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父母的模樣,絲毫沒有任何衰老,甚至他們的身上,還隱隱帶有一些淡淡的血花,血花似無法洗掉一般,又或者父母遇害之時便是如此的狀態吧。
月玲瓏看着父母,越看心中便越不甘,同時心底的那份恨意便越濃烈,恨不得立時便找到仇人親手血刃!恨不得捅破了天救回父母!
想念!期盼!內疚!仇恨!種種情感交錯在月玲瓏心中,使得月玲瓏心頭的感覺無法言明,但卻猶如憋着一股力量一般,這股力量憋得月玲瓏的額頭一片生疼。
兀得,這股力量似到了極限,嘭的一聲,月玲瓏的身形漸漸消失,而在月玲瓏父母看來,眼前虛空之處一陣顫抖,然後便憑空緩緩現出一個玲瓏可人的女子,眉清目秀,一張素顏不施粉黛,但卻絲毫不顯得瑕疵,純美的臉龐之上,流露着無盡的情感。
“玲瓏!是玲瓏嗎?”月玲瓏的父母同時顫抖的問道。
百年,一百年的時間,月玲瓏與自己的父母從未謀面,即便自己站在父母面前,父母也未必能認得出來,若不是在這個虛幻的世界中,若不是還有那一分血濃於水的聯繫,若不是兩代人心中始終還存在着那一分執念,月玲瓏豈能再出現在父母面前?而其父母豈會再見到自己的女兒?
淚水,不停的涌出,這一刻,月玲瓏的心中不知道積攢了多少情感,都化作兩行熱淚劃過臉龐,落在這格格不入的世界中。
兩位老人顫抖着雙手,輕輕撫着月玲瓏純美的臉龐,一切都似那麼的不真實。驀地,李清清伸手使勁掐一下月不凡的胳膊,問道:“不凡,我們不是在做夢吧?”
月不凡看着眼前的月玲瓏道:“清清,我們沒有在做夢,真的是我們的女兒,真的是我們的女兒!”
李清清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還是顫抖着手再次撫向月玲瓏的臉龐,兩隻手在月玲瓏的臉頰上不停的婆娑,似怎麼也摸不夠一般。
月玲瓏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任由父母的手輕輕的撫摸着自己。
許久之後,李清清突然一頓道:“快!玲瓏,快跟我們進屋,咱們一家人坐屋裡說!”
月不凡被李清清一說頓時從思念中醒來,附和道:“就是,別站在這裡了,多少年了,我們終於見到女兒了,咱們一家人坐下好好說說話!”
月玲瓏看着眼前因激動顯得手足無措的父母,心中很不是滋味,若自己的修爲足夠的高,即便父母只剩下這一絲殘魄,也一樣能救得父母重生,奈何自己此刻僅僅是第二步窺道初期修爲,距離能救父母的修爲,不知道差了多少。
月不凡夫妻倆正要拉起月玲瓏去屋裡,月玲瓏卻不動腳,而是雙膝一彎,噗通一聲跪下,深深的磕下一個頭,泣道:“爹,娘,女兒不孝!”
千言萬語,只化作短短的四個字,兩位老人慌忙扶起月玲瓏道:“不不不,玲瓏很乖,玲瓏快起來,咱們進屋裡說話!”
月玲瓏被父母拉起身一同來到屋內坐定。
李清清看着亭亭
玉立的月玲瓏嘆道:“本以爲此生再也無法看到玲瓏長大的模樣了,想不到我們死後還能和女兒再見面,如此就算殘魄消亡,也了無牽掛了!”
月不凡點點頭道:“玲瓏,爲父和你孃親沒有好好照顧你,你心裡怨恨我們麼?這些年你過得還好麼?”
月玲瓏趕忙搖搖頭道:“玲瓏不怪爹孃!爹孃也是身不由已,玲瓏永遠都記得當初爹孃被人追殺,臨死前還拼命護着我,女兒在此發誓,此生定要讓當年所有追殺爹孃之人死無葬身之地!”
月不凡伸手攔道:“玲瓏,莫要以報仇爲念,爲父和你孃親從未想過要讓你報仇,我們不想你這一生揹負着滿身的仇恨去生活,我們想看到的只是充滿笑臉和歡樂的女兒,而不是一生只爲報父母之仇奔波勞累的女兒!”
“爹,娘!女兒此生若不爲您報的大仇,有何臉面立於你們二老面前?”月玲瓏道。
“玲瓏,爲父母者,豈能看着自己的女兒一生只爲了自己的殺身之仇而奔波一生?若天不憐見,讓你有什麼意外,我和你孃親又去向誰再討要一個女兒?”李清清道。
月玲瓏仰起頭使勁抽泣一下,道:“爹孃請放心,女兒定會遵從你們教訓,珍惜自己的生命的!只是女兒有一點疑問想問一下爹孃!”
月不凡輕輕點點頭道:“這樣子就對了,我和你孃親心中也不用那麼擔憂了!你有什麼疑問?”
月玲瓏道:“我的身世!”
月不凡起身嘆一口氣說道:“爲父本是一介散修,終日在萬魔山中,後來便遇到了你孃親,我與你孃親相處日久結爲道侶,本以爲此生便也平平淡淡的度過一生,有個兒子或者女兒承歡膝下便足矣,但世事難料,真是世事難料啊!清清,還是你來說吧!”
李清清看一眼月不凡,接過月不凡的話繼續說道:“我與你父親結爲道侶之後便在流落之地四處遊歷,我們二人盡揀偏僻之地走,只是爲了免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後來我與你爹爹便到了天棄之地,誰知道就是這天棄之地改變了我們一家的軌跡!”
說罷李清清看月玲瓏一眼,繼續說道:“我們在天棄之地中多日,原本我與你爹爹無意修行,只想在流落之地走一走,所以不管是氣候宜人之地,還是環境惡劣之地,我們都去走一走,但是在天棄之地中,我與你父親卻因爲追趕一隻小動物而撿到一個東西,便是欺天盾!”
“欺天盾?”月玲瓏不由得問道。
李清清點點頭道:“對,就是欺天盾,一開始我與你爹爹並不知曉欺天盾是何物,但看起非金非玉,似是一件不凡之物,你沒經歷過散修的日子,不知道散修的日子有多麼清貧,眼下雖然撿到一個看似破瓦片之物,但對於幾乎沒有任何法寶靈藥的我們來說,已經是非常幸運了!
但是,當我和你爹爹自天棄之地中走出之後,竟然被歹人跟蹤,此人乃是一個淫邪之徒,被我和你爹爹合力擊敗之後逃遁掉。本以爲此人逃掉之後便不會再來,豈料我和你爹爹在與此人打
鬥之時,情急之下用出了欺天盾,便被此人記下,此人一路逃走之後便叫來許多人來圍攻我與你爹爹,起初並不知他們是何意,我與你爹爹一路逃遁,走投無路之時才知曉他們所圖竟然是欺天盾。
而此時欺天盾已經被我認主,根本無法自行解除,他們強索之下,我也無法給他們,於是他們便起了殺心,我與你父親死敵不過,最終被他們殺死,臨死之前,我把你的血滴在欺天盾上認主,然後把你扔進了狼羣中……”
月玲瓏聽着父母的往事,心中被埋藏的幾乎要淡盡的記憶,一點點的被發覺出來,月玲瓏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幕:
當年,幼小的月玲瓏被李清清抱在懷中,與月不凡一路逃遁,無數貪婪的人影追擊在他們身後,不時有一道法訣或是法寶襲來,而這兩個散修卻是不顧自己的安危,拼死護着懷中的嬰兒,最終,李清清被一個修爲高深之人的法寶擊中,重傷瀕死,臨死前卻還護着懷中的月玲瓏。夫妻兩人無一人有任何退路可走,萬般無奈之下,夫妻倆刺破月玲瓏的小手指滴血在欺天盾之上,然後依依不捨的把襁褓扔進狼羣中,然後兩人一路拖着殘軀逃往他處,引開了追擊之人,保住了月玲瓏的生命,卻留下了夫妻倆最後的一點時間。
恨意,在月玲瓏心底涌動,此刻,月玲瓏恨不得立時回到流落之地去把當年所有人都找出來,然後千刀萬剮以泄父母之恨。
急火攻心之下,月玲瓏的雙眼漸漸變得血紅,月不凡看一眼李清清,眼神中充滿責備之色,急忙輕輕撫在月玲瓏頭頂,輕輕婆娑之下,月玲瓏心中的恨意在父親的慈愛之下,緩緩被壓下。
月不凡看着月玲瓏道:“玲瓏,不要再想着報仇了,這樣子也挺好,至少我們一家三口還能在此相聚一番,若是你有什麼意外,我和你孃親怎麼辦?”
月玲瓏點點被淚痕畫滿臉龐的頭,把頭埋在月不凡的懷中。
多少次,月玲瓏曾奢望着有什麼時候自己能在父母的懷中撒一撒嬌,聽父母說一說話,但百年了,百年的時間,這個小小的願望都只能是奢望,如今這個願望終於達成,雖然不是在真實的世界中,但至少月玲瓏見到的真的是自己的父母。
李清清見狀也輕輕依偎在月不凡胸前,母女倆在月不凡寬厚的懷抱中猶如身處一片最爲安全的天地之中一般。
許久之後,月玲瓏提起頭問道:“爹爹,我們是不是月家之人?”
月不凡道:“你姓月,我也姓月,如何不是月家之人?”
月玲瓏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曾經去過流落海牢,那之中有一個家族,便是月家,在那裡他們曾說我是月家之人,而且還擁有月家血脈,爹爹,月家是個很大的家族麼?”
月不凡道:“大與不大還與我們有何關係?你祖父的確是月家之人,而且是月祖星之人,但卻被那些高層們以莫須有的罪名發落到流落海牢中,若不是你的祖父犧牲自己把我送出海牢,時至現在我還不知道在海牢中會成什麼樣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