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該死,都該死。”
冰冷到完全聽不出一絲感情的話語,比機械還要僵硬冷酷,她的額頭青筋暴突,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的肉裡,鮮血隨着指尖而流淌着,一滴一滴濺落地面,暈開血花。那猶如來自地獄勾魂的魔音,令得在場衆人都臉色一變,耳朵似乎掠過陰森森的寒意,讓人汗毛直立。
就在衆多高手各自揣測的時候,夏侯顏的左耳處突然亮了起來,即便是有頭髮遮擋着,也難以掩飾其中的灼灼光華。衆人才從剛纔的一幕回過神來,目光中或多或少都藏着幾分慾望。夏侯顏卻只是笑着咧開了嘴脣,一根手指擦過耳根,將那黑髮挽到耳背,頓時,那耀眼光華勢不可擋!
彼岸花開得正美豔,花瓣一瓣一瓣慵懶朝外舒展着,蔓延着一片無止盡的紅,彷彿能開落到地獄盡頭。那層層疊疊的紅,緊緊擁簇着那漆黑如墨的水鑽,宛如黑夜一樣,神秘迷人,透着邪魅而高貴的氣息。當陽光照射過來,就更加能攝魂似的了。
惡魔深情的溫柔,是讓人慾罷不能的魅惑。
修長白淨的手指輕輕撫摸着衆人蠢蠢欲動、想要佔爲己有的邪主之心,那黑夜似的水鑽,在她白皙手指的襯映下,愈發得深邃無邊。
“怎麼,你們不是很想要這個嗎?爲了這個東西,佈下天羅地網,費盡心思,不遠千里捉我親人來凌辱,不就是希望我看到之後因承受不了而爆體而亡,讓你們白白撿便宜嗎?”夏侯顏完美精緻的輪廓,此刻愈發飄渺得有如畫中仙人,說的話輕飄飄的,好似沒什麼重量。
但是,她眼中的陰寒冰冷之氣,隨着臉色的沉鬱,一步一步加重蔓延,殺氣沖天!
龍有逆鱗,觸者必死!
觸我禁忌,弒神殺佛!
好好好,你們既然能夠爲了一個邪主之心,不惜覆滅晏城幾萬口人的性命,不惜用盡手段欺凌我父母親人,不惜丟掉那因慾望而染黑的良心,那我大開殺戒又何妨?無辜?什麼算得上是無辜?殺我親人之前,可曾想過他們是無辜的?
“哈哈哈!”似乎想通了什麼,夏侯顏驀地仰頭朝天,張口狂笑,震動九霄宮闕,震動山河大地,震動天地無極!任憑喉嚨間涌上的鮮血染紅了嘴脣,夏侯顏只是十分漫不經心用手背擦了擦,臉上的笑容依舊囂張狂妄,眼中卻是一片冷得徹骨寒到冰點的陰鷙!
今日,不殺汝等,難撫慰我爹孃在九泉之下的怨恨!難撫慰晏城人們在不甘死去那一刻的悲憤!
“桀桀,小子,今日衆多成名的高手齊聚,你是註定要含恨而終的了。如果你乖乖交出邪主之心,或許我老頭兒能大發慈悲送你一個全屍!”忽而面部一陣涼氣襲來,幽冥老兒正晃着身形,迷惑着夏侯顏的視線。斗笠下的那雙眼,如毒蛇歹毒陰狠。
邪主之心既然已經出現人前,那就得要趁衆人不備先下手爲強!
與他同樣打得如意算盤的笑三面出現在夏侯顏的另一邊,形成三人對峙的局面。笑三面就像是個人畜無害的中年大叔,笑眯眯瞧着夏侯顏,“小夥子,這老鬼說得不錯,你爹孃都要你好好活下去,你莫非還想要魚死網破?”很輕的一句話,正好點中夏侯顏的死穴。
是的,她不能死,她答應孃親在臨終前對她說的那些話。她要好好活下去,再強大起來,然後,狠狠折磨他們!
笑三面的話沒落音,只覺得面前忽然撲來火焰炎熱的氣息,只見那個大劍士打扮的肌肉男冷冷站在夏侯顏的正前邊,瞥眼兩人,不屑道,“以爲先下手爲強就能奪到邪主之心,還真是異想天開。”幽冥老兒只是聳了聳肩,不置可否。笑三面更是咧開嘴角笑了。
在這時,夏侯顏頓時覺得後脊發涼,有什麼東西緊緊盯着她,似乎等待她放鬆戒心鬆懈來的那一刻,就狠狠撲上來,咬斷她的喉嚨!她冷笑,誰是獵物現在還不一定呢!站在她背面的人冷冰冰發話了,如金屬摩擦發出嗞嗞聲,“死火,你纔是真正的異想天開吧。”粗噶的嗓子,十分難聽,聽得牙齒都會發酸。
肌肉男不以爲然,只是抱住結實的臂膀,似乎不屑與他說話。然後忽而一挑粗濃的眉毛,粗聲粗氣說話了,“不如咱們就來個比賽,看誰最先拿下這小子身體上最多的重量,那邪主之心就歸誰了!”聽他的語氣,就會覺得他是個十分憨厚真誠的漢子。
但是,說的那句話,可就叫人毛骨悚然了。
誰先拿下這小子身體上最多的重量,那邪主之心就歸誰?這分明就是類似那種五馬分屍、割肉割心的酷刑!是準備將這個可憐的青年給硬生生分出幾十塊!一時間,衆人的目光變得怪異和同情,他們似乎已經能夠想象那個被當成靶子的青年的下場!
看見那肌肉男眼底的貓捉老鼠的戲謔,夏侯顏只是一挑眉,摸了摸簡茗的頭,“你先去恢復一下元氣,那些晶心隨便用,只要能夠快速癒合都沒關係,等下,再來助我!”她知道寶寶若是想要發揮超強能力,那麼他的狀態必須是得要不損傷一絲元氣。方纔他施下幻領域被破,即便是留了後手,也是元氣有損。
簡茗只是點點頭,臉頰蹭了蹭夏侯顏的臉,低眉掩飾其中的森冷殺意,“孃親放心,簡茗會竭盡所能恢復元氣,然後,幫孃親剷除擋路的絆腳石!”說罷,整個身影一下子被狠狠拉扯,頓時消失不見。
四人臉上的表情變得十分玩味有趣,這小子,將一個極好的幫手放回去療傷,難道這麼有信心以一對四?
夏侯顏笑容十分冰冷,看着面前的兩個聖王、兩個聖帝,前所未有的壓力籠罩在她的身上,以她一個在他們面前弱小的天階,根本就如螻蟻一樣渺小孱弱!只需要輕輕一捏,就立即死掉。不過,若是這樣就以爲她夏侯顏就如普通天階一樣,那就大錯特錯了!
她是踏着修羅之道,以戰止戰,逐步強大起來的,不是那些拿丹藥堆積起來的鬥者就可以比擬!她擁有着世人皆都不知的衆多底牌,每一張,都是能夠讓得世間生靈塗炭、血流成河的絕世王牌,一出,就是致命必殺,循環重複着血腥殺戮!
如今,我生無可戀,死也無懼,還有什麼好顧忌的?
夏侯顏直接無視面前的四人,雙眼透過重重層疊,視線遙遙落到那個萬人之上、尊威浩重的帝王,張嘴就是一番犀利得讓人無法反駁的言辭。
“柳睿,你枉爲人王!爲了得到邪主之心,爲了滿足你的一己私慾、一統千秋霸國、萬世長存,你不惜辱我父母,殺我子民,害得一個繁榮富強的小城,被慘絕人寰屠城!你可知,幾萬條人的性命就這樣無辜奪去,化作厲鬼之時,他們是恨得啖你血肉,拆了你的骨!”
她的雙眼隱隱聚集着戾氣,如入魔了一樣,散發着冷狂凜冽的氣息。
見着那惡鬼一樣的眼睛,柳睿只是冷冷一笑,這種眼神在天牢裡他早就見多了,豈會怕一個小毛孩?如今,他現在更是成爲了各路高手眼中的肉靶子,別說是插翅難飛,就算是多給他幾十個翅膀,也不見得能夠從這重重的包圍逃出去!
雖然他曾經也猜測這個夏侯顏背後會有厲害的鬥寵,哪個險的年輕人沒有奇遇?他年輕的時候,也是得到了一個神秘老人的遺傳,才能夠走到今天的。不過,他既然將這個小子引到這裡來,那麼,即便他有很強的鬥寵,也都不成問題。
這裡是祭壇,從很久很久以前就供奉着紅蓮女神,日久天長,也沾染了些靈氣,導致一些蛇鼠之物不敢靠近。而且,凡是具有魔性的東西,在這個地方,戰鬥力根本不能夠同之前一樣成正比,弱的魔物一點力氣也沒有,即使是很強的,也會被削去一半實力。
他倒要看看這個口出狂言的小子,能有什麼真本事?
柳睿纔想着,夏侯顏的視線就愈發冷酷無情,簡直就像是在看屍體一樣。忽而,她放肆縱聲大笑,笑聲中有着絲毫不掩飾的森然殺機,她忽然伸手一指對着柳睿,高高在上揚起了下巴,目中無人宣佈道,“柳睿,今日,我就要你見識一下,什麼叫做招惹了惡魔的下場!”
“我要你、和你的帝國,全都爲我血親陪葬!以祭他們的在天之靈!”
柳睿正想要冷冷嘲諷她一句,忽然,方纔還晴朗無雲的天空,一下子擠滿了密密麻麻的烏雲,天色突然昏暗如夜,陰風陣陣怒吼着,吹着人直接冒起了疙瘩,心裡是止不住的寒冷和顫抖。耳邊,忽然聽得一聲嘣,好像琴絃斷了似的,尤爲刺耳。
接着,一聲聲來自遙遠萬里的淒厲哀嚎,震得頭皮發麻。
衆人臉色齊齊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