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債?”
飽滿的額頭上皺紋經他這麼一笑,全部顯現出來,一雙情慾還未完全褪去的眼睛落在我的胸前,顧炎不悅的擋住他的視線。
“往哪看的?你一會不噁心我,就不自在是不?”顧炎危險的眯起眸子,啐了一口。
江淮並沒有任何不自在,我微眯下眼睛,踩着安晴兒爲我準備的合腳鞋子,來到顧炎的身邊,指着我可以一眼辨別出原本不屬於這間辦公室東西,對着兩個不知道該走還是留的保安說道:“把我剛纔指的這些都收起來。”
“我看誰敢!”江淮低沉嚴厲的聲音響徹辦公室,“就憑你一個年紀輕輕的丫頭片子,還敢在我的面前指手畫腳,你簡直就是太不自量力!”
“當今社會不是看資質,而是看手裡有沒有錢和權,說權你沒有,論錢你只有塑陽百分之十的股份,跟我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是你沒有資格在我面前叫囂纔是!”我聲音陡然擡高,凌厲盡顯,面上表情更是冷凝,都已經這把年紀,竟然還這般噁心,玩自己的女人也就罷了,還膽敢將他噁心的眼神落在我的身上,如果打人不犯法,我當真很想拿起桌上的菸灰缸直接砸到他的頭上。
“呵呵······”低沉如九幽地府傳出的陰測笑聲在辦公室中迴響着,他蓄起不久的山羊鬍子,因他的動作一翹一翹的,陰森如蛇的目光擰成一股繩落在我的脖子上,好似下一秒就要將它擰斷一般。
如果放在以前,我肯定會怕的要死,可如今,我是一丁點兒的感覺都沒有,目光掠過兩個仍舊站在原地兩人。
“把東西都收拾好搬出去,去汪助理辦公室等着我。”
“你們可要想清楚,即便她手中有公司的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沒有召開董事會,我還是塑陽的董事長兼總裁,你們膽敢懂我的東西,我立刻讓你收拾東西滾出塑陽,而且我還會讓整個溫城的企業都不聘用你。”
“好大的口氣。”我冷冷嗤笑,掃了眼兩個極度侷促不安的保安,直接將牆上的那副蒼穹有力的畫作給扯落下來,玻璃碎裂發出一聲巨大的聲響,玻璃濺的滿地都是,不顧剛剛從休息室走出來的顧寧兒的尖叫聲,走到對面的牆壁,將那張八駿圖也給扯落下來,玻璃見到我裸露的腳背上,帶來一陣疼痛,掃了眼已經落滿鮮紅的腳,刺目的猩紅,倒是增加了我的快意。
“你要造反嗎?”江淮當真是動怒了,老臉漲紅,豁然起身拄着柺杖腳下生風般向我這邊疾步走來。
“這怎麼得了,這兩幅畫可都是花重金拍賣而來的,是淮最喜歡的,就這樣被你給摔壞了,宋小溪,你今天要是不給我們個說法,我們定要告你個故意損壞罪!”
“有本事就去告,反正我現在是錢多的沒處花。”語落,我瞥了眼已經靠近我的江淮,走向他剛剛離開的辦公桌,將上面的菸灰缸,復古雕花的筆筒、相框,但凡是我能一眼認出不屬於江墨言的東西,悉數都扔在地上,接二連三的破碎聲響充斥整個辦公室。
江淮心疼的看着地上心愛的東西,再也沒忍住將手中的柺杖直接向我這邊擲了過來,顧炎眼疾手快,半路攔截下來,柺杖落地,顧炎在上面用力一踩,柺杖斷成兩截。
“你們······”江淮手指顫抖的指着我跟顧炎,“顧炎、宋小溪你們可真行,這筆賬我算是記下了,跟我較真是吧,誰都別想好過。”
“有什麼招你就使出來吧,反正最近,我也是閒的慌也發泄下。”我一腳將面前的大班椅踢到一邊,“還愣着幹什麼,把這些垃圾都給我統統清理出去。”
站在原地戰戰兢兢的保安,連連應下,我背對着他們站在窗邊,俯瞰着溫城。
江墨言將財產轉給丫丫的事情遲早會傳開,江家,他就是一顆瘤,隨時可以轉成毒瘤,與其等着他們來挑釁我,我還不如直接了當的將他們剔除,永除後患。
“這可是你說的!宋小溪,有句話你應該忘了,薑還是老的辣,今天你這般招惹我,他日你定會後悔!”江淮狠厲撂下一句話,轉身帶着咒罵我的安晴兒離開,“今天的事情沒完,宋小溪你給我等着!”
“後不後悔等到那天再說吧,我隨時恭候你的大駕。只是不要讓我等的太久,我的耐心不是很足。”
兩個保安小心翼翼的收拾着地上的玻璃碎片,偶爾跌落的聲音讓我有些心煩意亂,拉開窗戶,盛夏的空氣帶着些許燥熱撲面而來,吹散辦公室中那股不屬於其中的味道。
“多叫幾個人上來。”
我指揮着他們將辦公室中礙眼的東西統統丟出去後,親自端着水,將辦公室中所有餘下的用具全部都仔仔細細的擦拭一遍。
一直默默站在辦公室中的顧炎遞過
一杯清水給我。
“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堅強,剛纔乾的漂亮。”他對我豎了下手指,眼中全是讚賞,“印象中我可是好久都沒有見到老不死的氣成這般模樣了。”顧炎高興的笑了幾聲,“想想他剛纔吃癟,鐵青着一張臉的模樣,我心裡就樂透了。不過,你可要小心了,百毒之蟲死而不僵,他明的來不過你,暗地裡不知道要給你使什麼套子呢。”
“我怎麼覺得你有種幸災樂禍的感覺。”我將杯中的水一飲而盡,杯子或作一道弧線落進不遠處的垃圾桶中。
“怎麼會,我可是你這邊的,只不過這次如果能挫一挫老不死的銳氣,我睡覺都會笑醒。”顧炎在我剛擦完的大班椅上坐下,我面色一冷,眼睛微眯,顧炎輕咳下慌忙起身。
“不會是連坐都不能坐了吧。”
“你說呢?”我拿起盆中的毛巾再次將大班椅擦拭一遍。
顧炎摸了下鼻子,“我先出去了,有事叫我。”剛打開門,他停下腳步,“下班的話,我載你回去,酒店人多紛雜,倘若你不想回公寓住的話,我在溫城還有一套精裝空閒的房子,你搬過去住就是,免費不收房租。”
“下班再說吧。”我懶懶的在大班椅上坐下,動了動痠疼的脖子,好久沒有鍛鍊了,這一次酣暢淋漓的體力勞動,折騰的我夠嗆。欣慰的是看着眼前基本上恢復原樣的辦公室,心中舒服不少。
顧炎不用我說,已經聯繫股東,準備明天開股東大會,爲了明天妥妥的拿回政權,今在公司忙活了一天,汪浩宇跟雲鵠將江淮在公司中安插的人,一一列了出來,這些人必須在短時間內全部給踢出塑陽才行,將江淮走的近的股東也圈點出來。
臨下班時,我們聚在一起開了一個小會。
“我們現在手裡有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其他的百分之六十,除去江淮手中的百分之十有跡可循的股權是百分之三十,其他百分十二十散落在一些小股東手中。”汪浩宇開始分析當前的局勢。
“說這些純粹是浪費時間,我覺得明天這仗我們鐵定贏。現在我宣佈,本次會議結束,我們回去好好地睡上一覺,等着明天開老不死的氣的跳腳。”
慵懶倚在沙發上的顧炎,吊兒郎當的說道。
“如果當真如你說的那般順利就好了,江淮在商場中摸爬滾打那麼多年,他的手段怎樣,不用我多說你們都有所耳聞,這口氣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嚥下去。”
“得得得,他的那些低賤的下三濫手段,還真上不了檯面。”顧炎一擺手打斷雲鵠接下來的話,“我知道最多的就是他睡了對手的女人,搶了人家的公司,到後來因果循環,吃出去的也都吐出去了,連自己的老本營都沒有守住,灰溜溜的跑回溫城爭我哥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真TMD不要臉。”顧炎義憤填膺,不屑的咒罵着。
“要我說他根本就沒有能耐要那些股東都站在他的身邊,更沒有能力去找那些散落在個個地方人手中的股權,所以這一仗我們必勝,不要杞人憂天了。”
顧炎起身整理下身上的褶皺,蹙着眉拿起一直響個不停的手機,關機塞回口袋中。
“凡事都有個萬一,顧炎你急躁的脾氣怎麼就不能改一改,是不是墨言不在就沒人可以震得住你了。”雲鵠斂去臉上溫和的笑意,臉上表情冷凝,請斥出聲。
“你不是精通占卜嗎?你爲塑陽占上一卦不就得了,還要浪費我們的時間幹嘛。還有不準提我哥,他在與不在我都一個樣!”顧炎提高嗓門。
“如果他在你敢這般在他的面前吼?顧炎你別自欺欺人了,塑陽是你提議要奪回來的,我們只是幫襯,如果連你都不上心,我們還操心幹什麼。”雲鵠已經明顯的不高興,手中的筆扔在桌上,發出清脆聲響,辦公室中瞬間陷入死寂,氣氛緊繃起來。
“你別跟我說教,提出奪回公司是不假,那是我不想讓我哥打下的江山,輕鬆被別人收納入囊,我也沒有不上心,明明是十拿九穩的事情,你們怎麼就一個個的跟如臨大敵般了!”
“坐下,顧炎!”我低聲輕斥出聲,“雲鵠他說的對,即便我們勝算很大,也不能排除萬分之一的可能,如果有我們必須拿出對策才行!”
顧炎剛欲開口,我一記冷眼過去。
“顧炎你的脾氣什麼時候能改一下,如果我沒記錯你今年都已經三十三歲了,你有孩子,你是一個父親,你瞧瞧你這番好似還沒長大孩子的模樣,你能襯得起父親兩個字嗎?”我聲色冷厲,完全都沒有給他留絲毫面子,“我們接手一件事情,我們就必須將它做好了,倘若遇到突發情況,我打個比方,如果我們談戀愛,不在我們計劃之內的孩子,突然而至,我們也要有應變能力,快速調整好
心態,將一個意外降生在我們生活中的小生命給照顧好,即便中途脫軌,我們也應該學會拯救。如果讓我們的孩子一直處在一個危險的境地,那就叫不負責任。”
我倚在大班椅上,把玩着手中的筆,“題外話就說到這裡,針對明天股東大會上的事情,除了拉攏股東外,你們還有誰有好的提議?”
拉攏股東的確是個好辦法,但江淮的手段怎樣,我清楚的很,倘若他想要讓這些股東都歸順他,辦法很簡單,威脅!我想他應該很擅長這個。
顧炎靜默坐回沙發上,雲鵠點了下面前的文件,“還有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我們可以在股東大會之前讓操盤手以塑陽總裁失蹤爲由,製造出塑陽股價波動的假象,引那些膽小的持股人拋售手中的股票,然後我們再趁機收購。”
“這個辦法如有個弊端,如果運用不好,說不定還真會引起塑陽股票大動盪,那可不是鬧着玩的。”汪浩宇補充上。
我低垂眼眸,手在腿上輕點着,思量着是弊大一點還是利大一點,他們幾人不約而同沉默,好似在等着我做最後的定論般。
“兩個辦法一起吧,股股市那邊就交給雲鵠你了,一定要切記,在股民拋售股票的第一時間就要將股票收購過來,不要落得爲他人做嫁衣。”
前思後濾還是這樣穩妥些,我之所以敢做下這個決定還有另外兩個原因,一是就算是塑陽掀起股市海嘯,江墨言留下的錢也夠我擺平這一切,再有溫陽剛剛經歷一場動盪,公司企業大都傷筋動骨,還處在休養生息的狀態,沒人敢在這個時候在塑陽這邊插上一腳。退一萬步說,倘若有人真敢趟這趟渾水,我絕對會讓他賠了夫人又折兵。
“事情就這麼定了,該忙的去忙,還回家的回家。”我簡單的收拾下桌子,顧炎隨着我起身,直到坐進車中他都一直未吭聲。
“我當真有那麼差勁?”車子駛出地下停車場時,顧炎訕訕開口。
“在我的眼中你的確很差勁。”我扯過被我遺忘掉的安全帶,你離開後,系安全帶已成了我的習慣。
“哪方面?可以說的具體點嗎?”顧炎攥着方向盤的手緊了緊。
“當真要聽?”我挑了下眉,這是要看到自己的缺點然後改邪歸正嗎?
顧炎點點頭。
“首先你的生活作風絕對有問題,至於有什麼問題,我就不強調了。”
我看向外面不斷掠過的人和景物,顧炎是標準意義上的種馬,像我這種在感情上明顯有潔癖的人,心裡即便是再愛他也不會接受他這般放浪形骸的生活方式,或許他有苦衷,但這絕不能成爲我原諒他的理由。
“二是你的性格脾氣,雖說造物者在創造人的時候是公平的,每個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性格上的缺點,可是你的太過明顯,主要表現的就是你的急躁,不成熟。三你處理事情的方式不對,你每次都不會問清楚別人到底發生了什麼,就對別人一番譴責。當然這個問題也可以合併到第二個,性格缺陷導致你神經質的行爲。四作爲一個父親,你失敗個徹底。我不知道果果經歷過什麼才換上嚴重的自閉症,可這大部分的原因,也可以說全部的原因都在你的身上,如果你多給他一點愛,他至於會成這樣嗎?如果你問問他的母親爲什麼生而不養,如果得到的答案你能接受的了,你或許就能早點給他一個滿載愛意的家,他至於變成這樣嗎?這就是你四大宗罪,其他小缺點可以忽略不計。”
“原來我當真做人很失敗。”他輕踩下油門,車子速度一點點增加,他載着我在車龍中穿梭着,車子停在市中心兒童醫院門前。
“之前我哥沒有出事時,我想讓果果住到你們那裡,想讓他感受下,家的溫暖。哥出了事,我又沒有照顧孩子的經驗,就把他送進了這裡,你能陪我進去看一看嗎?”
“不能,該陪你來看他的不是我。我要回去看我的孩子,送我回酒店。”我坐在車上未動,落下車窗對已經快要走到門邊的顧炎說道。
“你可以去看陸奇,爲什麼不能幫我哄哄果果,我想孩子都那麼喜歡你,果果也應該喜歡。”他眼中殷切期盼,我卻一直無視,冷着一張臉。
“我之所以去看陸奇,是因爲他的母親不配出現在他的身邊,而果果不同,你們都已經殘忍剝奪他跟一個疼愛他的母親相認在一起的權利,作爲一個對於他就是陌生人而言的人,我爲什麼要心疼他?”我輕頓了下,將他臉色的變化盡收眼底,“之前馮甜像我借丫丫時,是跟你在一起吧,她都能對別人的孩子那麼好,藉着丫丫讓你想起你們還有一個孩子,一個女人做到這個份上不容易,別等失去了才方知悔恨。言盡於此,你進去看看他,多陪他一會,我自己打車回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