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我被帶下去後,帶去了別的關押房間,士兵將我推進去後,我瞬間便安靜了下來。
三天時間很快,不過是眨眼的事情,我數着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可是數到後面,我不知道過去了多少個小時,當們被打開後,我看到林婠婠站在了鐵門外。
她捂着肚子,臉色發白的看向我。
我知道她總有一天回來的,所以我一點也不奇怪,只是很平靜的面對着她說:“你來了。”
她捂着肚子,臉色凌厲問:“你爲什麼要這樣做?”
她問的是我爲什麼害她的孩子,我笑着說:“不爲什麼,想做便做了。”
林婠婠說:“你知道嗎?當初你說你只是借住在袁家那,對二爺沒有想法,對我沒有野心,我姓了你,陸清野。”
我閉上眼睛說:“所以呢,我也該同樣姓你嗎?”
她哭着說:“至少你不應該用這樣的手段!如果你怕我影響你的地位,不願意要我懷孩子,你可以說,可沒想到你這麼卑鄙。”
聽到她說卑鄙這兩個字,我笑了,我睜開了雙眸,看向她說:“你說我卑鄙,那當初呢?當初你摔倒在我面前,滾到你二爺的腳下時,你不卑鄙?”
她沒有說話,只是沉默着將頭側向了一旁。
我說:“林婠婠,當初你相信我這些鬼話是你蠢,一個女人,怎麼可能會容許另一個女人來分自己的東西,就算這個東西她不想要,也容不得別人來沾染,你現在怎麼變得這麼天真了了?”
林婠婠捂着空蕩蕩的肚子,咬緊脣看向我,我低聲笑着說:“現在這一切,不過是以牙還牙,你又何必當真呢?”
她抓住鐵柵欄的手,被我刺激的抓得越發的緊。
我重新閉上雙目說:“在你害別人的那天起,就要想到,有一日,別人也會用相同的手段來對待你,若是以前我們沒那些過節,我還真希望你生下這個孩子,成天叫你婠婠姐姐呢。”
林婠婠卻沒有再說話,等我睜開眼,她已經轉身走了,步履蹣跚的模樣,之前孕婦裝如今穿在她身上只顯得空蕩蕩。
不過在她即將出監獄的走到時,我在她身後又說了一句:“你在袁家不過是個生孩子的機器,我勸你,還不如找個平平常常的人家,至少能夠得到應有的尊重。”
林婠婠冷笑的轉身說:“尊重?現在你得到尊重了嗎?自己都活不過明天,先擔心一下自己吧。”
她說完,不再看我,繼續朝前走,很快便消失在我視線內,我又重新閉上了雙眼,一直靜靜等待那一刻的到來。
之後那扇鐵門沒有再被人開啓過,直到第二天的午時門被人打開,外面走進來兩個士兵,都持着槍,士兵後面跟着一個人是王鶴慶,她提着一個食盒,到達我面前後,便把那食盒丟在我面前說:“吃吧,吃完好上路,算是我們婆媳一場。”
食盒裡的飯菜確實對得起我們婆媳一場,有酒有肉,倒是豐盛的很,不過我並沒有碰,而是低聲說:“要殺便殺,不用說這些多廢話。”
我這話讓王鶴慶笑了,她說:“真是個不知道好歹的東西。”她忽然衝了上來,一把將我從地下替了起來,在我還沒明白時,狠狠給了我一巴掌,接着她一腳將我踹在了地下,踩着我臉說:“你之前不是還很囂張很得意嗎?我看現在誰還能救得了你!”
她穿着高跟鞋,鞋跟不斷在我臉上擰着,我臉上的骨頭是鑽心的疼痛,可是我掙扎不了,任由她踩着,很快便有血流了出來。
王鶴慶還在用力,她見我一點反抗也沒有,越發的來氣了,她滿是恨意的說:“賤貨!你叫啊!你給我叫啊!”接着她一腳朝着我心口踹了過來,我疼得低哼了一聲,然後蜷縮着身體想要閃躲。
王鶴慶還想給我第二腳,便被後面兩個士兵給拉住了,對她說:“夫人,快到時間了,咱們先執行吧。”
王鶴慶氣喘吁吁,被士兵拉得踉踉蹌蹌,等她站穩後,她見我蜷縮在地下渾身發抖那狼狽模樣,她才覺得疼快一些,用手整理了之前動作太過大幅度使力而弄亂的衣服說:“你們說的對,時間到了,先執行,免得夜長夢多。”
接着,她指着我說:“把她押下去,一分一秒都不要耽擱,立馬槍決。”
那兩個士兵見她終於不再動手,便迅速走了上來,將我從地下給拽了起來。
我早就沒有多少力氣,加之許多天沒有吃飯,剛纔又被王鶴慶那樣一踹,人早就有些搖搖欲墜,我的腳拖在了地下,士兵們便押着我迅速出監獄。
王鶴慶跟在後面,不過她沒有再跟着上行刑的地方,只是停在了監獄的門口,朝着我被拖去的地方,連連冷笑。
之後,很快,我便被士兵們拖到了監獄的後山頭,我的前面是一片懸崖,後面是持槍對準的我的士兵,左右兩邊是趴在地下不省人事的的碧玉和青兒。
在這上頭稍微有點聲音,便會被放得無限大,包括後面兩個遲遲未行刑的士兵說話聲,其中一個士兵問:“真的就這樣殺了嗎?”
另一個說:“不然呢?”
那個士兵膽子有點小,他說:“要不再去請示一下督軍?”
另一個士兵說:“督軍在三天前就已經下令了,難道還會有變化?”
那士兵說:“我還真沒殺過少奶奶。”
“哎,先別管了,既然是上頭讓我們殺,那便殺吧。”
兩人這樣簡短的對話完,接着便是子彈上膛的聲音,我閉上了眼睛,安靜的等着那一刻的到來,可兩人遲遲都未開槍,接着忽然嘭的一聲,尖銳的聲音從我腦袋上劃過,我以爲是後面的士兵終於開槍了。
時間太短了,我什麼都沒來得及想,只是死死閉上了眼睛,感覺那子彈衝破後腦勺那一刻劇烈痛意傳來,接着我眼前一黑,耳邊是一片寂靜,我感覺我身子重重的倒了下去,再後來我已經不省人事了過去,也沒有任何意識。
我不知道自己昏睡過去多久,當我再次醒來,是感覺有一雙手在強制性的掰着我眼皮,緊接着,我好像聽見周媽在哭,我不知道自己是還活着,還是已經死了,當那雙手不斷掰着我眼皮時,我怎麼也睜不開,眼皮像是有千金重,又重重落了回去,反反覆覆好幾次。
有雙手在拍着我臉,喚了幾聲:“陸小姐、陸小姐我……”
可我仍舊沒有反應,沒多久那雙手從我臉上離開,然後對誰說了話,聽得不是很清楚,又不知道是過了多久,我感覺眼皮上刺眼的很,像是有一束光一直拉着我意識往上扯,在那束強光之下,終於,我被迫睜開了雙眸。
可眼前依舊模模糊糊的,那白光晃了好幾下,接着緩緩從我瞳孔上離開,眼前的視線逐漸清明,我看到了一張臉,一張完全陌生的臉。
我分不清楚是天堂還是地獄,只見他穿着一身醫生纔會穿的白色衣服,接着他的臉從我視線上方收了回去,沒多久,便是兩個丫鬟走了過來,替我擦拭着臉。
那兩個丫鬟眼生的很,我沒有見過,我還以爲是自己的魂魄來了一個未知的地方,我下意識問了一句:“你們……是誰……”
那兩個丫鬟,其中一個丫鬟小聲回答我說:“小姐,您在府裡啊。”
我動了動乾燥的起着白皮的嘴脣說:“在……哪個府裡。”
那丫鬟說:“袁府啊。”
我說:“我沒死嗎?”
那丫鬟立馬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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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我聽見那醫生喚了句:“穆先生。”
一聽到這聲穆先生,我猛然擡頭去看,才發現房間內還有人,窗戶口出站着一個男人,醫生站在那個男人身後輕聲說:“小姐身上的傷,大大小小有二十餘處,當然其餘都是小傷,最爲麻煩的傷便是小姐胸口傷,因爲撞擊得太過用力,微有些骨裂的情況,暫時有兩個方案,第一個是手術,第二個,便是在牀上躺上兩個月,讓骨頭自己慢慢癒合。”
站在窗口的男人許久都沒有動,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問醫生:“胸口的傷,是什麼所傷。”
那醫生猶豫了一兩秒說:“像是被人踹得。”
穆鏡遲忽然轉過身看向了那醫生,他眼眸裡散發着幽冷的光,好半晌,他又問:“雙腿呢”
那醫生說:“雙腿倒沒有心臟口上的傷嚴重,只是還是需要靜養,不宜走動。”
穆鏡遲聽後,沒說話。
這個時候醫生又問:“小姐胸口上的傷,先生選擇哪種方案。”
穆鏡遲又問:“哪一種恢復得快。”
醫生說:“靜養,不過這種,對身體主人的要求極其高,不宜多動,必須保持一個利於骨頭長合的姿勢躺好,也就是說小姐必須要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在牀上躺上一個多月。”
“手術呢。”穆鏡遲面無表情問。
醫生說:“手術的話,時間更久,要動刀子,對身體也傷害大。”
穆鏡遲說:“那就靜養。”
醫生聽到穆鏡遲的回答,說了一聲:“是。”接着醫生便退了下去,我這纔看清楚,我所在的房間依舊是在袁家,接着連丫鬟都退了下去。
房間裡只剩下我和穆鏡遲,他站在一米遠的地方,依舊站在那窗戶下,窗戶外面白光一片,我看見他的臉被後面的白光折射得一片模糊,他的聲音卻冷的凍人說:“醒了。”
我沒有理會他,而是掙扎着從牀上起來,想去牀頭櫃上拿水,可還沒拿到手,才發現胸口一陣撕裂般的疼痛,我整個人又重重摔了下去,我不信邪,又再次試圖起身去拿,可纔剛拿到,那杯還沒抓穩,不小心從我指尖脫落,竟然摔在牀下,摔得四分五裂,那些水在浸沒過後碎片後,爭先恐和的在地下磚面的紋路上急促的流着。
穆鏡遲始終冷眼的站在那瞧着,沒有幫忙,也沒有過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有些惱怒,乾脆用力將所有東西往地下推着,砸着,最後乾脆將整個牀頭櫃往地下一推,轟隆一聲,櫃子倒在地下後,傳來巨響。
我整個人像是花費了所有力氣一般,整個人筋疲力盡的倒在那裡,盯着頭頂的天花板用力的喘着氣,然後哭着。
這是我第一次在他面前發這麼大脾氣,而且還是在這樣的時候,他一點反應也沒有。
也不知道我哭了多久,有丫鬟進來,望着裡面的情況,當即便是一驚,剛想來收拾,還沒來得及有動作,穆鏡遲站在那說兩個冰冷的字:“出去。”
那丫鬟伸出的手一僵,很快,她低頭小聲說了一聲:“是。”然後迅速退了出去。
我還在哭,只是沒有之前那樣的歇斯底里了,哭聲逐漸從歇斯底里,恢復平靜。
穆鏡遲在一旁問:“夠了嗎。”
我沒有說話,只是眼睛死死盯着上方,他說:“既然哭夠了,就先給我平靜下來,我們再談。”
“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談的。”我嘶啞着聲音說。
穆鏡遲在我牀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他斜靠在椅子上,雙腿交疊看向牀上的我說:“是嗎,看來你確確實實是要和我決裂了,不打算回頭了。”
我沒有說話,也沒有看他。
他又再次說:“你成年了,我尊重你所有的一切決定,但是在這之前,我必須和你講明白兩件事情,第一件事情,這是我最後一次管你,也是最後一次救你,從此以後,你出了任何事情,都與我無關,明白嗎?”
我側過臉朝他冷笑說:“我沒求你救我,是你自己犯賤。”
他說:“你不用再用這些話來刺激我,救你,是我對你最後的情分,也是我對你最後的責任。”他停頓了一下,又說:“第二件事情,我知道這麼多年你一直和你外公有聯繫,這是我和他之間的恩怨,我勸你不要捲入這其中,若他試圖用你來牽制我,那他大錯特錯,我穆鏡遲既然可以養你到這麼大,自然同樣也可以當做從未養過你。”
他再次問:“你聽明白了嗎?”
我握緊拳頭沒有說話,他見我沒有回答,也不再和我說太多,從我面前起身,便朝着門外走了去。
他走到門口時,我低聲說:“當初是你把我嫁入袁家的,現如今一切這樣,你怪我?”
我低聲笑着說:“好啊,既然是最後的情分,最後的責任,那麼你現在最大的責任就應該是把我從袁家撈出去和袁霖離婚,讓一切迴歸到原點,你一面口口聲聲說放我自由,可又一面牽制着來跟袁成軍維持關係,穆鏡遲,你不覺得你很卑鄙無恥?”
他冷笑說:“在你眼裡,我不一直是一個卑鄙無恥的小人嗎?”
他說了這樣一句話,便未再多說什麼,很快便消失在了我房門口。
沒多久,丫鬟從外面跑了進來,仍舊是那兩個陌生的丫鬟,她們蹲在地下一言不發收拾着,我躺在那裡動彈不得,只能雙手死死抓住牀單,躺在那狠命的喘着氣。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救回來的,我明明聽到了槍聲,可身上竟然沒有一點槍傷,後來問了屋內的兩個丫鬟,說那顆子彈並沒有打到我,而是我嚇暈了過去,一直昏睡了一整天,到現在才醒。
我沒想到自己竟然是被嚇暈過去的,以前總覺得自己不怕死,當自己真正面對那一刻才明白,對死亡的怯懦,竟然是藏在骨髓裡的,原來我竟然是如此的害怕。
我又問了那兩個丫鬟,我以前的兩個丫鬟在哪裡,那兩個丫鬟和我說,青兒和碧玉也在自己房中進行醫治,讓我放心。
我這個時候,心才稍微放下不少。
之後那幾天我房間裡安靜得不行,除了那兩個丫鬟在我房間內走動,接着便是那個醫生,一直和我說着不要亂動,一定要躺好,可前一兩天還行,後兩天完全不行了,我只覺得全身痠痛到不行。
總是趁醫生不在的時候,翻動身體,那兩個丫鬟也管不住我,那醫生見這樣的情況下去,大約是覺得不妙和穆鏡遲說了我的情況,沒過幾天,周媽來了袁家照顧我。
周媽比那兩個丫鬟嚴厲多了,一直守着我不准我動,我一動她就老淚縱橫,哭到停不下來。
我沒辦法只能儘量忍着,可有時候卻還是痛苦到不行,那種不能動彈,全身痠痛的滋味,就像是把靈魂禁錮在身體裡面一般,意識卻無比清楚,讓人覺得萬分煎熬。
可好在周媽會時長替我按摩着腿部和身體,讓我進行一些緩解,倒也還算能夠忍耐,不過周媽唯一不好的一點,便是喜歡嘮叨,一整天嘮叨的不行,問我和穆鏡遲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爲什麼要這樣做,還說事情怎麼會發展這個地步。
我都一律懶得回答,眉目緊閉着任由她在一旁嘮叨着。
周媽怎麼會明白,我和穆鏡遲之間,不是如今發生多少事情的原因,而我們從一開始就不可能把彼此當成最親近的人,他是,我同樣也是。
走到這一步,不過是預先埋好的炸彈,先提前爆炸了。
之後那段時間我都不怎麼說話,周媽知道我心情不太好,便連嘮叨都不太嘮叨了,只是盡心盡責的照顧着我,
可就算是如此,這樣的過程對於我來說還是極其的漫長,越往後越難熬,有時候我甚至在想,乾脆就這樣得了,長不好就長不好,大不了以後成了殘廢,也好過現在一分一秒都在折磨自己。
連周媽都管不住我了,我乾脆再次牀上翻來覆去,用最舒服的姿勢躺着。
周媽被我急得只差沒給我跪下了,不斷在我身邊說:“小姐,你不爲我着想,可你也應該爲自己着想啊。”
我閉着雙眸,只覺得煩躁無比說:“周媽,你別管我,我這樣舒服。”
周媽試圖把我翻過身來,用正確姿勢躺好,正當我們兩個人幾乎快要吵起來的時候,門外忽然走進來一個人說:“清野,你還是聽周媽的話,她也是爲了你好,忍一時之痛,是爲了將來好,醫生說你要是躺不好,會有後遺症的。”
她迅速跑到牀邊,跟周媽一起扶住我,將我扶着重新躺好。
來的人是王芝芝。
我沒想到她竟然會來,周媽像是見到了救星一般,對王芝芝說:“夫人,您來的正好,小姐真是太不聽話了,我都快要管不住她了。”
王芝芝見周媽一頭大汗的模樣,她說:“您去休息吧,我來和清野聊聊。”
周媽有些猶豫,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王芝芝一眼,好半晌,她也只能點頭。
她一離開,王芝芝看向我說:“清野,你告訴我,孩子到底是不是你弄掉的?”
對於她的話,我很冷淡的問:“你來幹什麼。”
她說:“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可是我也是爲了你好。”
我說:“我挺好的。”
王芝芝見我如此,也只能沉默半晌說:“你姐夫最近心情也不好,我沒想到這件事情鬧到這麼大,連帶着我在袁穆兩家都不好做人,清野,我不認爲孩子是你下的毒,這其中一定是存在什麼誤會的。”
我沒說,只是面無表情躺在那裡。
王芝芝皺眉說:“你就這麼討厭我嗎?清野,我們就算回不到以前,可至少心平氣和說兩句話還是做得到吧?你——”
王芝芝還要說什麼,我出聲打斷,朝着外面大喊:“周媽!周媽!你在哪裡!”周媽聽到我的叫喊聲,立馬走了進來說:“小姐,我在這裡呢。”
我說:“我頭疼,你送穆夫人走。”
我如此的不給王芝芝留情面,她聽到我這句話,眼眶一瞬間便紅了,周媽也愣在哪裡,她小聲說了一句:“小姐,夫人是好心好意來看你的的,您……”
我看向周媽說:“怎麼?你不請她走嗎?那好,我自己走。”我翻身就要起來,周媽當即衝了過來立馬壓住我說:“哎呦,我的祖宗啊,您別動,當是我求您了。”
周媽說完,又立馬對一旁紅着眼睛的王芝芝說:“夫人,要不您還是先回去吧,小姐這段時間對誰都不耐煩,包括對我也是一樣的,您就別再這受她的刁蠻氣了。”
王芝芝紅着眼圈看向周媽,好半晌,她剋制住自己的情緒,儘量讓聲音恢復正常說:“好,那您照顧好她,我也不多打擾了。”她又指着桌上的一些補品說:“您記得燉給她吃。”
周媽說:“哎,好的,您放心吧。”
王芝芝不再說話,只是摸着眼淚,拿起包迅速出了我房間。
等王芝芝一走後,周媽很是不理解的說:“小姐啊,王姑娘是挺好的一個人,上次您腿不舒服,她隔三差五的來這裡看您,現在她又得知您受傷,帶了這麼多補品過來,您怎的還是這樣一副臉色。”
我說:“那我要怎樣?跪在地下感謝她?”
周媽見我如此尖銳,倒也不好再說下去,只得嘆氣說:“小姐,如今您怎麼變成這樣了。”
我說:“我一直都是這樣,刁蠻任性不講理,你以爲她來看我是真的想來看我?周媽,不是我變了,倒是您越來越喜歡她了,也確實別人比我溫柔懂事成熟,我自然不可能和她相比的。”周媽見我一開口竟然是些這樣的話,她立馬說:“您怎能夠這樣想,我對您怎樣?您不清楚嗎?我只是覺得王小姐這個人是真心對您好的,您要知足。”
我說:“周媽,我不想再聽任何話,你讓我靜一靜。”
我乾脆將被子矇住自己。
周媽在那欲言又止,沒多久屋內便傳來她遠去的腳步聲,她一走,我便翻了個身,將自己縮在了牀上。
這個時候門外又傳來腳步聲,我以爲是周媽又進來了,將被子狠狠往下拉,正怒視過去的時候,才發現進來的竟然是一個丫鬟。
那丫鬟被我的眼神嚇得當即便是一抖,她結結巴巴說:“小、小姐,我是、我是……
她結結巴巴的,讓我更爲火大,我說:“你是什麼,你說就是了!”
她指着外頭說:“袁府外頭有人來找,說是要、要見您,是您的同學。”
聽到同學這兩個字,我當即便問:“男的還是女的?”
那丫鬟說:“是個女的。”
“叫什麼名字。”
“她說、她叫顧惠之。”
我說:“你讓她進來。”
丫鬟見我如此說,終於鬆了一口氣,她點頭說:“好,我立馬請她進來。”
沒多久,丫鬟便帶着顧惠之進來了,她一站再門口,見我躺在牀上還沒起牀,便笑着問:“怎的,都這麼早了,還賴在這上頭不肯下來。”
她是不知道袁府發生什麼事情了,我也沒有解釋,只是笑着說:“身子不太舒服,倒也不礙事。”
我讓丫鬟擡了張椅子過來,放在了我牀邊,我笑着說:“你怎麼有空來找我了?最近閒得慌?”
她說:“有正事和你說。”
她坐了下來,從口袋內掏了一根菸給我,然後遞到我面前,我當即便笑着說:“身子不適,你抽吧。”
她又收了回來,用打火機點燃手上的煙說:“你讓我找的那個人,我找到了。”
我瞪大雙眸看向她問:“什麼?”我還有些不相信問:“你是在怎麼找到的?”
她又從包內拿出一份文件遞給我說:“你瞧瞧,是不是這個人?”
我迅速接過,翻看了裡面的資料,上面有一張七寸的黑白照,是個年紀大的老頭。
我快速放下問:“他現在在哪裡?”
顧惠之說:“現在我關在一個同學那裡。”
我剛想從牀上爬起來,顧惠之掐滅了手上的煙,猶猶豫豫問:“清野,我哥哥那邊有沒有消息?”
顧惠之眼裡帶着一絲期盼,我沉默了良久說:“有,但是現在我先不能告訴你,惠之,對你不會有好處的。”
她說:“答應你做的事情我都做到了,可是——”
她話未說完,我立馬握住她的手說:“相信我,我是真的爲了你好,惠之,我現在還需要確認一些事情,你先別急好嗎?”
她只能垂眸,嘆了一口氣說:“好,我會等你的。”
我說:“你現在能夠帶我過去看嗎?”
她說:“我這次來找你,自然就是帶你過去看的。”
我有些起不來,胸口是撕裂的疼痛,我說:“你扶一下我。”
她感覺我動作很不協調,她大約是覺得有些奇怪,皺眉問:“你怎麼了?”
我咳嗽了兩聲說:“受了點傷。”
顧惠之問:“礙事嗎?”
我說:“不礙事,給我鞋子。”
顧惠之反應過來,迅速替我穿上鞋子,我怕周媽突然進來,這樣我便走不了,我又讓顧惠之將我扶到不遠處的輪椅上坐下。
在牀上躺的太久,竟然這麼久再次坐起來,反而有些不適應了,只覺得頭腦發暈,想吐的很,可現在也是顧不了這麼多,只是讓顧惠之帶我從後院走,可才走到門口誰知道很快有兩個丫鬟進來,她一見到這模樣,剛想說,我立馬對惠之說:“你給我幾塊銀元。”
顧惠之不明白我的意思,不過她還是按照我的話,掏了幾塊銀元在我手上,我對那兩個丫鬟招手說:“你們過來。”
那兩個丫鬟瞧着我有些猶豫,不過還是緩慢的走了過來,我將銀元遞到她們手上說:“去替我引開周媽,我現在要出門。”
其中一個丫鬟說:“小姐,醫生說您現在不能動!”
惠之倒是跟我有默契的很,迅速又遞了我幾個,我又塞到那丫鬟手上。
那丫鬟的說話聲只能停了停,然後便猶豫了幾秒,勉爲其難的點了點頭,其中有個丫鬟不肯說:“這樣是不行的,要是小姐出什麼事的話,我們可負責不起。”
可那不肯的丫鬟,最後還是被那肯的丫鬟拽走了,她們一走,顧惠之立馬推着我朝外走,顧惠之說:“這世上還真是沒錢解決不了的事情。”
我笑着說:“那是當然。”
好在兩個丫鬟去了廚房把周媽給圍住了,周媽根本沒瞧見到我們這邊,等我們出了院子後,正要經過花園時,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倒黴,竟然一眼瞧見王芝芝和王鶴慶在院子內吵架。
王芝芝情緒無比激動說:“姐!你爲什麼這麼糊塗,竟然用那樣的話去激姐夫殺清野,你到底有沒有替兩家的關係着想過?!爲什麼你總是這樣不肯聽我的話,你就這那麼恨她嗎?”
我還從沒見過王芝芝如此激動過,臉和脖子的都是紅的,對王芝芝也一改從前的聽話,和細聲細氣,此時的她充滿了攻擊性。
而王鶴慶一點也不差,她說:“王芝芝,到底是你糊塗還是我糊塗,我告訴你,殺了她不僅是爲了你除害,更是爲我除掉心頭之恨,我倒是不明白了,你是不是腦子去穆家後,秀逗?啊?天天爲了那死丫頭跑來跟我吵,你真應該去問問穆鏡遲,他到底是什麼意思,這是多少次了?你告訴我他爲了那個賤人,這是第幾次了?到底是他不顧兩家的關係,還是我不顧?”
王鶴慶冷笑說:“你倒好,那次穆家和袁家關係惡化時,你居然和穆鏡遲站一邊,同仇敵愾是嗎?你現在是根本不把自己當王家人了嗎?我告訴你王芝芝,就算你嫁入穆家,你身上流得也是王家的血,要不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到這麼大,你以爲你現在有這樣的好福享?你怎麼就不知道感恩呢?倒像是我這個姐姐成了你的仇人!”
她說:“姐,我從來就沒有這樣想過,當初爲了霖兒的事情,我在穆家那邊也做了很多努力,可是鏡遲連帶着對我都不理睬,你知道嗎?每次你們這邊發生點什麼,鏡遲永遠都把這一切怪在我身上,好幾天都不怎麼理我,你們要我怎麼樣,你們到底想要我怎麼樣?爲什麼就不想想我?”
一瞬間,王芝芝便大哭了出來,她坐在椅子上,聲音嘶啞說:“姐,你不會明白我的難處的,難道你以爲我就喜歡她,我比任何人都討厭她,可是我能夠怎麼辦,鏡遲對她好,我唯一的辦法,只能是昧着良心和她搞好關係,照顧她,不然你以爲我的日子有多好過,你以爲穆家夫人好當?”
王芝芝哭得直搖頭說:“我都不敢和你說這一切,你們永遠都不明白我,鏡遲看似很尊重我,其實我知道,我在他眼裡除了就是一件擺設其餘就是一無是處,我這個穆家夫人的位置,都是要通過承認她的存在,才能夠存在,你說我有多恨她?難道我對她的討厭能夠比你少嗎?”
王鶴慶一瞬間被王芝芝的話給說得半句話都不出口,好半晌,她抱住王芝芝說:“怎麼會這樣?你不是說鏡遲對你很好嗎?”
王芝芝撲在王鶴慶懷裡哭着說:“她在這邊生活的好,我在那邊就過的好,她要是過不好,我也過不好,姐姐,鏡遲明擺了什麼態度,你不清楚嗎?這就是爲什麼我不讓你和她有任何爭吵的原因。”
王鶴慶氣得臉色發白,她說:“他怎麼是這樣一個人?”王鶴慶說:“你是他妻子,難道你這個妻子在他心目中都比不上那個小妖精嗎!還是說,他和她——”
王芝芝立馬捂住她嘴說:“沒有,沒有,只是鏡遲比較看重她,你知道她六歲就在鏡遲身邊,總歸是有感情基礎的。”
王鶴慶說:“既然如此,那這門親事不結也罷,他穆家我們袁家高攀不起。”她拽着王芝芝說:“走,我現在就帶你去找你姐夫,讓他替你做主,不管是要離婚還是要回孃家,姐姐這邊永遠不會少你住的地方。”
王芝芝一聽王鶴慶如此說,當即拽着王鶴慶說:“不,姐姐,不,我不要,我好不容易嫁給鏡遲,怎麼可能離婚!”
王鶴慶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回頭問:“你怎麼現如今還執迷不悟?王芝芝你爲了她蹉跎到這麼大,當初爲了嫁給他,還受了這麼大的侮辱,你爲什麼就沒有一點自尊?”
王芝芝哭着說:“不,姐,我不要,我不要離婚,鏡遲除了那幾點以外,其餘對我很好。你相信我,不是你說等我有了孩子就會不一樣了嗎?我一定會把她從他心上一點一點剔除的,只是我需要時間,姐姐。”
王鶴慶說:“時間?你的時間還不夠多嗎?現在都什麼時候了?!”
王芝芝依舊在哭着。
花園裡的丫鬟大約都被驅逐了,所以一個人也沒有,只有兩姐妹在不遠處的交談聲,她們都沒注意到我們這邊,我們從袁家離開必須要從花園經過,一時間顧惠之有些拿不定主意了,她問我:“清野,咱們該怎麼辦。”
我說:“後門有守衛,正門只有小廝比較容易出去,可是出正門必須要經過這裡。”
顧惠之說:“我們等等?”
我左右環顧了一圈,怕她們都冷靜下來後,會發現我們我對顧惠之說:“先找個隱蔽的地方,等她們走。”
顧惠之點了點頭,便推着我朝後走,站在一處隱秘的大樹後,兩姐妹還坐在那裡說着什麼,王芝芝情緒依舊激動,我真怕周媽知道我不見後,追出來,我心裡無比的焦急。
可是那邊依舊沒有要走的意向,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有個丫鬟從花園的那端走了過來,王芝芝立馬擦了擦臉上的眼淚,整理好自己的情緒,那丫鬟不知道和王鶴慶她們說了什麼,很快王鶴慶扶着王芝芝終於朝着花園離開了。
等她們一走,我立馬讓顧惠之推着我走,我們經過花園後,暢通無阻的出了袁家,之後她帶着我上了她們家的車,車們迅速被關上後,車子便發動,很快開離了袁家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