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黑水蝙蝠

那閃電般的一瞥,驚得人差點被嚇壞了。她只能保持着原有的姿勢不動,靜靜閉上眼睛,待感覺那強烈的視線移開後,她才輕輕踹了口氣。目光帶着愛戀之色,癡癡遙遙看着。他的身姿愈發挺拔修長,清雅高貴,讓天地在他面前,也會黯然失色。

忽然覺得自己在他的面前是那麼渺小,那麼得叫人卑微。她只是低低慘然一笑,落在的石堆上高高坐着,天空藍得好似塗抹上了水,清潤清潤得無以言復。依舊是記得在這一片天空下,他的容顏俊美溫柔,望着她,只覺得身心都暖暖的。

這些,終究只是想念嗎?是不復存在的嗎?

“月箐,你從剛纔就一直不說話,沒事吧?”一個柔媚入骨的聲音響起,輕輕一躍,如一隻身姿輕盈的乳燕,輕易跳到石堆上,挨着手,並肩坐着。此女也是一身黑衣斗篷,腰配紅玉壞,當風掠過風帽時,那陰影頓時散開,黑色絲網面,露出一張嫵媚的女性容顏,細眉薄脣,妖嬈豔麗,異常惹火嬌美。

正是在大門前調戲徐大少爺的“月嬌”。

“沒事,只是有點被壓着而已。”低低的聲音,有些沙啞和失聲,仔細聽,隱有哭腔。月嬌心下頓時一驚,掀舉起她的風帽,一張白淨美麗的小臉上隱有淚痕,梨花帶雨般的蒼白虛弱惹人心疼。她看着她,墨色眼瞳裡盡是朦朧之色,浮現水霧,將黑色睫毛沾溼。

“還說沒事,你看你,哭得都成兔子眼了!”月嬌急忙掏出秀帕,輕輕拭擦着她的眼淚,輕聲哄道,“別哭了好嗎,姐看着好心疼呢。告訴嬌姐,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這個小呆頭鵝,平日裡最愛的就是發呆發愣,表情都快要一成不變了,哪裡瞧得她的軟弱落淚?和此番哭得如此像個孩子一樣。

月箐不說話,緊緊抿着紅脣,眼淚卻更加洶涌了,因爲激動,整個身軀都顫動起來,那張幾乎在歲月模糊的臉,在這個,清清楚楚亮起來,清晰明亮得灼傷人眼。那雙眼睛,她不會忘,那種聲音,她更是記得。所以,是他,沒錯!

是他,是他!

“嬌姐,他、他沒死!”月箐抽抽噎噎着,嘴角卻忍不住輕輕翹起,彷彿雨過天晴,儘管腮邊的淚珠一串一串滴落,也掩飾不住那驚人的美。終於,終於,他還在!她……原來還有可以牽掛依靠的人!那張臉,在記憶裡魂牽夢繞,即使在最深的夢魘,也能找到安慰。

真好,真好……她忍不住握緊自己的手,卻瞧見昔日那白皙如玉的小手上,佈滿了鮮紅劍痕和其他還未結痂的傷口,手繭厚得能磨下來。她忍不住伸手摸住自己的臉,左臉頰旁,有着一道從額頭到臉龐的刀傷,看上去就像是一條猙獰盤踞的蜈蚣。

她慘白一笑,如此模樣,豈能配得起他?他,是否還記得她?

“他?”月嬌詫異揚起柳眉,忽而想起了小妮子時常絮叨的對象,雙眼大放光彩,亮晶晶好似擦了彩虹一樣,“你是說,是那個差點滅了瑪亞帝國的邪嗎?”邪魔阿羅,自從那一戰後,不脛而走,鬧得轟轟烈烈的,連月盟裡都是這般事蹟,很是火爆。

這個人,還是小妹的心上人!她很早就想要見識到這個傳奇式的人物了!

“那現在呢,現在他在哪?”月嬌迫不及待地問道:“能讓我妹妹如此牽掛的人,你姐我一定要好好仔細看清楚,看他是不是我妹的真正如意郎君!”月嬌的性格一直是直率火辣,說話纔不管什麼拐彎抹角。本來想要故作堅強的月箐,小臉“噌”的一下就紅了,扭捏幾下,“才、纔不是!他只是我、我哥哥!”

月嬌仔仔細細一聽,那毫無說服力的推遲,讓她頓時嬌笑起來,笑聲猶如銀鈴悅耳,伸出手就捏了捏那白嫩的小臉蛋兒,“別騙姐了,就你那點藏不住的小心思,姐我還不明白麼?快快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姐我興許可以饒你一馬!”月箐臉頰更紅了,手指絞着衣袍,吶吶着。

低眉揚脣,目光盡是思念之色,但願,我們還有相見的一天。

第四關。

“這裡又是什麼地方?還有完沒完啊!”進入漆黑的通道里邊,陰森的寒氣壓得人有些冰冷,徐紹輝不由得抱怨幾句。不是說半月炎心的防禦已經削弱了不少,怎麼還有這麼多稀奇古怪的關卡?又是萬箭穿心,又是難纏的靶子怪,又是大峽谷氣勢,還有什麼的?還不如讓暴風雨來得更加猛烈痛快一下!

夏侯顏悶笑幾聲,這個徐紹輝還真是個活寶!明明儀表堂堂,耍起寶來居然也很帥氣!聽得夏侯顏笑了,徐紹輝有些不好意思撓撓頭,臉色有些羞澀。不好,糟糕,竟然在他的面前發脾氣,他不會生氣吧?想着,小心翼翼湊近瞧了一眼,發現那嘴角彎彎,才釋懷低笑。

“小心,這裡,似乎有些古怪!”相對於兩人的沒心沒肺,皇甫飛歌則是很謹慎看着四周,周圍很暗,但依舊可以辨別近處的東西,若不是怕會惹來事端,三人早就點起火了。這種陰森森的氛圍,真的很容易讓人想入非非。這又是單獨的關卡,他們一行五人,四周圍只餘下他們的腳步聲和心跳呼吸,除此之外,靜悄悄的可怕。

心跳,似乎被壓制到了最慢的速度。衆人也不敢再調笑了,皆都防備謹慎提防着,就怕突然在某前面冒出一個什麼怪東西來。到時候,就算那東西沒有什麼殺傷力,恐怕也會被突如其來的驚嚇給嚇死的!尤其還是這個堪比鬼屋的環境下!

走着走着,突然聽見了水滴聲,乾燥的環境立即變得溼潤,到處都充斥着厚重的水汽,帶着些許酸腐的氣息,迎面撲來,乍一聞這種氣味,差點沒將隔夜的食物都嘔出來。低頭一看,地上到處倒是坑窪一片,似乎是被酸水給腐蝕的。

“大家小心,這一關,竟然是黑水蝙蝠!”皇甫飛歌忍不住倒吸一口氣,覺得身上汗毛都豎了起來。這種濃烈的騷味,很有可能是幾百只黑水蝙蝠的窩巢。如此說來,可算是闖入了蜂巢了!會不會被蜇得半死,這種後果是很難講的。總之這一關,很有危險性。

其餘人皆都心驚膽跳看着四周,生怕突然飛出來一隻黑水蝙蝠,把自己的心臟給吃了。好在夏侯顏等人早有準備,都穿戴上了買來的披風和麪具,只餘兩隻眼睛在外邊看着,其他地方都捂得嚴嚴實實的,活脫脫一個蟲卵,十分搞笑。若不是大家心裡都清楚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估計早就以爲對方的形象而爆笑出聲了。

夏侯顏在一旁想着黑水蝙蝠的特性,腦子飛快運轉。

《古書圖鑑》和《遠古秘聞》裡都有記載:黑水蝙蝠,禽系殺人狂魔,骨架如箏,身黑,頭紫,眼盲,聲啞。動時猶如索命妖魂,翼角生刺,尖嘴啄心,口中酸液能腐蝕人骨,洞穿金剛。最喜陰寒潮溼之地,羣居,愛食人心。爲,地心六級守護者。

夏侯顏不知道,爲什麼地心世界裡的恐怖妖物,在世人的眼裡,僅僅只是魔獸?

纔想着,在前頭帶路的皇甫飛歌驀地停下來腳步,雖然不太看清他的臉,但夏侯顏絕對嗅出了凝重不太對勁的氣氛,他的臉色一定很難看。“怎麼了?”她低聲詢問。黑水蝙蝠最討厭的就是有聲音響起,所以,說話的時候要儘量減小聲量,以免驚動黑水蝙蝠的睡眠,招惹來不必要的禍端。

“通道前面,大概有上千只黑水蝙蝠。”皇甫飛歌嘴角開始抽搐。黑水蝙蝠,雖然體積小的只有拳頭那麼大,可好歹也是三星到八星的鬥君,相當於人類世界的鬥相和鬥將,十分犀利,光是那尖嘴和酸液就夠人頭皮發麻的了。那個變態居然一弄就弄來這麼多?是人還是鬼啊!

“彥,你在幹啥啊?”徐紹輝瞪眼看着“大幅度動作”的夏侯顏,只見她扭頭又彎腰,又上又下,忙乎得不得了。“冰水。”夏侯顏簡潔說了一句,兩人先是疑惑不解,想了想,立即恍然大悟,紛紛趕緊向夏侯顏討了一支冰水,在自己衣服上灑下幾許。

只有於桐不以爲然,在佳人面前沾沾自喜賣弄着自己的文采,“黑水蝙蝠喜陰寒,所以它們纔會選擇在寒冷潮溼的地方定居,你灑冰水,無疑就是在捅馬蜂窩!到時候,吃得你連骨頭渣都不剩!表妹,我說是吧?”於桐一臉討好。

卓琪臉上依舊是柔弱纖細的笑,彷彿一吹就會倒,嗓音清脆悅耳,開口道:“這是一支下了安眠水的冰水,灑下它,黑水蝙蝠自然會來靠攏,然後安眠。只要我們慢慢行走,不說話,不驚動黑水蝙蝠,待到光線充足之處,自然就會飛走。”

“原來是這樣,還是表妹見多識廣。”於桐有些訕訕笑了,聽得那天籟之音卻有些飄飄然,目光中多了癡迷之色,不知道先前是誰說的將夏侯顏三人扁得一文不值。見他變臉如此之快,三人不置可否,反正這種人也看多了,再來一個也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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