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懷風脣角微咧,“半夏也長大了……”
半夏有些不明所以,疑惑的看着楚懷風。
那雙眼睛清澈而透亮,依舊帶一絲不諳世事的痕跡。
楚懷風將手撫向了半夏的臉頰上,微冷的觸感讓半夏不由自主的顫了一下。
“既然回來了,那就,一直留在我身邊吧……”她輕輕的嘆息了一聲,眼中是洞察所有的明朗和清明,以及一絲淡淡的悲憫。
半夏瞬間凝滯了一會兒, 就連五官都像是雕刻的石像一動也不動。
楚懷風卻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並沒有說什麼。
半夏是誰,她一早就清楚了。
只不過,既然,現在的她,是半夏。那麼,她就只是半夏。
所以,那邊順其自然的下去吧。
瀾之疑惑的看了一下楚哥哥,又看了一下半夏,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麼。
不過,半夏姐姐,倒一直給他的感覺很熟悉。
小孩子的感覺都是最敏感的。
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就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好像知道他是誰似的。
不過反正半夏姐姐讓他很喜歡,而且,他也知道,半夏姐姐是個好人,對楚哥哥也好。所以他也從沒懷疑什麼。
不過聽楚哥哥這話,怎麼有點怪怪的。
雖然他也說不出來哪裡奇怪。
十方界,花間島。
池淵回到花間島之後,便命人將沂水樓裡的所有東西全都般了過來。
將師父曾留下的一些手札,重新一遍一遍,一頁一頁的看了起來。
而這一次,他認真審讀起來才發現,這些手札裡,所用的文字,有一部分似乎並不是這個大陸上的文字。
而這些手札,記錄起來加起來的年份,也跨越了至少上百年。
讓池淵覺得奇怪的是,從這些文字裡,可以感受得到,寫下這個東西的人的整個情緒的欺起伏和變化。
雖然這種變化十分細微,但還是讓池淵捕捉到了。
在這些字裡行間,似乎最初有着對這個世界的無法理解,到漸漸的接納這個世間的所有。再到似乎悟透了些什麼東西,也變得對這個世間越來越涼薄淡漠。
這樣的一種狀態一直持續了很久很久。
直到約莫在二十年前左右,他的心境好似發生了一點變化。
而這種變化……是因爲一個人。
雖然裡面並沒有詳寫什麼,也看不出些什麼東西,但是可以池淵可以肯定,當時寫下這個東西的人,似乎陷入了一種迷茫。
按照時間來推算的話,應該恰好是在師妹出生以前。
也正是師父從十方界徹底銷聲匿跡的時間。
當時他也打探過師父的消息,可那個時候師父就像在十方界消失了一樣。
不過因爲師父本就是一個神出鬼沒的人,經常會以普通人的身份,在俗世界體味人生百態。所以他也沒在意。
不過現在看起來……似乎,有點過於巧合了呢……
池淵陷入了沉思,會不會和師妹的身世有關呢……
雖然說不想去操心師妹的事,可還是忍不住的想去關心啊。哎……
真是,他這個師兄當的。果然這師妹就是一大麻煩。
可他還忍不住上趕着去把這堆麻煩給收拾了。
以前還不覺得,瀟瀟灑灑的當個世外高人多美哉,自從有了這個師妹,生生的把他給逼成了勞碌命。
他放下手中的東西,看向水榭外的景象,也不知道,那丫頭如今怎麼樣了。
藍家這幾天又發生了一件讓他們大公子發怒的大事。
那就是他們三少爺又跑了。
至於究竟是怎麼跑的,藍家的下人們網站那個房子上一個碩大的窟窿時,陷入了沉思。
果然三少爺的思想不是他們能夠跟的上的。
下人們下去稟告了大公子之後,大公子衝着下人們發了一陣怒,然後派了一些人出去找三少爺,就帶了兩個人收拾了點兒藍家的特產,直接離開了藍家去花間島走親訪友了。
藍家衆人凌亂了半晌,說好的兄弟情呢?怎麼大公子一點兒也不關心三少爺呢?
當然,藍玉痕自然是十分生氣的,可這雙腿長在藍昱瑾的身上,他實在要跑他也攔不住啊。
所以乾脆先去一趟花間島,跟“好友”鞏固一下感情,然後再回來處理這個不聽話的臭小子。
楚懷風將剛寫完的信,藏在了白鳥的翅膀中。
澗溪谷的密令,立刻隨着這隻白鳥傳遞了出去。
而就在這個時候,蕭世寧推門走了進來。
同時,進來的還有半夏,只不過半夏的手上端着一碗補湯,恭恭敬敬將那碗補湯放在了桌子上,然後馬上轉身逃也似的出去了。
離開後似乎覺得自己還忘了點兒什麼,又倒回來把門給帶上了。
楚懷風轉過身,正見蕭世寧站在房間裡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你來了。”她輕聲道,禮貌而生疏。
蕭世寧看着她半晌,然後坐了下來,“緋蘿離開了?”他問。
楚懷風邁着步子緩緩走了過來,“早上就已經離開了。”
蕭世寧顰了顰眉心,看着眼前的女子,在她身上,那股寡淡涼薄之氣越發的明顯,如果緋蘿的猜測是真的……
他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來。
“把這碗湯喝了。”蕭世寧命令出聲。
楚懷風擡了下眼簾,有些迷惑。這碗湯是補氣養血的吧……
她雖然並不排斥喝這碗湯,可蕭世寧的態度卻着實讓她不喜。
她皺了皺眉,還是坐了下來,正要將那碗補湯拿過來的時候,手卻突然被蕭世寧攥住了。
她擡眸疑惑的看向蕭世寧。
他攥住了她的手腕,然後將她手裡的那碗湯接了過去,拿到了自己的手裡。
楚懷風莫名,他這是做什麼?
說讓自己喝,又不給自己喝?這是在捉弄她嗎?
在她奇怪的時候,蕭世寧卻用勺子舀起了一勺湯,放在脣邊吹了吹,小心翼翼又認真。
然後遞到了楚懷風的脣邊。
湯匙還是熱的,觸到楚懷風有些涼意的脣邊,倒顯得更加溫熱。
他的眼神裡是不容拒絕的霸道,似乎她要是不張嘴喝掉,他就會強行讓她喝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