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寶告別杜笑笑和三順之後就直奔禿子劉家而去,現在對他而言,去城裡纔是頭等大事,先去找一趟禿子劉,搭他的麪包車到鎮上轉一圈,找找感覺沾沾城裡的邊氣兒。
可是火急火燎的到了禿子劉家以後發現他家大門緊閉,禿子劉不在家啊,元寶有些鬱悶,不過有一想,他可能是在自己的西瓜地裡,於是又轉回去到西瓜地去找禿子劉。
元寶猜的沒錯,禿子劉果然在西瓜地裡。
此時正是西瓜的成熟季節,西瓜秧子滿地結在一起,綠綠的一大片,期間點綴着不大不小的綠色花紋的西瓜蛋子,看上去頗有些壯觀,一看到這片西瓜地,元寶就無端的想起小時候學過的一篇課文《少年閏土》魯迅先生寫的,那情那景,感覺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切感。
其實景陽村不光禿子劉一家種西瓜,其他人家也有種,但是西瓜畢竟不是主要的農作物,所以別家只是象徵性的種上幾分地的,撐死了種上一兩畝地的,也不打算賣,就是收穫了留着自己家吃,可是禿子劉不一樣,每年都要重要五六畝,他家裡還有一個老孃和一個小妹,加上他三口人的地全種上了西瓜,據說他有專門收西瓜的渠道,西瓜成熟了,鎮上就來人將他的西瓜如數收走,他只管拿錢,這讓村裡人好一陣子羨慕,可是問他從哪裡找來的收西瓜的渠道他又不肯說。
禿子劉這人還特別吝嗇,前面說過他家裡不算窮,但硬是不肯娶媳婦,爲啥?浪費錢啊,你想啊,現在農村娶一個媳婦多少不得個一兩萬塊錢,娶回來之後不久再生個孩子,這一年下來,養老婆孩子的錢也得不少,所以可想而知,這禿子劉有多麼的吝嗇。
西瓜地的中間搭着一個小帳篷,農村人叫它爲西瓜庵,就是晚上看西瓜的時候臨時居住的場所,跟尼姑庵可不一樣哈。
“禿子叔,禿子叔。”元寶用眼朝西瓜掃了一圈,沒見到禿子劉的影子,於是就擡腳邁進西瓜地朝着那頂白色的西瓜庵走來,庵子裡擺着一張小木牀,禿子劉正躺在牀上翹着二郎腿,手裡捧着一個黑色的小匣子收音機有滋有味的聽二人轉呢。
“禿子叔。”元寶站在西瓜庵門口朝着禿子劉喊道。
禿子劉聽到動靜噌的從牀上坐起來,嚇了元寶一跳。
“幹嘛?混犢子?想偷瓜啊?”禿子劉還沒看清是誰就張大嘴巴對着元寶喊道,這是他的習慣性的語言動作,因爲他這個人不怎麼地道,所以村裡人沒事總喜歡捉弄他,有時候趁他睡着的時候偷幾個西瓜回去,弄得禿子劉很敏感,來個人就以爲人家是偷西瓜的。
“禿子叔,我不是來偷瓜的,我是來找你的。”元寶急忙擺手。
禿子劉關掉了哇哇響着的收音機,定睛一看,原來是陳元寶啊,頓時鬆了一口氣,可是再一想,陳元寶也不是什麼好鳥,整天價吊兒郎當不務正業,上次還大鬧村部打了村長,於是禿子劉又提高了警惕問道”你來我西瓜地做啥?別想糊弄我啊,以後誰也別想再偷我的瓜,我可是有槍的。“”禿子叔,你別誤會撒,我纔不是來偷西瓜的,我陳元寶從來不做那偷雞摸狗的事兒,我是來問問你,啥時候去鎮上聽二人轉?”元寶耐着性子解釋。
禿子劉把元寶打量偵查了半天心裡才稍稍的鬆了一口氣兒,看這娃子,兩手空空,手裡沒有拿麻袋,想必不是來偷瓜的吧。
“我啥時候去鎮上關你鳥事?沒事莫打擾我,我正聽二人轉呢,走吧走吧。”禿子劉重新躺下來不耐煩的衝着元寶擺擺手,示意他離開。
媽的,裝什麼孫子,這老光棍兒,元寶暗罵了一聲,不過現在有事求他,還得耐着性子跟他說話。
“禿子叔,我是想進城闖蕩去,可是在進城之前想先到鎮上轉一圈兒,所以你要去的時候捎上我吧,反正一輛車裡坐一個人是坐,坐兩人也是坐撒。”元寶說道。
聽了這話,禿子劉又噌的一下坐了起來,一隻手撫摸着自己的光頭砸吧着嘴不敢相信的問道“你說啥?你想去城裡?”
元寶點了點頭。
禿子劉撫摸光頭的動作加快了許多,邊摸還邊笑”我說陳元寶,你做夢的吧?就你?還想去城裡?得了吧?“
元寶有些不高興了,這禿子劉是在嘲諷自己啊,看不起自己唄,奶奶的,狗眼看人低。”禿子叔,你看咱村這些年不少人去城裡打工了,我怎麼就不能去呢?“
禿子劉冷哼一聲,另一隻手也撫上了自己的光頭“陳元寶,我說句實話啊,不是我狗眼看人低,你小子在景陽村這條小河裡還能翻騰出點浪花兒來,到了城裡那條大河,你只有被淹死的份兒,得了吧,趕緊走吧,別在這兒磨嘰,去啥城裡鎮裡的,沒事也像我似的種幾畝西瓜清閒清閒,走吧走吧……”禿子劉再次躺在了牀上,拿薄被子蒙上頭不再說一句話。
元寶氣的眼冒青煙,靠,自己好聲好氣的來求他,他倒這麼不客氣的給自己一個閉門羹,奶奶的,老子還不求你了,你那輛破面包車老子還不稀罕坐的。
想到這兒元寶準備轉身離去,不過在離去之前他又提高聲調對着躺在牀上的禿子劉說道“劉叔,那我走了,不過我現在明白了一件事,以前不知道你頭上爲啥那麼光?老不長毛兒,現在你明白了,原來你把摸dan 的時間都用來摸頭了,怪不得你的頭比dan 都光。”
“奶奶的,你說啥?”禿子劉噌的一下掀開被子,對着元寶喊道,元寶兒撒開腳丫子一口氣跑出了西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