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有沒有聽我說,我要吃東西!”
秦霜發現慕夜白竟然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立刻大聲喊了一聲。
慕夜白淡淡收回目光:“聽到了,我耳朵沒聾。”他轉身往外走去,秦霜一臉莫名,“哎,你什麼意思啊。”
慕夜白不耐的回過頭:“你走還是不走。”
秦霜一愣,迅速從牀上跳起:“走,走,現在就走!”
拖着病殘之軀,秦霜根本走不了多遠,出了醫院就找了最近的一家夜宵店坐了下來。
夜宵店店面不大,人也不多,看着也還算乾淨,牆兩面掛滿了菜單,配有圖文,真是看得秦霜口水都要流下來了,恨不得現在就跑到廚房去掃蕩一番,她咽這口水道:“老闆娘,現在有什麼是現成的,趕緊給我端上來。”
老闆娘說:“鍋裡有鴨頭雞腿豆腐乾呢,要不要來一份?”
“要要要,馬上,馬上!”秦霜點頭如搗蒜,“來兩份,然後再給我燒一碗紅燒牛肉麪!”
“好的!”老闆娘動作也是麻利,立刻裝了兩份鴨頭雞腿出來。
秦霜聞到那香氣的時候,差點流下激動的眼淚來,直接伸手就朝其中一個雞腿伸過去,沒想到的是,還沒拿到呢,手背就被狠狠打了一下,她吃痛,淚眼汪汪看着跟前的男人:“你幹什麼!”
“筷子!”他從進這家店開始,就皺着眉頭,秦霜知道,他肯定是不習慣也非常嫌棄,甚至是從沒來過這樣的街邊小店的,但是她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拿了筷子,就咬着一個雞腿,感動的眼淚都要下來了。
這個世界上爲什麼會有這麼好吃的東西呢,她如風捲殘雲,吃的極快,不一會兒,就消滅了兩個雞腿,一個鴨頭,就剩下最後一個鴨頭,她伸手過去的時候,發現慕夜目不轉睛冷冷盯着自己,便訕訕住了手:“不好意思,我是真的太餓了,那什麼,這個給你吃吧。”
“我不吃。”
秦霜一愣,立刻毫不客氣的伸手抓了過來:“你不吃你幹嘛這麼看着我。”
害她還以爲是自己太不仗義了呢。
肚子裡有了東西,總算,整個人沒有那麼難受了。
慕夜白看她狼吞虎嚥的樣子,真的是毫無美感,一點吃相都沒有。
那秀氣的小嘴,立刻油膩膩的,小臉上還沾了一些醬油漬——明明是非常讓人倒胃口,但是她還要不停的伸出丁香小舌來舔一舔,被油漬和口水浸潤過的脣瓣,就變得十滑潤,且——誘人。
慕夜白覺得自己真是鬼迷心竅了,纔會覺得那張不堪入目的小嘴顯得誘人。
但他卻挪不開目光,幸好他的神情向來高冷,眸色深邃,不會讓人覺得他發呆了。
牛肉麪上來了。
秦霜丟下鴨頭,便拿着筷子,想吃兩口,可是面送到嘴邊,她又無奈的放下了。
她畢竟只有一個胃,而且胃口也不大,面看起來味道還不錯,只不過現在她是真的吃不下去了,可是丟了又好浪費——
她希冀的目光落在對面的男人身上,擡着一張笑臉湊上去:“慕先生,你肚子餓不餓?”
慕夜白嫌棄的別開頭:“不餓。”
“別這樣嘛,我看你一點東西也沒吃,要不,這碗麪給你吃吧。”
“你點的,你不吃?”
“我吃不下了。”秦霜苦着臉,是真的覺得飽了。
“那就別吃了。”慕夜白站起來,付了錢,就要往外走,可是一碗紅燒牛肉要二十八啊二十八——
“等等,老闆娘,幫我打包!”
秦霜一手拎着那碗打包的牛肉麪,一手摸着自己的肚子,舒服的打了個飽嗝,她與慕夜白之間,就隔着一萬牛肉麪的距離,慕夜白始終是嫌棄:“難聞死了。”
秦霜又打了個飽嗝,這才說:“不會啊,我覺得很香啊,二十八塊錢啊,你這麼浪費,實在太說不過去了,再說了,你不吃,有人要吃的啊。”
慕夜白的腳步驀地一頓,秦霜嚇得不輕,連忙護住手上的面:“哎,你做什麼啊。”
“你這面給誰吃。”
“陸柏庭啊。”秦霜理所當然的回答,“他這會兒應該也醒了吧,肯定是餓了,不要浪費了嘛。”
“……”慕夜白的眉頭擰的死緊,“你倒是關心他。”
“當然,說起來他也是因爲我受的傷,我關心他一下也是應該的啊。”
“應該的?你別忘了,到底是誰救了你!做事情也不長腦子的!竟然就這麼單槍匹馬的闖過去了,你就不怕他們把你滅口了?!”
夜風中,慕夜白的怒氣就像憑空爆炸的火藥,噼裡啪啦的,炸得人都要飛了。
秦霜瑟縮了一下脖子,盯着他深邃的眸光,突然,伸手抱住了他的胳膊:“這不是還有你嘛,我有讓夢夢找顧長軒啊,不是你說的嘛,做你慕夜白的女人,A市我可以橫着走!那去一個小小的秦家算什麼,你說是不是?”
慕夜白修長的眸子微微一眯,眼底閃過銳利的寒光,看着她抱着自己的胳膊,還有那碗牛肉麪,卻還是毫不留情將自己的胳膊抽了出來:“這麼說,你還記得自己的身份?”
“當然,我仔細想過了,我跟陸柏庭去看畫展是我考慮不周,以後不會了,我保證!”
慕夜白冷峻的面容,稍霽,轉身朝醫院走去。
秦霜連忙討好的跟上去。
同時拍拍自己的胸脯,安撫下受傷的小心臟,好險,好險,這樣,算是矇混過關了吧?應該不會再追究去上海這件事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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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霜想的沒錯,陸柏庭確實是醒了。
不但醒了,而且還到病房裡找秦霜,不過面對的,卻是空蕩蕩的病牀。
“人呢。”他逮住個進來送藥的小護士問。
小護士搖頭,並不知情,陸柏庭氣極,轉身往外走親,走到門口的時候,便於剛剛進來的秦霜撞了個滿懷,秦霜立刻伸手護面。還好身後有慕夜白,立刻穩穩攬着她的腰肢接住了她的身體。
陸柏庭盯着他們,秦霜則心有餘悸,還好面沒有灑出來,她看着一臉怒氣的陸柏庭道:“你怎麼在這裡呢,我剛去病房找你了,哎,這是給你的面,趕緊吃吧。”
“給我的?”陸柏庭看着她遞到自己面前的盒子,還有剛纔她拼命護住的模樣,頓時心口一暖。
“恩,你不是沒吃晚飯嘛,肯定餓了,趕緊吃吧,也許要漲掉了。”
“對啊,我是餓了。”不說還好,一說,陸柏庭就覺得飢腸轆轆的,立刻得意洋洋的看了慕夜白一眼,這才把面端過來,到一邊的小桌上坐下。
秦霜張了張嘴,想說你回自己那去吃啊,但是看陸柏庭已經動作飛快的大快朵頤,那話,就嚥了下去。
整個病房裡,頓時瀰漫開一股濃濃的紅燒牛肉味,和他連聲的好吃好吃的聲音:“霜霜,這是你特地給我買的嗎?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牛肉?”
秦霜尷尬的點了點頭:“恩,你覺得好吃就行。”
慕夜白連個眼皮都懶得掀,心裡只有兩個字,白癡。
陸柏庭吃完了,不但吃的滿頭大汗,就連湯汁都喝的乾乾淨淨,然後心滿意足的放下碗筷。
秦霜已經很困了,靠在牀頭上,噗通一下一下的打着瞌睡。
陸柏庭剛想說話,不過看到秦霜那樣子,只是皺了皺眉,然後收拾了碗筷丟到外面,再折回來,往秦霜身上帶了牀薄被,慕夜白冷冷看着他的動作,陸柏庭隨即轉過身來,對慕夜白道:“你跟我出來,我有話跟你說。”
走廊盡頭,相當安靜,只有頭頂上一盞白熾燈,發着瑩白的光亮。
慕夜白一手倚着窗口,一手抄在褲袋裡,長身玉立,滿身的矜貴,沉湛幽冷的目光淡淡落在陸柏庭身上。
陸柏庭穿着病號服,頭上還包着紗布,看起來,氣勢不足,還有些狼狽,不過一開口,倒是中氣十足:“慕夜白,我告訴你,秦霜是我先看上的!你別對她有非分之想!”
“你先看上的?”慕夜白笑容清冷優雅,“這種事情,有先來後到嗎?”
“你——”
“更何況,你問過秦霜了?”
“難道她對我怎麼樣你看不出來嗎?”
“可笑,天真,幼稚。”這是慕夜白給陸柏庭的所有評價。
但這個時候的陸柏庭就像是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好,我幼稚,我可笑我天真,那麼季菱呢,你搶走一個季菱還不夠,難道每個我看上的女人,你都要橫插一腳?到最後又把人給甩了?慕夜白,你纔是白癡幼稚的可以——”陸柏庭怒極,多年來壓在心口的不甘如今幻化成所有的怒氣,宣泄在拳頭之上。
季菱——慕夜白的神情微微一恍惚,就被陸柏庭一拳打中了。
“慕夜白,你纔是大混蛋,不要臉!你以爲你很了不起嗎?所有女人都要圍着你轉?!看我不打死你!”
陸柏庭出手,毫不客氣,簡直是把慕夜白往死裡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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