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區公寓,這幾天天冷,前天下的雪還未融化,院子中那顆不算太高的松樹下,兩大一小手牽着手的雪人印入眼簾,眼前閃過江墨言那天跟丫丫在院子中嬉耍,我卻被他裹成個糉子放在一邊的畫面,我嘴角不自覺高高翹起,幸福如果可以緊緊抓在手中,我可以用生命起誓,永遠都不會鬆手。
江墨言真是高興壞了,抱着丫丫不捨得放手,我要去做飯,他又死活不肯。
我站在廚房門前看着他任性的將丫丫放在脖子上一會兒顛勺,一會兒去切菜的,我緊張的整個心都好似過山車樣。
“還是我來吧。”
“不行,今天是丫丫第一天承認我身份的大日子,今天她所有的事情我都親力親爲。”
他語氣堅決,我看了眼坐在他的肩膀上抱着他脖子的丫丫聳了聳肩,真怕他寵女至此,丫丫潛在的固執小脾氣都會被激發出來。
“爸爸,菜焦了。”
“哦。”
“爸爸,不要放那麼多辣椒啦。”
“哦。”
“爸爸,能不能在菜裡面放點糖。”
“哦••••••不對菜裡面不能放糖的。”
笑彎了眼睛的丫丫看了我一眼然後趴在江墨言的耳朵邊嘀咕着,江墨言挑眉也看了我一眼。
“哦,那我們少放點。”
他們做的歡快,流理臺上一盤盤菜色已經明顯不正,我嘴角輕抽下,今天晚上這父女倆是要做暗黑料理,毒死人的節奏嗎?
覺得再看下去,會受不了將他們轟出去,我還是果斷走人,剛在書房坐下,想試着跟秋霜在網上聯繫下,電腦還沒打開,手機就響了起來。
是療養院打來的電話,說小吳醒了,這絕對是這些天最好的消息了,我激動的猛地站了起來,嘶••••••
我摸了摸腰上的傷痕,昨天我爸真是氣急了,下手真狠,早上起來的時候,我從鏡子裡面看了下,幾道紅痕都高高腫了起來。
我揉了幾下,忍着疼痛匆匆跑下樓,衝進了廚房抱住江墨言,迫不及待跟他分享這個好消息。
只是這個該死的男人端着菜愣愣的問了我一句,“小吳是誰?男的女的?”
“男的。”見他眼中隨後一閃而過的防備,我將丫丫抱了下來,恨恨的說了句,“我要去療養院,今天晚上你把自己的‘傑作’都解決了吧。”
江墨言一聽是男的臉色就已經沉了下來,慌忙放下手中的盤子,扯掉圍裙,匆匆跟了上來。
見到他這番模樣我真是又好氣又好笑,“你以爲除了你別人都把我當成寶嗎?”
“你的意思是就我眼光獨到?”江墨言可不把這話當成貶義,嘴角輕勾一臉得意。
我白了他一眼,上了車,一路上,心情異常激動,四年多了,睡了四年多的人終於醒來,這些年她捨身救我的那一幕不時閃過腦海,對於小吳,我滿懷感恩,也愧疚滿滿,如果不是我,或許她早已嫁人生子,四年不算長也不算短,但人生沒有幾個四年可以浪費的。
療養院中,醫生正在爲剛醒來不久的小吳做檢查,看到她睜開的眼睛時,我淚水肆虐,模糊了視線,她擡起消瘦
的臉向我這邊看來,缺少陽光蒼白的臉上漾起笑容。
“小溪••••••”
“小吳••••••”我奔向這個好似離開我四年卻從未離開的朋友,這個遲到了四年的擁抱我們擁抱了好久好久,久到身邊的江墨言都開始咳嗽着提醒。
“媽媽,不哭。”丫丫拿着江墨言遞給她的帕子幫我擦着眼淚。
“丫丫,叫阿姨。”我幫小吳擦了擦眼淚,醫生說她剛剛醒來,情緒不宜太過激動。
“你的孩子?”
我點頭應了下,將丫丫遞到她的懷中,小傢伙甜甜的聲音聽得小吳眼中又氤氳出一層霧氣來。
“沒想到,我只是睡了一覺,你的孩子都那麼大了,這一覺真夠久的。”
“謝謝你。”在我還未來得及說出這句遲到四年的謝謝時,江墨言倒是先開口了。
小吳有些不好意思的叫了一聲院長,摸了下頭,“謝謝倒是不用了,你把我四年的工資給我結了就可以了。”
一句話活躍了病房的氣氛,或許真的是睡的太久了,小吳精神很好,一直拉着我手詢問我四年來發生的事情,我簡單的跟她說了遍。
“天吶,我到底是錯過了什麼,你的生活比電視劇還要精彩,還有那個慕院長怎麼能這麼可惡呢,虧的我當年還是他的粉,現在我見到他一定要扔兩個臭雞蛋給他。”
四年好似並沒有讓小吳有任何改變,她依然是那個健談熱情的女孩而我身心好似歷盡了滄桑,問了她以後的打算,她沒有多想就回答我。
“工作談對象,然後有個家。”
家的字眼深深觸動了我,她是個孤兒,有個家是她從小的願望,我再次抱住她,“如果不介意,出院時可以先住在我家裡,我的父母會很歡迎你的。”
跟她聊到很晚,江墨言除了帶丫丫出去吃了點東西,一直抱着熟睡的丫丫等在旁邊,小吳碰了碰我的胳膊。
“駑夫有術哦。”
瞥了眼看着丫丫眼神慈愛的江墨言,我微微一笑,是他甘願,不然像他這樣的男人是不願遷就別人分毫的。
直到護士說病人需要休息來趕人,我纔不舍離開。
霓虹燈光閃爍,遙遠的星河散發點點光輝,出了大廳,我深吸口氣,閉了眼睛,感受冷風從臉上刮過的感覺。
事情好像一樁樁一件件都向好的方向發展,再冷的風好似也穿透不了衣服冰凍我的心般。
一隻溫暖的大手牽住我的手,“我知道你很高興,可還是得睡覺,回家!”
“回家。”我雙手握住他的手,像個孩子般退在他後方半步走,我竟然有種想要一直這樣走下去的衝動。
一陣早餐香味傳來,昨天很晚才睡下的我才懶懶的睜開眼皮,身邊的丫丫早已不見,看了下時間已七點半,我不情不願起身去了盥洗室,看着流理臺上灌滿水的牙杯跟擠上牙膏的牙刷,嘴角不自覺勾了勾,江墨言的寵和愛細緻到了膩人,心尖塗了蜜。
我哼着愛的路上只有我和你刷着牙,看着鏡中滿臉幸福笑容的女人,我扮了一個鬼臉,聽到丫丫叫我吃飯,我加快手上的動作。
塑陽集團,今天週末
丫丫沒有上學,寵女無度的江墨言把丫丫帶去了公司,丫丫倒是不哭不鬧,一直在鼓搗自己的東西。
辦公室中,汪浩宇正在跟江墨言彙報這次競標準備工作,得知一切進展順利,我的心情又美好幾分。
“我從一個在政府工作的同學那裡得到個消息,今天晚上慕北川在豐泰請新上任的市長吃飯。”
聞言,江墨言的眉宇間染上一層冰霜,桃花眼微眯,閃過絲鄙夷。
“消息準確嗎。”
“準確,我這位同學是副市長的特別助理。我聽他說,新上任的市長老一輩跟慕傢俬交甚篤,他跟我說這次競標可能早已內定溫陽。”
江墨言的臉色一沉再沉,手中的筆啪的一聲斷成兩截,辦公室中的氣氛急轉直下,聽到聲響的丫丫回身,對着江墨言甜甜一笑,他輕咳聲,褪去臉上的冰冷。
“他也只是猜測。”
“他還跟你說了些統統講出來。”
對於這位低調的市長陸銘,我們只能查到他是個海歸,三十五歲,至今單身,是臨城世家陸家的子孫,他們的家族很龐大,商業出過名人,政界也有,軍界還有,反正是個惹不起的人物。
我還以爲他這樣的人,不屑於那些背地交易,沒想到也跟慕北川是一丘之貉。
汪浩宇說了些從他同學口中得知的消息,聽到他剛上任就嚴查政府貪污受賄的事情來看,江墨言雙眉輕挑,薄脣輕勾,手指輕點着桌面。
“去,叫上雲鵠還有顧炎,我們晚上也去豐泰聚聚。”
四年未見的顧炎已經褪去以前不着調的模樣,沉穩許多,現在任塑陽設計部總監。
汪浩宇應下出去,下班的時候我本想帶丫丫先回去,江墨言不同意,我可看出來了,自從丫丫認了他這個爹後,他是一會都不願意離開她,丫丫也是黏他黏的緊,見我還站在車邊不願意上去,江墨言探出頭來。
“會所裡面可有不少漂亮的旗袍女,你就不怕啊。”
聞言,我撇撇嘴,不雅的翻了個白眼,看向他的雙腿間,嘲諷勾脣,“現在我放心的很,就算是有心你也力不足。”
駕駛座上的奇峰一聽,臉色繃不住了,笑出聲來,江墨言臉色瞬間黑成了鍋底,二話不說下車直接將我拉進車中,在我腰上擰了下,薄脣貼近我的耳邊。
“這可是你說的,今天晚上看老子不弄死你。”
我不屑撇撇嘴,既然人家醫生說三個月自然有三個月的道理,我纔不怕呢。
憨直的奇峰再一次好心提醒,江墨言的面子徹底掛不住了,“杜奇峰你再給老子提這件事情,滾去英國伺候老爺子!”
“先生,今天老夫人打電話來說老爺子打算回溫城。”噤聲的奇峰過了半響忽然開口說道。
江墨言臉上表情微微一變,“具體什麼時間?”
“老夫人沒說,只是說事情已經定下了。”
江墨言沉默着低頭逗弄丫丫,我雙手不自覺的交握住,四年前的事情還歷歷在目,我着實不喜歡不起來關係複雜的豪門生活,但愛上的人是這樣的背景,我又怎麼能逃開呢?
暗自嘆息聲,走一步看一步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