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耿阿姨的事先打點加上之前上次在監獄暈倒檢查出懷孕的緣故,我沒有參加三個月的軍事集訓,監獄長還給我單獨安排了一間獄室,除了法制教育的課程就是勞作,日子過的很是平靜。
身子弱,穿着寬鬆的獄服,竟然一點看不出來懷孕的跡象,雖然如此,我總是小心翼翼的保護着這個得來不易的孩子。
我爸爲了能離我近一點專門搬到了臨城,每個開放探監的日子,耿阿姨都會準時趕來,每一次見到她,她都會蒼老許多,我知道她應該是爲我操碎了心。
“媽,我爭取減刑很快就會出去,你不用再到處求人了。”
“你剛剛叫我什麼?”她緊緊地抓着我的手,不敢置信之後是狂喜,接着是眼淚一個勁的流起。
“別哭了,跟個孩子似的。”我接連又叫了好幾個媽,幫她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在我的心裡早就認可她的身份,只是糾結於我養母臨死時的話,遲遲沒有認下。
“媽,高興••••••高興••••••”
她擦乾眼淚之後,撫上我已經五個月的肚子,嘆了口氣,“真的不打算告訴他?”
“這個孩子是我自己的,跟他沒有任何關係。媽,你不是跟這裡的監獄長是同學嗎,你幫我把檔案改一下。”想着那天他接過離婚協議書時沒有說一句話的模樣,我的心還是不禁微微抽疼下。
沉默蔓延,她將我擁在懷中,輕拍着我的背,“反正他生下來有那麼多人疼,也不怕少他一個。”
她放開我,從包中掏出幾包藥來,“這是我幫你配的保胎藥,你的身體本來就不適合懷孕,藥一定要記着吃,我看看到七個月他的發育情況,如果還不錯的話,提前生下來。”
我點了點頭,“怎樣安全怎樣來,我相信有你在他不會有事。”
她再次泣不成聲,“我可憐的孩子,真是苦了你了。”
“媽不哭了,這裡雖不比外面卻讓我感到踏實。”經歷了這些,我想通了許多,不再會怨天尤人,眼前只想着可以平安的生下孩子。
一個月以後監獄長竟然帶來一個驚人的好消息,當初一口咬定我殺死江琳琳的汪浩宇翻供,說是江琳琳自己撞上了我手中的匕首,法庭已經重新受理此案,準備擇日開庭。
不清楚汪浩宇爲何時隔六個月突然翻供,但心中還是不禁興奮起來。
最終,法院鑑於我一直沒有認罪,再加上當時在場的汪浩宇翻供,另一個證人也就是江墨言一直都沒有開口,以證據不足,當庭將我無罪釋放。
我爸媽喜極而泣,經過這件事情我明顯發現他們的關係緩和許多,耿澤雖然還不待見我爸,但也不會太排斥。
站在法院門前,我深深吸了口氣,不管怎麼說還是外面的空氣新鮮一些。
跪在我養母的墳前,我雙手撫上她那張笑得優雅端莊的照片,“媽,我回來了,沒能守在你面前給你送終,是我的不孝,以後我會經常來看你的。”
跟我一同來的母親也隨後跪了下來,“媽你••••••”
她握住我的手,幫我整理下被風吹亂的頭髮,“這一跪是她應受的。”說完,虔誠的給我養母磕了三個響頭。
法國巴黎。
溫城發生了太多太多傷心事,最後我還是決定暫別那裡,在我媽的陪同下,在這裡待產。
一個月以後,檢查結果雖然不盡人意,鑑於我的身體情況,我媽還是決定冒險一試,讓孩子提前出生。
接生了無數嬰兒,我還是第一次躺在這個位置,我心中緊張到不行。
“媽,你當年生我的時候是不是也這麼緊張啊。”我拉着已經準備好幫我做剖腹產手術的母親。
“是啊,當時你也是早產兒,生下來一聲都沒哭呢,我嚇到呀以爲你會是個小啞巴呢。”
聽到這句話,我不由得想到我的養母,眼睛微微溼潤,如果真的有投胎轉世這麼一說,我倒是希望她會投在我
的肚子中,上輩子是她照顧我,這輩子就讓我來呵護她。
手術很成功,是個女孩子,孩子雖然很小,一生下來就放進了保溫箱,一個月以後各項檢查都很正常,我一直提着的心也放了下來。
或許是見多了太多了血腥還有生死,我已經厭倦了醫生這個職業,在我媽的建議下,我重新走進學校進修了商業管理。
四年後
“小溪,我跟你哥結婚你去當伴娘吧。”
三年前廖秋霜跟耿澤確定了關係,婚禮在一個月後舉行。這些年辭去崇德工作的她,幾乎每個月都要在我這裡混上一些日子,幫我帶着丫丫。
搞得現在丫丫都跟我不親近了,只要她在,都會跟在她的身後甜甜的叫着舅媽。
每次廖秋霜都要給她更正,“叫廖小姐。”只是每次糾正完以後,丫丫還是我行我素的叫着舅媽。最後一成不變的總會看到廖秋霜無奈的瞪着丫丫無辜大眼睛的畫面。
“我這個都離了兩次婚的女人,你覺得合適嗎?”
此時,我正抱着一本筆記本電腦坐在沙發上處理緊急文件,一年前高齡大學畢業的我進入了歐文電子公司,職場一路挺順暢,混上了我們部門主管的小助理,只是這個主管羅曼好像是個空降兵,十分不靠譜,大部分的工作都推給我這個剛入職場一年的菜鳥,弄得我整天忙的跟陀螺似的,今天是週末,我都得守在電腦面前。不過這個女人倒也大方給我提升了不少薪水。
“說到這個,那麼多年你就沒有遇到一個心儀的法國帥哥?”
廖秋霜一臉八卦的看着我,“說吧,別不好意思,就算是爲了丫丫,你也該找個男人了,上次帶她出去散步,她還問我,爲什麼她沒有爸爸。”
我敲擊鍵盤的手頓了頓,“這事我暫時還沒想過。”
前兩段的婚姻太過痛苦,我已經對婚姻產生了恐懼,就想着自己能給丫丫完整的愛,不需要別人在插進我們現有的平淡生活。
“你是跟我一起回溫城,還是自己回去?”見我興致缺缺,她轉移話題。
“你先回去準備,我處理完手頭上的工作再回去。”
四年的時間我除了回去看我的養母還有小吳外,很少回去,總覺得在那兒我就心慌的不得了,一辦完手上的事情,我就帶着丫丫逃也似的離開。
“那好,反正你現在是個工作狂,我先把丫丫帶回去。”
離婚禮還差五天的時候,我爸媽加上耿澤還有廖秋霜的電話一個勁的狂轟亂炸,最後我招架不住,匆匆向主管請了假,踏了上回去的飛機。
剛剛過了安檢,肩膀被人輕拍了下。
“雲鵠,好久不見。”沒有想過在法國還會遇到熟人,我高興出聲。
“有四年了吧,真的是夠久的。”他揉揉我齊耳的短髮,交談中得知,原來他四年前就已經在溫城定居,這次是來法國辦事的,現在也要回去。
同乘一班飛機,他跟別人換了座位,一路上跟我聊了很多,四年不見,雲鵠變的比以前更加溫和成熟,惹眼的外表,紳士十足的舉止讓同一班飛機上的女乘客不停地向這邊看來。
“你要是不占卜去做個明星活着模特肯定會有一大票粉絲。”
“你比四年前要開朗很多,我早就放棄老本行,現在在塑陽。”
“原來你真是個神棍啊,坑蒙拐騙做多了,終於覺得良心不安,改邪歸正找一份正兒八經的工作了?”聽他提塑陽,我臉色稍微一變。四年前,撇開其他事情不講,對於江墨言沒有一口咬定我是殺死她妹妹兇手而保持沉默的態度,我還是有點感激的。
只不過也只是少的可憐的感激,四年來,我的家人沒有人在我面前提過他的情況,我也遵守當年兩不相見,再不相欠的誓言,從未打聽過關於他的任何消息。
雲鵠輕笑着看了我半響,“這嘴巴有點不饒人了。”
一路上氣氛很是和諧,因沒有告訴家人我回來的
具體時間,並沒有人來接我,雲鵠說他正好跟耿澤住在一個小區,我上了他的車。
夜色瀰漫,冷冷華光灑在窗外不斷後退的景物上,四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以前荒蕪的郊區早已大廈林立,市區更是比以前繁華許多,車子從崇德駛過,我不由多看了幾眼。
“崇德改名了,緣起。”
我沒有接話,所有曾經跟他有關係的人或物我都不想多去了解。
翌日,婚紗店。
我被廖秋霜死拖硬拽着給拉了進來,指着面前的一排婚紗,“找件她能穿的。”
“哎呀,你就饒了我吧,我真的不能當你伴娘。”
我不僅有婚姻恐懼症還有婚紗恐懼症,一件婚紗定製好都沒穿過,另一件更慘直接跑人家車輪子底面去了。
“怎麼就不能了,我沒有姐妹,除了你也沒有女性朋友,你不會讓我婚禮當天隨便拉一個吧。”以前我還沒發現掩藏在她優雅的外表下還有一顆任性大小姐的心。
最後我還是被她推進了試衣間,我在裡面糾結了半天,耿家跟華人街上的廖家聯姻,婚禮當天肯定會有很多有頭有臉的人蔘加,一想到跟廖家交情匪淺的姜茉雅也應該會去,我就只想安安靜靜當個小透明。
“好了沒?”
廖秋霜又開始催命,我只好磨磨蹭蹭換上,剛出來就碰到一個我不想見到的人。
“你也要結婚嗎?”
“是啊,小溪談了一個男朋友,我婆婆準備我跟耿澤結完婚就給她操辦婚禮呢!”
廖秋霜拉住我的手,搶在我面前回答。
“那恭喜了,正好墨言也要給我補辦一個婚禮。”
“是嗎,那你趕快就挑吧,我們再選選。”不等孔書彤再開口,廖秋霜就拉着我向櫥櫃的另一側走去。
“媽媽,這件好看嗎?”
一聲甜甜的聲音,讓我不禁回頭,一個張相甜美的女孩子提着裙襬在孔書彤的面前轉了一圈,我不禁想到了丫丫。
“回去吧,你如果執意讓我當伴娘,那就這件吧。”
對於廖秋霜的強人所難,我還是有些不高興的。
相對於我不喜歡溫城,丫丫倒是正好跟我相反,因爲早產纔不過只有正常兩歲孩子身高的丫丫,安靜起來像個大孩子一般懂事,從不會粘我跟我發小脾氣,動起來又像個男孩子,膽子特大。
就算是我都會嚇得大叫的過山車她都會樂不辭疲,昨天廖秋霜告訴她溫城遊樂場有個超刺激的過山車,她今兒一早吃飯的時候,就問我今天有事嗎?
聽見我說沒事,她眼巴巴的看着我,一見她這模樣,我就知道她是想去玩玩,不想讓她失望,我帶着她出了門。
此時,正值秋天,道路兩旁的楓樹葉子火紅似火,丫丫不願坐車,一路像個翩翩起舞的小蝴蝶一般在一腳踩一個葉子向前走着,我一直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面。
到了前方路口該右拐了,我叫了聲丫丫,當我們剛過去馬路,小傢伙從她小小口袋中掏出一枚硬幣折返回去。
忽然一輛車子疾馳而來,我慌忙跑過去將她抱住,車子在我們身邊停下。
隨後傳來一聲叫罵聲,我慌忙說了一聲抱歉,抱着被嚇到的丫丫離開。
“宋小溪?”
一聲試探的叫聲傳入耳中,我腳步微頓將丫丫按進懷中,加快腳步。
身邊的車子不緊不慢的跟着,知道慕北川的脾性,怕他會幹出不好的事情,我抱着丫丫鑽進一輛出租車,回了家。
從那天開始我就一直沒有出去,廖秋霜見到我的情緒有些不對,我就告訴了她見到慕北川的事情。
“小時候我怎麼就沒發現他跟江墨言不是個東西呢!不過也沒事,現在耿澤的也不是四年前的耿澤,他有能力保護好你。”
廖秋霜拍拍我的肩示意我不要擔心,我點了下頭,爲了不節外生枝,等着他們的婚禮一結束,我就離開溫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