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漫漫的聲音很微弱。
自從那天在醫院裡見過寧遠歸和Rina之後，她就決定不再和寧遠歸聯繫。
不管寧遠歸和Rina是真的結婚還是演戲，都不再與她有關。
可是當昨晚寧遠歸的電話打來的時候，她還是像往常一樣擔心他。
寧遠歸這一次喝酒了。
他以前從來不喝酒。
他是放不下什麼才喝酒的呢？
是因爲自己嗎？
可是，就算他們兩個人還互相愛着對方，也不適合在一起了。
不是所有相愛的人都能白首。
“小奶貓，謝謝你。”
寧遠歸的聲音很溫柔又很客氣，客氣的像他們兩個人剛認識的時候。
他在說出“小奶貓”的時候內心還在試探，覺得秦漫漫現在可能會反感這個稱呼。
一切都回不去了。
“你應該沒事了吧？”
秦漫漫把“你怎麼樣了”變成了“你應該沒事了吧”，她在每一個字上選擇和寧遠歸疏遠的方法。
他們現在確實就是這樣的關係。
而且她現在是南風的未婚妻，理應注意和寧遠歸說話的方式。
“我沒事了，昨天讓你擔心了。”
寧遠歸醒過來的時候是賀川在他身邊陪着他，還告訴他自己喝醉了給秦漫漫打電話。
秦漫漫一定很擔心他。
秦漫漫擔心他的身體。
秦漫漫鬆了口氣。
“沒事就好。”
是啊！她昨晚有多擔心，她哭得像是把這輩子的眼淚都流盡了。
她自暴自棄，她覺得自己是一個沒用的廢物，她什麼都想做，她不想給任何人添麻煩。
“你——”
明明沒有接通電話的時候兩個人都有很多話要說，但是真的等到接起來，又只能聽到空氣的聲音還有秒針走着的聲音。
李莎旻子說：曾經的我們無話不說，後來的我們，無話，不說。
大概就是他們兩個人現在的這種狀態吧！
既然沒什麼要說的，秦漫漫就主動提出掛電話了。
寧遠歸找不到話題，可是他不想掛電話。
但就這麼聽着，好像是在聽秦漫漫的呼吸聲。
好像秦漫漫就在自己身邊一樣。
秦漫漫不做這樣的猶豫，她在逼迫自己狠下心來。
“那我掛了。”
還沒等寧遠歸說什麼，秦漫漫就已經掛了電話。
她收拾好東西開始看書了，南風給她拿回來好幾本書，都是從市裡邊的一個書店借的，這些書中間夾了很多其他讀者看書時候的想法。
秦漫漫很久都沒有靜下來看一本實體書了。
她拿起一本書。
餘華的《活着》。
她沒看過這本書，餘華的其他書倒是看過，《許三觀賣血記》，看的都哭了。
有時候還會有人覺得人生無常，可秦漫漫總是會想如果那件事不是那樣進行的，或許出事的就不應該是弟弟。
他只是好心獻了血而已，卻獻出了自己正值青春的生命。
正值青春。
她現在不也是正直青春嗎？
秦漫漫已經很久沒有打開自己的設備了，或許她應該重新開始唱歌。
她聽到一首很好聽的歌，與其說是好聽，不如說是她覺得很有共鳴。
於是就點開了自己M2Q的賬號，隨便清唱了一句。
這個賬號已經很久都沒有放出過視頻了，過去了一個多月，大家似乎都相約不再提起秦漫漫，也不在提起M2Q。
其實並不是，在M2Q的超話裡，每天依然有人在幫秦漫漫祈禱。
她本以爲大家不會發現的，誰知道唱歌的視頻剛剛發佈了一分鐘就已經有一萬個讚了。
這個視頻是黑色的，什麼東西都沒有露出來，秦漫漫只不過是想唱歌了，不是想營業。
所以在視頻的底部，連一個文案都沒有。
大家都以爲M2Q回來了，聽到她和原來一樣的聲音都很開心紛紛到她評論區留言。
秦漫漫根本不看留言，留言永遠都是好壞各半，這些就交給公司處理好了，公司也會選擇性地回覆網友。
冷姒月和豆子還有南風，甚至是寧遠歸，幾乎是同一時間看到了網上的消息才聽到了秦漫漫唱的歌。
來自以冬的《無名情書》。
我拿身體暖雪冰，而它愈發堅硬。試學慈佛割塊肉喂鷹，它竟厭惡繞行。
取心頭血飼魔，它嫌比魚臟腑腥。你感我所有良善溫柔不過表面泡影。
不知道秦漫漫爲什麼會選擇這首歌，但所有人都聽出了這首歌背後的悲傷和難過。
只有豆子去查了這首歌的背景。
“獻給抑鬱症患者的一封無名情書。”
獻給抑鬱症患者，秦漫漫應該沒有事吧！
豆子決定馬上就出發去看秦漫漫，果然在半小時之後就到了南風家。
豆子進去的時候站在門口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很開心，她還要做秦漫漫的開心果。
按了門鈴，南風家的保姆出來迎接她。
豆子一路跟着保姆，拿着大包小包的東西，都沒來得及看看南風家的風格。
不過有一點她可以確定——秦漫漫一定很喜歡這種的別墅。
可惜秦漫漫現在只能坐在輪椅上。
豆子進去的時候秦漫漫正在書房裡看書，她站在門口看到了秦漫漫消瘦的背影，一陣難過。
她強行讓自己的臉上掛上了笑容，敲了敲門進去。
“進來吧！”
秦漫漫都沒有擡頭。
她還以爲是保姆來給她送藥了。
“藥放在桌子上就行。”
“藥——喲喲，切克鬧？”
豆子忽然從秦漫漫的背後抱住她。
“豆子!你不是下午纔來嗎？”
秦漫漫看到豆子臉上終於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她的眼睛笑得彎彎的，還是和原來一樣讓人覺得很有魅力。
“什麼呀！你這是嫌棄我來早了？那我馬上走！”
豆子和秦漫漫開玩笑，假裝收拾東西要走，秦漫漫拉住她的胳膊。
“歐巴！卡其嘛——”
她像韓劇中的女主角一樣死死抓住豆子的胳膊，眼睛好像隨時都能擠出眼淚。
“好吧！就看在你挽留我的份上，我就不走了。”
豆子不和秦漫漫客氣，拉着旁邊的椅子就坐下了。
她可是有很多事情要講給秦漫漫，保證秦漫漫今天絕對不會想起那些不開心的事情。
讓秦漫漫開心，就是她今天的任務。
“我跟你說，我這幾天在家裡都忙着幹大事了，你一定猜不到我在幹什麼。”
豆子信誓旦旦的樣子讓秦漫漫感覺上學的時候又回來了。
“準備再戰四級？”
秦漫漫挑眉。
你不會還沒過四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