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公主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巨大的驚愕和驚嚇使得她的聲音都開始發顫。
蜷縮在角落裡的女子，聽到昌平公主的聲音，身體止不住地劇烈顫動了一下，往後縮了縮：“昌平，你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她一面後退着，一面以袖掩面，不想讓最疼愛的女兒看到自己如今的慘況，也不想讓女兒因爲自己而受到牽連。
可，她能捂住血肉模糊的臉，卻無法驅散這片陰暗角落裡的濃重血腥味。
嗅着充斥在鼻端的血腥味，昌平公主俏臉兒變的煞白煞白，雙腿也有些發軟。她慢慢走到楊太后的面前蹲下，接過了程洛音手中的火摺子，態度強硬地掰開楊太后擋住臉的手。
“啊！”
饒是已經做好了思想準備，可當看到滿臉是血、面目全非的楊太后時，昌平公主還是忍不住驚呼出聲，兩腳一軟摔倒在了地上：“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是誰幹的？是誰這麼狠心？”
回答她的是楊太后再次捂住臉的失聲痛哭。
程洛音也有些驚訝，她知道楊太后落到賈后的手裡，一定會遭受折磨，卻沒想到賈后狠心至此。
一個女人，最重要的是什麼？她不想承認，卻也不得不承認，不管是二十一世紀的華夏，還是這個封建的時代，人都是看臉的。
女子可以沒有才，沒有財，卻不能沒有美貌！
就算不美貌，至少也得沒有瑕疵，讓人看得過去才行。
然而現在的楊太后，算是徹底被毀容了，以這個時代的醫療水平，根本沒有恢復的可能！
“一定是皇后那個賤人！是不是？”
昌平公主在一瞬間的失神以後就想通了，什麼見鬼的傳染病，什麼見鬼的禁制探視！全都是藉口！
她也是蠢，居然就相信了！
她從來都不是衝動之人，今日心裡卻有一把火，一把恨不能將某個、甚至是某些人扒皮抽筋的熊熊火焰：“我要去找她理論！不，我要去告訴皇兄！”
楊太后嬌軀一顫，想要拉住昌平公主，可她被關了好幾天，身上已經沒有什麼力氣了，昌平公主沒費多大的勁就甩開了楊太后的手。
“不要啊昌平！”
昌平公主充耳不聞，怒氣衝衝地朝着門口跑去。
“公主覺得，若是沒有皇上的應允，賈后會有這麼大的膽子嗎？”
前行的腳步一頓，昌平公主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你說什麼？這是什麼意思？”
知道她接受不了這個殘酷的事實，程洛音深吸了口氣，儘量心平氣和道：“說起來，楊太后也是受了我越王府的牽連，惠帝爲了讓賈家一往無前地對付越王府，就把楊太后交給了賈后處置。”
昌平公主覺得她聽到了天書，甚至比天書還要讓人聽不懂：“爲什麼要對付越王府，就要把我母后賣了？這跟我母后有什麼關係？皇兄那麼敬愛母后，怎麼可能……”
這個問題，程洛音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她從楚漢軒那裡得知的陳年舊事，也沒辦法跟昌平公主說，畢竟這事太過難以啓齒。
難道她要告訴眼前這個瀕臨崩潰的少女，你母親和你的哥哥這些年來一直都保持着不正當關係？
昌平公主會有什麼反應她暫時無法預料，可若是有人敢對她說類似的話，她保證把對方打的爹媽都不認識。
好在，楊太后替她解了圍：“昌平，睿王妃說的是真的。”
如果說，程洛音的話昌平公主還可以不信的話，那麼楊太后的話，昌平公主就不能再懷疑了。
當下，她也不問什麼原因，而是目光灼灼地看向程洛音：“說吧，需要我怎麼做！？”
這是個很聰明的女孩兒，也足夠冷靜果敢，剛剛衝動之下她想去找賈后算賬，可現在冷靜下來就明白了，既然這一切都有惠帝的授意，那就算她去了也無濟於事，說不定還會把自己給搭上。
程洛音很欣賞她的冷靜和聰慧，粉脣一勾，她終於說出了自己的目的：“公主只需要出宮，將楊太后的遭遇告訴你外公楊國公就行了。”
是夜，本該熱鬧無比的盛京，卻籠罩在了一片陰鬱的氛圍中，因爲賈府的大爆炸，盛京的百姓們生怕會有大變故發生，一個個提早回了家裡避禍。
而朝中的官員，則是驚懼不已，生怕下一個爆炸的就是自己的家，一個個忙着命府中的下人排查危險物品。
至於左右司的禁軍們，則是忙着查證賈府爆炸的事情，希望能趕在整個賈府被燒成灰燼之前找到有用的證據。
深夜，皇宮。
惠帝一把將桌子上的摺子甩到了關長行的臉上，怒氣衝衝：“線索全無！怎麼會線索全無！”
他震怒之餘，理智卻還沒被燒盡，如果這樣的結果出自關長行一人，他還能當作是對方爲了包庇楚漢軒和程洛音而撒謊。
可！就連右司統領都苦着臉說線索全無，這就讓他不得不相信了。
深吸了口氣，他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理智，沉吟道：“爆炸總得有火藥，火藥一直都是違禁品，敢於如此明目張膽地引發大爆炸，那人在火藥這條線索上肯定也不會太過留心！
去，從這條線索出發，繼續追查！”
聞言，關長行和右司統領對望一眼，這兩個爭了大半輩子的老對手，此時卻露出了相同的苦笑：“皇上，火藥的出處微臣已經查明！”
惠帝精神一震，趕忙追問：“哦？出自哪裡？”是不是出越王府？還是睿王府？
就在他興沖沖地等着這兩個答案之一的時候，右司統領卻一臉苦相：“回皇上，這批火藥是上個月賈大人親自批文，從南通郡運來的！”
惠帝彷彿聽到了希望破碎的聲音。
火藥是賈南衝親自批文運的？也就是說，賈府的爆炸，是由賈府自己引發的？
這個答案之荒謬，跟賈后會和楊太后成爲好朋友有的一拼。
惠帝不甘心，非常不甘心，然而線索到這裡就全斷了，他再不甘心也沒辦法，而已有的所有線索都表明，賈府的爆炸，是一場“意外”！
見鬼的意外！
饒是沒有證據，惠帝也無比堅定地認爲，這一次的事情，跟程洛音脫不開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