,卻毫無體會,睜着一雙好奇的大眼睛,將在抹眼淚的他倆瞧着。
接下來,蘇若彤將朗一飛給弟弟介紹了一番,不用說,這種不太重視的介紹,又得到了蘇小天的糾正。
朗一飛跟大家寒暄了幾句,詢問了一下蘇正東的病情,交待了蘇若彤幾句之後,便告辭離開了醫院,離開之前,他撫着蘇小天的頭揉了兩把,換來小傢伙的一個鬼臉,才滿意地一笑,走了。
等他的身影一消失,蘇若剛便喳呼着問了起來:“老姐,他是誰?”
“我的一位朋友呀,剛纔不是說了嗎?”
“你少騙我,他是你的男朋友對不對?”蘇若剛看得出來,那位朗一飛應該很喜歡他老姐。
不想孩子聽到這些,王麗梅便笑呵呵地將外孫領到了一邊。
蘇若彤想了想,迴應道:“是的,他向我求婚了,但是我還沒有答應他,想等爸爸的病情好轉一些了,再考慮他求婚的事。”
“老姐,小天是不是谷廳長的兒子?”蘇若剛一副神秘的樣子,詢問聲很小。
蘇若彤沉默了很久,才點了點頭。
雖然百分之百肯定了,但得到證實,蘇若剛不覺還是深吸了一口冷氣。過了許久,他才帶着氣地質問:“姐,你當初爲什麼不告訴谷廳長你懷孕了?”
“姐姐懷不懷孕,都不可能跟他結婚,你說姐姐還告訴他幹什麼?”
“可是……”蘇若剛一臉焦急,覺得這樣不太好,但是,他現在如果告訴谷廳長,似乎不管用了,他已經娶了老婆。
姐弟倆說了會兒話,蘇若剛就將小天帶到外面玩去了,重症室外,只剩下了母女二人。
“彤彤,我看這個朗一飛對小天不錯,他是不是對你有意思?”女兒的性格王麗梅清楚,這個男人肯定不是一般的朋友,一般的朋友她不會往醫院裡帶。
“是的,他向我求婚了,但我還沒答應,我想先跟他談一談。”
“如果覺得合適,你就答應吧,一個人帶着孩子太苦了,我見他對小天不錯,小天也很喜歡他,你沒有瞧見你剛纔的介紹,小傢伙很不滿意?”
想到兒子剛纔可愛的模樣,蘇若彤呵呵笑了,等笑止住,她問母親說:“媽,您知道他是誰嗎?”
“誰?”
“他是谷傲天的生死哥們,兩人關係非一般的鐵,”
“啊?”麗梅被女兒的話,弄得吃了一驚,這世上的事真是太巧了,緩過了勁,她便連忙問道,“那朗一飛知道不知道,小天的爸爸就是谷傲天?”
“他不知道,我跟谷傲天的一切他都不清楚,他跟谷傲天是兄弟,我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所以我想在答應他之前,跟他深談一次,也許……”說到這兒,蘇若彤淡淡地一笑,說,“也許他知道之後,會改變主意。”
“那……那你喜歡不喜歡他?”
蘇若彤沉吟了好久,才緩緩地說:“我也不知道怎樣才能夠說清楚對他的感覺,從生下小天的那一天起,這三年間他一直陪伴在我身邊,上次患中滲,孩子和我都是他在照顧,如果單憑喜歡,我是喜歡他的,但總感覺少了點什麼,內心總有遺憾。”
“你這是沒有忘掉谷傲天,纔會這樣的。”王麗梅嘆了口氣,接着語重心長地說道,“孩子,忘掉谷傲天吧,碰上這麼好的男人不容易,如果他不在意你和谷傲天之間的事,你就嫁給他。”
是的,她也知道這一點,更難得的是,他拿小天當自己孩子一樣的在看待,而小天也喜歡他。蘇若彤沉默着,沒有再說話了。
第二天下午,蘇正東被推出了重症室,蘇若彤領着孩子暫時作了迴避,王麗梅坐在老伴身邊,打算將孩子的事,先給他打個預防針。
“正東,謝謝,我以爲……”王麗梅抓握着老公的手,說着便流下了欣喜的熱淚,她以爲他不會被活着推出來了,感謝上蒼,他終於戰勝了死亡。
“不哭了,我這不是活着出來了嗎?”不知道是虛弱無力,還是剛剛經歷死亡之後感觸頗多,蘇正東的聲音很輕柔,蒼白的面頰上也顯現着難得的柔情。
抹了把淚水,王麗梅瞧着老公,小心翼翼地說:“彤彤昨天趕回來了,她一直守在門外,老公,你讓女兒進來看看你行不行?”
蘇正東雙脣緊閉着,不肯表態,後來經不住老婆祈求的眼神,才嘆息一聲,帶着埋怨說道:“唉,她平時工作忙,你打電話通知她幹什麼?”
“爸爸病成這樣,你說我能不通知嗎?她是我們的女兒呀!”
“現在我死不了了,你讓她回北京工作去吧,我不想見她。”
“正東……”王麗梅透着無奈,拉長音調喊了一聲,“不管孩子做錯了什麼,我們作爲父母,都不應該將她往外推,孩子先前的那些行爲,我們應該理解和諒解纔是,這些年,你以爲孩子過得不痛苦呀?”
“那……那也是她自找的。”
其實,蘇正東在發出那聲嘆息時,王麗梅就知道他心軟了,但是他那犟性格,就是要嘴硬到底,就是不肯拉下臉面來。此刻,王麗梅便不與他擰了,她如果跟他硬擰,他則會更倔。於是,她笑眯眯地依着他說:“好好,我依着你,現在先不見她,但是我想帶另外一個人來見你。”
蘇正東疑惑的眼神,將老婆上下掃視了一眼:“誰呀?”
“呵呵,現在甭管他是誰,但是你得答應我一條。”王麗梅笑眯眯的模樣兒,看上去很開心。
她這樣,越發令蘇正東犯疑惑了,他不悅地瞟了老伴一眼:“神神秘秘的,搞些什麼鬼?”
“哎喲正東,你快答應我。”
“你要我答應什麼?我又不知道那人是誰。”蘇正東嘀咕着說,見老伴這樣開心,他猜肯定是好事情,難道是剛剛談了女朋友,帶她來看我?
“哎喲,你先答應我。”
王麗梅的臉上,居然染上了幾分年輕時的嬌態,蘇正東便不耐地說:“行行行,我答應,你說吧。”
“等會兒我帶來的不管是誰,你看見後不準生氣。”
“麗梅,你要帶來的,不是剛剛的女朋友啊?”蘇正東很是驚訝,還不讓他生氣,那會是誰呀?
“不是不是,但我帶來的,你保證會喜歡得不得了。”王麗梅笑顏滿面地站起了身,離開前,她又叮囑了一句,“你說了的啊,不準生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