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說話要憑良心！就算要指責我們，您也要有證據！”
去小廚房切水果的二如一回來就聽到老太太的詆譭，如花比較衝動，想也不想就憤怒地出聲。
如月則是擔憂地看了程洛音一眼，雖然當時奪回嫁妝的時候小姐是清醒的，她不擔心小姐會因爲嫁妝的事情懷疑她們，但老太太有一句話說的在理，她們畢竟是從丞相府走出去的。
萬一小姐真的懷疑她們的衷心是給丞相府的，那纔是悲劇！
這樣想着，她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小姐，自從七歲那年被夫人接到了越王府照顧小姐您，我和如花便是您的人了，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
這十幾年來，不論再苦再累也好，我們也從未向丞相府的人抱怨過什麼，請小姐您一定要相信我們！”
再神經大條的人，看見如月表忠心也該明白了，程老太太這簡直就是明目張膽地挑撥離間！
如花惡狠狠地瞪了老太太一眼，也跟着跪了下去：“是啊小姐，我們從未做過對不起您的事情，請您一定要相信我們！”
收起了無所謂的表情，程洛音面無表情地看着二如誠惶誠恐的態度，隨即收回視線，看向桌上那兩盤被吃的差不多的水果，沒說話。
見狀，程老太太和程洛婷對望一眼，交換了一個得意的眼神。
以爲程洛音已經對二如產生懷疑了，程洛婷再接再厲地挑撥離間道：“是啊三妹，你要知道，這兩個丫頭的親生父母可都是丞相府的死契家奴，這兩個丫頭的心始終都是向着相府的，根本不可能全心全意地效忠你。”
說着，她又要伸手去摘提子：“說到底，我們越王府纔是你的家，奶奶和我們，纔是你的家人！”
自打這個傻子清醒以來，王妃那邊就以財政吃緊爲由大大降低了王府內的花銷，誰不知道，王妃這樣做都是被這個傻子氣的？
只要她今日能幫王妃要回那十二萬兩銀子來，王妃定然欣喜，到了那個時候，越王府的生活水準就會恢復以前的樣子。
不僅如此，她相信以王妃的霍達，一定會獎賞她這個有功之人，說不定還會私下裡賞給她一大筆銀子！
光是想想有了錢以後的風光生活，程洛婷就心花怒放，塗成大紅色的脣忍不住愉悅的勾起。
忽然，她脣邊的笑容一僵，眼睜睜地看着裝着提子的盤子從手底下溜走。
挑眉看向端走盤子的手，順着那隻纖細無骨的手一路向上看去，卻是程洛音那張面無表情的俏臉，程洛婷愣了一下，隨即怒道：“三妹，你這是什麼意思？不過是吃你幾個提子而已，犯得着這麼小氣嗎？”
老實說，程洛音動了真怒。
前世做孤兒的日子，她一直都希望得到親人的關心，她也發過誓，如果有人肯給她想要的寵愛，她一定會傾盡全力回報同等的真心。
可是自打穿越到廣越國，她對越王府那一堆所謂的親人一天比一天失望，這羣人在她傻的時候從沒拿她當過親人，極盡壓榨之能。
對比之下，丞相府的人給她的，全部都是沒有目的的，純粹的親情關懷。
只要不是傻子，兩相對比之下就能明白誰對她是真的好，而誰，不過是想從她身上得到好處，那她當出氣筒。
雖然她對越王府那一幫子牛鬼蛇神的所作所爲感到很氣憤，但不管怎麼說，她們都是原主打斷骨頭連着筋的親人，她也不想做的太過分。
可是，她一次次的忍讓，究竟換來了什麼？
壓榨，欺騙，挑撥離間！
這就是她的血親們！
呵……
在程老太太和程洛婷驚訝的目光中，她端起兩個水果盤子，勾脣一笑，那笑卻不達心底：“我在越王府生活了十六年，除去五歲之前的吃穿用度還像那麼回事外，五歲以後，每一餐，每一件衣服，就再也沒有像樣過。”
既然這羣人從來沒有拿她當過親人，她沒有必要委曲求全不是？畢竟，這具身體裡流淌着的雖然是程家人的血液，可靈魂卻早已換成了她堂堂天才程洛音，而不是那個越王府的傻小姐。
“而且，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五歲之前我的吃穿用度，用的都是孃親留下的錢，根本沒有花越王府的一分一毫。
而，自打我生病燒壞了腦子，每一餐吃的都是幾根青菜，一碗比清水好不了多少的稀飯，還有一個冷硬的饅頭，這每一頓飯的花銷，還不足兩文錢。”
程老太太和程洛婷沒想到她會掰扯這些陳年舊賬，一時間愣在了那裡，眼睜睜地看着她的嘴一張一合，如同講天書一般地算着舊賬：“再說衣服吧，從小到大，我穿的都是幾位姐姐剩下的衣服，而且是最破最舊的衣服，每一季的衣服兩套，一年也只有八套。
你們應該知道，再好的衣服，破了舊了就不值錢了，就算賣給收破爛的，也只有十幾文的樣子，我就按照二十文一套算。”
看着兩人如聽天書一般傻呆呆的模樣，程洛音心下冷笑，面上卻依舊沒什麼表情：“彙總一下，一天三頓飯，一個月就是九十頓飯，一年下來一千零八十頓飯，十一年就是一萬一千八百八十頓飯，一頓飯兩分錢，也就是說，這十一年我吃飯，總共才花了兩萬三千七百六十文。”
看着兩人更加蒙圈的表情，程洛音非常好心地提醒道：“摺合二十三兩銀子零七百六十文。”
越王府的二人繼續蒙圈，程洛音纔不管她們聽得懂聽不懂，繼續道：“再說衣服吧，一季兩套衣服，一年八套，十一年下來是八十八套，一套二十文，總共是一千七百六十文，摺合成銀子便是一兩零七百六十文。”
越王府二人持續蒙圈中，程洛音終於露出了第一個稍稍走心一點的笑容，卻是苦笑：“堂堂越王府嫡女，十一年的花銷加起來才二十五兩銀子多一點，程老夫人，我很想知道，您怎麼好意思跑來找我要銀子？”
瞥了一眼程洛婷滿頭的珠釵，程洛音斂眸，略顯蒼白的小臉上是滿滿的傷心：“二姐頭上的一根珠釵少說也有幾十兩吧？呵……我一個嫡女，十幾年的生活加起來，還敵不過二姐頭上的一根珠釵值錢，程老夫人，莫說我沒有銀子，就算是我有銀子，又爲什麼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