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電話那頭的應該是廖秋林,睡意全消,眼中清明一片,我緊張的吞嚥口唾沫,拿過手機認認真真的看着上面的電話號碼,如我所料。
江墨言在她滑下接聽的時候過她手中的手機,放在耳邊,那邊的人沉默半響。
“心不是一般的冷硬,自己的嫂子和侄子因爲你在遭罪,你不僅吃好睡好,還一點都不着急。”冷冷的嘲諷,在黑夜中格外清晰。
“拿着自己妹妹和侄子去威脅別人也就罷了,還說出這樣一番言論來,廖秋林你真是可笑!”江墨言的聲音如浸過千年寒冰一般,深沉的眸子中散發出蝕骨寒光。
“我也覺得自己很可笑。”廖秋林冷笑了起來,“終其一生,回過頭來,我才發現,我在人世間除了留下幾個頭條外,就是那些一份份文件上的簽名,心愛的女人守護不了,更不能光明正大的擁有她,現在就連我跟她唯一的女兒都離開了,需要找些讓我亢奮的事情,不然我會覺得活着很無聊。”
聞言,江墨言的雙眉越皺越緊,俊臉緊繃起來,雙脣民稱一條直線。
我垂下眼瞼,斂去眼中的情緒,聽到他親口承認甜心是他的孩子時,我的心那一刻是有些歡喜的,只不過也只是一瞬間,我無法漠視一個活生生逝去的小生命,她的離開小吳需要負責人,馮甜也需喲負責人,是她的捏造事實,才導致小吳萌生了殺人動機。
只是現在事實已經如此,再去埋怨誰,都沒有任何意義。
廖秋林已經萌生了厭世的想法,跟這樣的亡命之徒周旋,接下來肯定有一場硬仗要打。
“既然你也在就跟她一起來吧,正好兩個人換兩個人。我要告訴你們,除了你們讓再讓我見到還有第三個人跟着你們的話,我一定會讓你們悔不當初。”他的聲音越來越低的同時更越來越冷,“別以爲她們跟我有血緣關係,我就捨不得下手,那你們就錯了。我會殺了她們,然後再給她們陪葬,這樣路上我也有個伴,不是嗎?”
“廖秋林你就是個瘋子!”我抓過電話對着那邊怒吼句。
“是,我早就應該瘋了,如果我早瘋,我就不會娶一個我永遠不會愛上的女人,如果我早就瘋了,我一定會丟掉現在所擁有的,帶着心愛的女人遠走高飛!”
耿秋林的情緒開始激動起來,瘋狂的吼聲通過無線電波,源源不斷的傳了過來。
“現在說這些有用嗎?就算是你再也回不去了!”我的怒火也被他激發出來,不管你怎樣難過,這都不能成爲你傷害親人的荒謬理由!
“就是因爲回不去我才那麼痛苦,我後悔自己當初不能像秋霜那樣爲了自己愛的人放棄一切!或許我現在過得比她還幸福!”
“是因爲嫉妒自己的妹妹比你勇敢,更嫉妒她現在太過幸福,你纔會不顧念任何親情道德一次次傷害她吧。廖秋林你真是自私又可悲。”
常年生活在上層社會上層的人,不爲生計奔波,他們的思想就會空虛,腦袋裡一天到晚總在尋思些不該想的,這也是爲什麼,那麼多富二代,官二代會變着花樣作死。
電話那端戛然消失了聲音,片刻過後就是一聲聲冰冷滲入骨髓的冷笑。
“說吧,地點在哪裡?”
怕他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情來,我不敢再刺激他,壓制着心中的火氣詢問出聲。
“離郊區兩公里以外的松林中,現在是午夜,路上車不多,我只給你們半個小時。見不到人,遲到一分鐘我就要那個小子的一根指頭,兩分鐘就兩根,三分鐘·····”
“廖秋林,你TMD不是人。”我暴怒的叫了一聲,也顧不得身上穿着睡衣,直接套了雙鞋就向外面跑去。
江墨言一直未睡,身上衣服倒是整齊,緊隨着我身後出來。
額頭上早已經因爲廖秋林變態的話語而沁出層冷汗來,一出酒店的大廳,夜風吹來,我不禁打了個哆嗦,江墨言扯住我的胳膊。
“回去穿件衣服。”
“不行。”我甩掉江墨言的胳膊,奔向酒店門口,打開守在酒店門前的出租車的門,報上地點,不停地催促着他快點。
隨後上來的江墨言給雲鵠打了個電話,他握緊我的手,無言的給我安慰。
我因爲焦急,眼睛也不知道要看向哪裡,腦中一直浮現,血淋淋的畫面,寒秋是一個極其喜歡鋼琴的孩子,倘若······我不敢向下去想,雙手不禁緊緊攥起,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恨不得此時直接插上翅膀飛過去。
車子速度很快耳邊傳來嗡嗡聲響,連同我的心都跟着顫抖起來。
想到廖秋林的話,我讓司機在距離松林不遠處停下,給他打了一個電話。
“還有三分鐘,挺守時的,進來吧。”
掛斷電話,我扯住欲跟我一起走進去的江墨言,對着他搖了搖頭。
“你在外面等着雲鵠他們,我自己進去。”前途兇險,我一個人去冒險比兩個人都陷入險境強的多。
“你說什麼傻話呢,你覺得我能放開你的手?”月光朦朧,打在他滿是柔情的臉上,“分離太過痛苦,哪怕是一會我都不願意再去經歷。我已經決定不管前方是刀山火海,還是地獄,只要有你陪伴,我都會毫不猶豫的向前走去。”他執起我的手在脣邊輕吻下,瀲灩的桃花眼閃動着堅定的光芒。
我的心狠狠一悸,明知道跟他一起去不理智,我還是贊同了他的意見,十指緊緊交握,邁着穩健的步子向前走去。
月光將我們的身影拉的很長很長,最後消失在濃密的樹影下,密林中朦朧的月光很難穿透進來,視線所及,一片漆黑,剛開始有些不適,我輕闔下眼睛,睜開時纔好受些。
只是視線依舊很短,我緊張的東張西望着,屏住呼吸,聽着林中的異動,只是讓我失望的是,出來偶爾傳來歡快的蟲鳴,還有被我們腳步聲驚起的鳥兒什麼聲音都沒有。
如果不是耿秋林告訴我他在這裡,我肯定會以爲他是在耍我呢。
越向裡面走,我的心跳就越發快了幾個節拍,隨着江墨言一起放緩腳步,腳下松針鬆軟,我們的腳步聲隨着我們放輕腳步變的幾乎聽不到。
我想給廖秋林打個電話,江墨言阻止我的動作,帶着我停在一棵一人多粗的樹旁。
明白他是在等廖秋林主動聯繫我們的同時,也是給雲鵠他們多一些準備的時間,我不出聲,跟他背靠着背站在原地。
突然,他攥着我的手一緊,帶着我向後面退了退,我小心翼翼的跟着,他動作很快,帶着我藏在一對茂密的雜草後面。
忽然一束強光在密林中亮起,環視下四周,沒有見到有人,廖秋林的冷笑聲在寂靜的林子中詭異駭人。
“我知道你們就在附近,是你們自己出來,還是我把你們找出來。事先說明,兩種出現在我面前的方法,後果絕對是不一樣的。”
“等下。”江墨言按住我的肩膀,“我們先看看。”
“不等再等了。”廖秋林的人已經開始四處環視,我掃了眼在陰冷燈光下,他扭曲的臉孔,我心中憤怒的火焰已經發展成燎原之勢。
“真的不出來嗎?”廖秋林沒有見到我們出來,對身後的人揮了揮手,他們四散卡來。
我拿掉江墨言放在我肩膀上的胳膊,未說話,冷着一張臉向廖秋林走去。
聽到動靜,他帶來的人紛紛向我這邊看了過來,在廖秋林的授意下向我圍了上來,江墨言也跟了上來,緊緊跟在我的身邊。
他一出現,那些人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他的身上,眼中的閃爍着濃濃的警惕。
“伉儷情深,還真有不怕死的陪着她一起來。”廖秋林拍了拍帶着皮手套的手,沉悶不大的聲響好似悶股一般,給人的心頭平添幾絲悶氣。
“秋霜跟寒秋呢?”沒有去理會他話語中的嘲諷,我無畏無懼的看着他。
“他們自然去了該去的地方!”廖秋林臉上的冷笑驟然消失,示意他們將我們控制住。
江墨言一把甩開靠近我們的人,他的動作乾脆利落還很狠辣,一腳重重踩在甩出去人的胸口,瞬間一聲慘叫在耳邊炸開,手上的人也隨之噴出一口鮮血來,圍在我們周圍的人一看就不是過那種刀口上天雪日子的人,一時間被江墨言震懾在原地,不敢上前。
“去哪,我們自己走,不需要勞煩他們了。”冰冷的聲音結成冰,幽深不見底的黑眸在暗夜中閃動着喋血冷光,直直的看向站在五米開外的廖秋林身上。
“那麼多年,身手還那麼好,不得不讓我刮目相看啊。”
廖秋林一揮手,我們身邊的人向後退了退,江墨言的目光投向他的腰間,我隨着他的視線看去,一把明晃晃的銀灰色手槍印入眼簾,我眼中閃過擔心。
冷兵器還好,就算他們人多,我們也有可能在他們不注意的時候,逃出去,說不定還能跟雲鵠回合,可是如果有槍,我們當真只能竭力自保,坐等雲鵠他們來救我們了。
“呵呵······發現就好,省的我再跟你們浪費嘴皮子。”他掏出手槍對着江墨言的方向,“搜一下他的身。”
撤開的人,面面相覷後,還是無人上前。忽然一聲槍響,哀嚎聲劃破寂靜的夜空,驚起幾隻休憩的鳥兒,發出一聲聲刺耳的驚叫聲。
隨着槍響他們中很快有人站出來在江墨言身上搜尋着,江墨言這一次倒是沒有反抗,站在原地,任由他們仔細的搜了遍。
“除了手機,什麼都沒有。”
“搜她。”廖秋林槍口輕移,對着我的身上。
江墨言臉色一黑,“她還穿着睡衣,你覺得她身上能藏東西?”森寒的聲音滿是警告,我生怕他會激動的跟廖秋林動起手來,慌忙扯住他的胳膊。
“不用,我自己來。”我把身上的兩個口袋掏了
個遍,冷着臉把手機扔在了地上。
“赴死也能有這樣的氣魄,倒是讓我有些刮目相看了。”
他吹了下槍頭早已經淡去的煙霧,我在心中怒罵了聲“裝逼”。
怕剛纔的槍聲會暴露我們所在的地方,廖秋林也沒有多做糾纏,帶着我們很快向前方走去,時間不長便出了林子,三四輛車子出現在我們的的視線中。
廖秋林跟我們乘坐在一輛車子上,與我們對面而坐,我不時的看向公路兩旁,連一輛車的影子都看不見,廖秋林應該是帶着我們去人跡罕至的偏遠地方。
“秋霜她門呢?”不知道他那句該去的地方時哪裡,我心裡七上八下的。有些覺得自己剛纔太過沖動,竟然沒有弄清楚她門在哪,就這樣站了出來。
廖秋林閉着眼睛沒有說話,江墨言輕搖下頭,幫我把散落在耳邊的頭髮塞進耳後。
“她們沒事,現在我們應該擔心的是自己。”
他聲音很輕,由於離得很近,廖秋林還是能聽的很清楚,冷笑生再次傳來。
“不得不說墨言永遠都是那個最理智的那一個。”
他的一句話間接承認,秋霜她們是安全的,我的心好受些。
江墨言將我輕攬入懷,“睡一會。”
“在我面前秀恩愛,是想找死嗎?”一聲子彈上膛的聲音在我們的耳邊響起,他黑洞洞的槍口對準我的腦袋。
江墨言冷笑着一把擋開,“如果不敢直接來一槍,還是不要隨便拿着傢伙出來嚇人的爲好。”
“這可是你說的!”廖秋林離開的手又放在我的頭上,手勁又大了幾分,好似要用他堅硬的槍頭,把我的頭戳穿樣,我緊緊咬住下脣,忍住疼痛,沒有吭聲,心中清楚,他要狠狠的折磨我才能解除他的心頭之恨,不會讓給我這樣的痛快,我的心倒是一點害怕都不曾有過。
“我說的。”江墨言半眯的眸子中迸發出危險的氣息,一用力,我的身子就被他按壓在他的懷中,他的另一隻手,打開廖秋林的槍口,從始至終,廖秋林都沒有開槍,玩着身子向後退了幾步,見江墨言逼近,對着他的腿開了一槍,江墨言反應很快,快速向後面退了幾步,子彈打在車廂底部,彈在車窗上,車窗瞬間出現一個洞來。
車身因爲兩個人的搏鬥晃動幾下。
夾雜一絲冷意的夜風霎時灌了進來,廖秋林的清醒不少,先江墨言坐會原處。
江墨言輕眨下眼睛,子彈不長眼睛,空間狹窄,怕在打鬥過程中傷及我,也坐會原地。
親眼見着他躲開子彈,我的心還是砰砰亂跳了幾下,不放心的掀開他的褲管,見到安然無恙,心才稍安。
心中有個清楚的認知,江墨言一個人倘若想要離開這裡很容易,帶上我估計會很難。
車子七拐八拐的,都是些狹窄的小路,天已經逐漸亮了起來,一路上我沒有見到一個攝像頭,不知道雲鵠他們能不能找到我們。
江墨言臉上褪去剛剛的冷意,一直擁着我,掃了眼廖秋林,目光投向外面剛剛初升的太陽。
天還帶着絲灰白,火紅的太陽從山頭緩緩爬出來,霧氣在陽光下淡了淡,光亮灑落車廂,給他蒙上一層柔和的光亮。
“沒想到還能跟你在這樣的情形下看到這麼美的日出。”江墨言嘴角輕勾,好似根本就不在意我們處在危險的境地,惹得廖秋林再次冷笑了幾聲。
聽的多了,我已經能自動屏蔽掉他滲人的笑聲,順着江墨言的目光看向窗外,車子依舊快速的向前疾馳着,路不好,車子顛簸起來。
胃有些不好受,我擰着眉,咬着脣瓣讓自己不要乾嘔出聲,江墨言發現我的不對,輕拍着我的肩膀,將我抱在腿上,減少些顛簸。
廖秋林挑了下眼皮,“我應該在你出現在她的身邊時,就應該弄死你。”
看不慣我們這般的他冷冷出聲,“不然也不會有後來的種種。”
“那是你存在不該存的心思。”江墨言冷哼一聲,“如果我沒猜錯,當年廖洋也是喜歡你的吧。不然,她也不會生下孩子。你之所以讓我留在他的身邊,是想掩蓋那個孩子是你的事實,你說我說的對嗎?”
隨着江墨言的話語緩緩吐出,廖秋林的臉色越來越差,握着槍的手,骨節開始泛起白來。
“呵呵······你不說看你這個樣子,我也知道是對的。”他這明顯是心事被戳穿才該有的表現,“當初廖洋說是失魂落魄守在我的身邊,也是騙人的吧。其實她是因爲你不能娶她而情傷。”
江墨言的語氣帶着一股輕鬆,他不是一個冷血的人,別人對他的恩情他都是記得的,現在知道廖洋之所以會救他,是因爲存着要利用他的心思,他心中的負罪感減輕了些。
事情往往都是最出人意料的,廖洋大概是從未想過自己會愛上從一開始只是爲了給她腹中的孩子一個正大光明身份才救的男人吧。
“你那麼聰明怎麼還會帶着你的女人明知是死,還來送呢。”惱羞成怒的廖秋林對着我們所在的地方開了一槍,江墨言撲到在我的身上,子彈從他的背上擦過,我聽到一聲不真切的悶哼聲。
我驀然睜大眼睛,手撫上他的後背,手中傳來黏黏膩膩的感覺,我的心一揪,推着江墨言的身子,欲查看他的後背的傷勢。
“沒事,一點小傷。”江墨言對我扯了扯嘴角,見廖秋林收起槍,江墨言坐起身,爲了不讓我看到他背後的傷,他緊緊挨着沙發,我扯了幾下,他不動,我也沒有辦法。
廖秋林火氣還沒有消,江墨言的薄脣邊綻放出一抹冷笑來,我生怕他再出言激怒廖秋林,死死的攥緊他的胳膊,他只是淡淡瞥了我一眼,目光又投向胸前快速起伏的廖秋林。
“甜心的死和廖洋現在的牢獄之災,大部分的原因都應該落在你的身上,你們明知道我有愛的人,有孩子,還去掉我身上的傷痕,企圖讓我成爲掩護你們感情的傀儡。倘若你們當初能能想到我想起一切後所帶來的種種後果,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嗎?現在結果已定,你纔想着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給我們來承擔,說白了你就是不敢面對自己的犯下的錯誤!”
江墨言字字璣珠,本就氣憤不已的廖秋林直接暴露起來。
“江墨言我看你是找死!”
他端起槍,對準江墨言的腦袋,我潛意識擋在他的身前,江墨言只是輕輕一推,我的身子便倒在他的旁邊,他如一個王者一般穩坐遠處,半眯的眸子如豹子般,準備隨時應對對手的進攻。
怕會給他添麻煩,我不着痕跡向一邊挪了挪,給他讓開足夠可以躲避的空間。
“江墨言你可真行,明明整個人都在我的控制之中還能如上帝一般的憐憫的看着我,你還真行!”廖秋林鐵青着臉站起身,被氣的鐵青着臉拉長聲音,整個人一看就處在一種極度的癲狂狀態。
我緊盯着他手中的槍,生怕他會一不小心發起瘋來,對我跟江墨言一陣亂掃。
“那是我比你活的坦蕩,問心無愧。”江墨言依舊保持剛纔的坐姿,壓根好似就沒有把廖秋林手中的傢伙什放在眼中。
“還真TMD的地位顛倒了,行,我就讓你看看,誰更可憐!”暴怒的聲音在狹仄的車廂中炸開,“挑個隱秘的地方停車。”
江墨言的一陣刺激,擾亂了他的理智,他欲半路找地方先教訓江墨言一頓。
感覺車子已經慢慢降下速度向路邊滑去,我的心瞬時提到了嗓子眼,真怕他待會會把江墨言給就地解決了。
江墨言的眼中沒有一絲波瀾,見他這般,我雙眉緊擰。
“你到底知不知道現在激怒他根本就不是件理智的事情!”車子一停,廖秋林率先拉開車門跳下車,我死死拉住江墨言的胳膊,眼中滿滿的全是擔心。
“我會沒事的。”他靠近我的耳邊,輕輕抱了下我,“記住,不管待會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讓頭髮散落下來,知道嗎?”
他聲音極輕,只有我們兩人能夠聽到。
已經下車的廖秋林不耐煩的敲了下車門,“還有自知之明,現在就開始話生死離別了。不過,也不用擔心,我會送你們一起走。下車!”
我知道頭髮中有貓膩,咬着下脣緊緊抓住江墨言的肩膀,我不敢鬆開手,恐怕一下車,廖秋林就開始傷害他。
“再說一遍下車,再給老子磨磨蹭蹭的,老子現在就要了你們的命!”
廖秋林的聲音更添幾分陰冷,我抓着江墨言的衣服的手也越發緊了起來。
“會沒事的,下車吧。”
江墨言聲音輕輕柔柔,輕拍着我的背部,不管他怎樣安撫,我的心仍舊是緊張的不行,江墨言輕輕拿掉我的手,將我的手攥緊手中,牽着我下車。
我看到他黑色襯衫上已經被血濡溼一大片,心驀地一疼,還記得好久以前,他也替我擋了一槍,我回握住他的手,陽光下,他本就白皙的臉泛着蒼白,剛毅的容顏卻沒有一絲害怕的痕跡。
這一刻,我的心情忽然放鬆下來,有他在,我好像什麼都不用去擔心,就算是死,我們能死在一起,也是一種幸福!心中的害怕消失,我眼中多了幾分堅毅,挺直脊背,不卑不亢的跟他並肩齊走着。
可能是察覺到我心態的變化,他頭微低,含笑看了我一眼,我對他扯了扯嘴角,多想讓這一刻就這般定格,只是身邊有些雜亂的腳步聲告訴我,此時我們的處境是多麼的危險。
廖秋林帶着我們向前方一出小山丘走去,他應該是想利用山丘作掩護,在這裡來折磨我們。
江墨言環視下四周,小山丘周圍長着些一些算不上密集的樹木,江墨言用力攥緊我的手,擡腳踢開擋在我們身邊的人,拉着我向幾棵大樹那裡跑去,見到廖秋林對着我們開了槍,他抱着我在地上滾了幾圈,手在地
上摩擦,生疼一片,就在我們起身的時候,一輛車子在崎嶇的路上向這邊駛了過來,我知道可能是雲鵠找到了這裡,我眼中盛滿欣喜,我們的步伐加快些。
廖秋林死真的急了,快速在後面追趕着,還不停對着我們開了幾槍。
車窗滑下,一雙帶着黑色皮手套的手拿着槍出現在我的視線中,那一刻,我腳步委頓,江墨言臉上的表情也變了變。
慕北川的槍對着前方不斷向我們這邊跑過來的廖秋林就是一槍,廖秋林見這邊也有傢伙,一時間唄震懾在原地不敢動彈。
車門從裡面打來,江墨言遲疑下,把我推上車,來到慕北川所在的窗口。
“把它借我用下。”
“手上沾血太多不是件好事。”
慕北川並未把手中的槍遞過來,對着反應過來的廖秋林開了槍,廖秋林慌忙躲開。
“慕北川你不是最恨他們嗎?怎麼兩年過去了,改了脾性了!”認出來人是慕北川,廖秋林對着這邊叫喊一句,看樣子是想激起慕北川心中的恨意,讓他跟自己站在同一個陣營中。
“兩年,我認清楚自己當初跟你一樣是多麼的愚蠢,明明是自己的錯,到後來卻把錯全部扣到他們的頭上,實在是不該。”
慕北川溫溫和和的聲音中帶着一股難以忽視的悔恨,“廖秋林或許現在你回頭還是有一條生路的,畢竟你愛的人還活着,爲她想想,你也不該這般錯下去了。”
“呵呵······爲了想想?”廖秋林仰天大笑起來,“我愛她,可是她現在的心裡早就已經沒有了我,這份愛,還要着何用,我還不如殺了他們替我女兒報仇,然後下去陪我可憐還未長大的孩子。”
說着他又開始對着江墨言開起了槍。
“江墨言,宋小溪你們是不管秋霜她們的死活了是吧!如果不想讓她們有事的話,馬上乖乖過來!”廖秋林那邊有槍的人並不多,槍法跟慕北川比差了一截,看硬的不行又開始威脅起我們來了。
提到秋霜我的心猛然提到了嗓子眼,剛纔只顧着跟江墨言逃命去了,竟然該死的把這一茬該忘記了。
“雲鵠他們已經找到秋霜母子了,她們安然無恙。”慕北川見我焦急,快速開口。
“冥頑不靈。”慕北川輕吐一句,邊掩護着江墨言邊讓他上車,江墨言站在原地未動。
“不管他是好人是壞人,自是有人收拾他,既然你已經決定跟小溪好好地生活又何必再去給自己平添罪孽。”慕北川緊蹙雙眉,催促江墨言,“我現在已經知道,壞事做多了是可以折煞壽命的。”
江墨言斂眉沉思下才緩步上車,還未坐定,雲鵠已經他們也趕來,他們帶的人很多,加上這邊的警察還有華恩的手下,廖秋林很快就被制服,壓上了警車。
警笛聲音漸遠,江墨言回身對了慕北川說了聲謝謝。
“不用,我說了,現在只不過是在贖罪罷了。”
“從你兩年前墜海開始我們之間的恩恩怨怨就已經了斷了,你完全可以開始你新的生活,去看看小小吧。”
那個孩子也挺可憐的,兩年多未見,也不知道怎樣了。
“不了,我覺得她現在挺好,生活在普普通通的家庭,做個平凡快樂的人是我對她的期望。”
聞言,我微微蹙眉,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像我們從小生活在高人一等的富人圈子中,什麼都不缺,沒有任何生活壓力,生活就開始變得無聊起來,從小攀比,長大吃喝玩樂。我們忽視了人生當中最不可缺少的親情還有友情,自私自利,凡是都想着自己快不快樂,人生自此開始扭曲。”慕北川琥珀色的眸子有晶亮的東西在閃動着,喉結也微微滾動,“我已經無法給她一個適宜她成長的環境,就讓她跟着她的外婆一家安安靜靜的生活吧,希望她可以如我所願,快快樂樂長大以後,結婚生子,幸福的度過一生。”
沒想到他會有這樣的想法,我張了張嘴,沒有再說話,默默跟江墨言下了車。
車上,我看着匆匆從我眼中閃過的景物,不斷地在想着慕北川的話,其實他的話,對也不對,孩子本來就是在生活在父母身邊才能得到更好的照顧,他這般私自爲小小決定她的生活環境,怎知道就是小小想要的嗎?
“在想什麼呢?”
江墨言向我靠了靠,他背後的傷口我已經幫他簡單處理過,待會再到醫院做一下徹底消毒就好。
“沒什麼,廖秋林會不會被判死刑?”廖家的律師團挺厲害,這一點我是有耳聞的,廖秋林的性格已經完全扭曲,我怕他如果不死,肯定是一個潛在的危險。
“一定會。”江墨言回答的很是堅決,“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交給顏尋吧,他會處理好的。”
我點點頭,輕倚在江墨言懷中,謝天謝地,他只是受了點傷,我們還活着。
醫院中,江墨言正在處理傷口,顧炎扯着我出了門。
“你到底把馮甜藏哪裡去了!”他瞪着一雙噴火的眸子,裡面燃起的怒火,好似要將我燃成灰燼般。
“腿長在她的身上,我哪知道!”我冷着臉,眼中滿是不悅,心中不止一遍的在說着找不到是你能力不夠,難受那是你活該!
“你不知道那就見鬼了!”顧炎眼中怒火更盛,一步步將我向後逼去。
“顧炎你這麼着急是因爲馮甜一聲不響把果果帶走,還是害怕以後見不着她呢?”我停留在原地,仰着頭與他的目光直視着,他隱藏在怒火後面的眼神微變。
“認不清你自己的心,就算是找到她又有什麼用呢?繼續傷害?”我聲音變得語重心長,“顧炎你也不小了,能不作就不作吧。果果有嚴重的自閉症,如果你還是個有擔當的男人,你就應該扛起你應付的責任,努力讓他變得跟正常的孩子一樣。”
顧炎性格擰巴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倘若我把焦點一直放在他對馮甜的感情上,他一定會否認個到底,我只能將他向對果果責任上引導。
“果果很聰明難道你就忍心讓你唯一的孩子,永遠走不出自己的世界?”見他眼中的怒火一點點消失,我又開始循循善誘起來。
“你先別給我廢話,想要我負起責任你也得先把人給我弄出來是不是!”
“不是,你現在還沒完全認識到自己的錯誤,等你什麼時候能心平氣和的跟我談話,再來找我吧。”
他現在還動不動就隨便噴火,倘若我把馮甜的地址告訴他,保不齊他又整出什麼幺蛾子來,再說馮甜這次可是鐵了心要跟他把關係給扯斷了的,我如果把她給賣了,她肯定是會對我有怨言的,我得探探她的口風再說。
“你說不說。”
“放手!”顧炎力氣很大,攥的我胳膊生疼一片,我心中惱怒,臉上浮現一層化不開的冷意。
“顧炎!”
一聲冷冽的男低音傳來,顧炎攥住我胳膊的手力道陡然一鬆,我狠狠瞪了他一眼,揉了揉被他攥疼的胳膊。
“以後不許對她這般無理,你的那些破事更不要再來煩她!”
江墨言語氣不善,滿是警告。
“她把馮甜的地址告訴我,我以後絕不會再對她這般。”
這一次顧炎倒是沒有因爲江墨言的怒氣而有任何的讓步,態度堅決,好似不弄清楚馮甜在哪這事就沒完的架勢。
“好。”
“江墨言!”我扯住江墨言的胳膊,阻止他接下來的話,對她輕輕搖了搖頭。
“不是說不知道嗎?現在激動什麼!”顧炎見到我這般,眼中的怒火復燃,又開始對我噴了起來。
江墨言拍了拍我的手,“畢竟這是他們的事情,我們插手太多也不合適。”
語落,他擡頭看向火氣正旺顧炎,“馮甜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你就不要問她在哪兒來,我會讓人把果果帶回來。”
“果果是馮甜的命,再說果果願意跟馮甜在一起,你知不知道,他都開口給馮甜叫媽媽了。如果就這樣被帶回來,你有沒有想過,他的自閉症永遠都沒有好的可能了!”
我死死拉住江墨言的胳膊,倘若真的那樣果果這個孩子會真的毀了!
“果果是他的孩子,他都不擔心,我們操心這個幹什麼。折騰了那麼長時間你也該餓了,困了,我們吃點東西,好好回酒店睡一覺。”
江墨言的長指在我微微乾裂的脣上輕按了幾下,我張口對着他的手指用力咬了下。
知道他應該有他的打算,可我還是不想眼睜睜的看着馮甜跟果果分離,那種骨肉分離的疼痛,我想想都覺得難以承受,我都受不了,怎麼會忍心讓一個那麼善良的女人去經歷呢?
“別擔心,現在疼一點,是爲了他們以後會更好。”江墨言擁着我的腰,“這件事情就交給我,保證我會讓你看到滿意的結果。”
“你這個滿意的結果是指什麼?”擔心馮甜會因爲果果離開她而受不了,我嘟着嘴,看着江墨言的眼神中多了絲怨言,“闔家團圓?這好像也太便宜了顧炎。”
“那你想怎樣?我都滿足你。”
“真的?”聽到他的回答,我興奮的拉着他的胳膊跳了起來,惹得從我們身邊經過來的人連連看向我們,我的臉以後,慌忙低了下來,好像忘了這裡是熱鬧的醫院。
見到我這般江墨言輕笑着揉了揉我的昨晚睡覺起來一直都沒有整理的凌亂頭髮,從頭髮後面拿出一個追蹤器來,手一鬆放進他的西褲口袋中。
“看在能讓你這麼高興地份上,我一定會讓你達成心願。”江墨言寵溺的輕颳了下我的鼻子,“走,先去填飽肚子再說。”
我笑意盎然的跟在他的身後,我們還得在英國逗留一段時間,一是爲了知道廖秋林的最後審判,二是江墨言答應華恩的事情,還得辦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