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不久,蕭玉璃一瘸一拐的走來,躲在一處石壁後面遠望着他。
她的腿還是有些痛,傷勢經過處理但沒全好,都怪那什麼神力,弄得她現在像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歐陽月白早就注意到她的到來,眼都沒擡:“墨塵鬆已經走了?”
“嗯。宮主也走了?”
沒想到又剩他們兩個了,蕭玉璃還以爲眨眨眼就能直接到九黎宮去了呢,居然還要自己走過去?
“宮主還有要事……”他轉過身看着蕭玉璃,但只看了一秒就又移開視線。
蕭玉璃感覺他有些怪怪的,但並未往心裡去,而是說道:“歐陽月白,我跟你走可以,但你必須答應我,立刻放了姜雲之。”
她不知道歐陽月白和黑雲最後戰況如何,這附近也沒感覺到黑雲或者姜雲之的氣息,不知他被歐陽月白藏去了哪裡。
她一提起姜雲之,歐陽月白就覺得心裡很不舒坦,反常的冷聲道:“你就這麼喜歡他?”
“哈?我?我什麼時候說我喜歡他了?……好好,這個問題稍後再說,現在就一句話,你放不放人!”
她覺得歐陽月白可能也撞到了頭,不然怎麼看起來怪怪的呢?她分明是叫他放了姜雲之,他是怎麼聽成她“喜歡”姜雲之的?到底是怎樣強悍的邏輯,才能將這兩個截然不同的意思扭到一起?
……算了,比起宮主來,歐陽月白的“奇怪”還屬於正常人的範疇。
歐陽月白本不想節外生枝的,但看到玉璃這麼關心別的男人,他竟不知爲何脫口而出:
“如果我說‘不’呢?你待如何?”
蕭玉璃愣了愣:這完全就是挑釁了啊,是要激怒她?
不過她也不是好惹的,反手拿出青冥破虹劍,沉聲道:“歐陽月白,我知道你厲害,但你也不要欺人太甚!姜雲之若有什麼三長兩短,我要你爲他陪葬!”
歐陽月白默然不語,長嘆口氣。
這是怎麼回事呢?他分明不想惹她不開心的,爲何要故意招致她劍拔弩張……
而且姜雲之……他現在真是有點羨慕那個男人了,能讓玉璃那麼關心……
“我不會殺他,也不會放了他,你可安心。”
“你這是什麼意思?”蕭玉璃覺得歐陽月白越發莫名其妙了。
既不殺人,又不放人,這要幹什麼?
歐陽月白悵然出神,忽然又蹙起眉頭,轉身走來,不由分說的抓住蕭玉璃的手腕。
“都跟你說了,他好得很。而且他不在這裡,爲何你還總是在念着他。現在在你面前的人,是我。”
他的力氣很大,捏得蕭玉璃手腕都快斷了。
“好痛,你先給我放手!”
她瞪大眼睛,心跳加快。
今天歐陽月白絕對有問題,絕對很不正常!分明昨天在河邊,他還像平常一樣冷靜,而今天卻開始失常,到底是爲什麼。
歐陽月白微微喘息,他竟也會心境不穩,這在他自己看來都是難以想象的事。
實話說,除了昨夜一晚沒閤眼之外,他的狀態可謂完好。之前與黑雲一戰也是取巧而勝,消耗已基本恢復,可是他的心態卻越來越糟。
只要他一想到玉璃會與他漸行漸遠,最後跟別的男人在一起,他就無法自控。
無法自控的結果,便是他將蕭玉璃牢牢扣在懷中,她的髮絲輕拂在臉上,那般柔軟……
“玉璃,叫我的名字。”
他用半命令的語氣說道,有些迫切,有些強硬。
“欸?纔不要,你好熱,快放開我。”
蕭玉璃擺出完全不配合的態度,雖說她還沒有完全擺脫體寒體弱的老毛病,但歐陽月白身上的溫度未免也太高了,就像夏天的暖爐,實在受不了。
靠太近的話,她身上的衣裳會燒焦吧?
而從熾熱中,她還聽到了他的心跳聲,好急促,好紊亂……
“你是不是又病糊塗了?”她突然說道,深切懷疑歐陽月白身上有某種舊疾,會突然發作,然後高燒不止的那種。
這似乎不是第一次了吧,一開始在九黎宮有一次,後來在天照城地下宮殿追邪修的時候又有一次。
“我現在很清醒。”
歐陽月白知道自己現在的弱點,所以他有小心的沒有讓自己再一次發作,所以他現在非常清醒。然而頭腦是清醒的,心底的躁動卻怎麼也停不下來。
“玉璃,你知道嗎,自從你刺傷我離開九黎宮以後,我一直在看着你,看着你的一舉一動,看着你認識了許多朋友,看着你在昊天門快樂而努力的每一天。”
“透過你的眼,我能看到你的世界,聽到你的聲音,但唯獨看不到你的容顏。在那循環往復的畫面中,我不停期待着能聽你叫我一次,哪怕只是無意間提到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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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每天都會叫很多人的名字,你讓我看到了你耀眼的世界,有時候我忍不住想,也許我從未走進你真正的世界,可能是我看的太多了、太多了……”
平心而論,蕭玉璃呆在昊天門的時間不算長,也就那幾個月罷了,而且大多數時間還都是修煉或看靈書,走動的時間並不多。
但即便如此,若有人一直看着她而看不到她的神情,難免會做猜想,將心比心猜測她的心意,試圖逐漸瞭解她的一切。
可是看得多了,想得多了,有時候不一定還能輕易的走出來。
他無法將她的人生當做浮光掠影的幻覺,等到察覺到的時候,已經沒法不在乎。
他本是以接近她爲目的,但不知不覺間已經太近。
在與她重逢之後,他還未能認識到自己的失誤,依然故我的進行着安排好的計劃。直到計劃順利得近乎完美落下帷幕之時,他竟然發現玉璃似乎喜歡上了別人!
最讓他惶恐不安的是,玉璃喜歡的這個人,比他更喜歡玉璃!雖說這個人有諸多不穩定因素,時而懦弱,時而暴躁,根本就不是一個值得依靠值得託付的人,可這個人唯獨能做到一件事,就是不顧一切的愛着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