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然不懂阿翁爲何讓自己跟着桑虞回去,她看着桑虞和幻樂,堅持說:“我不。”然後跑出了掩仙洞,一個人呆坐在三生石下。
自己是阿翁養大的,可阿翁也讓自己回六元山,想起在六元山呆的這些日子,自己就煩。
正在她煩惱之際,擺渡人走到了近前。
“阿翁。”幽然說到。
擺渡人在她身旁坐下,說:“上次你走了,給我留了信,我就知道你此去會多有不如意。”
“爲什麼呀?”
“記得我和你說過,等你三千歲的時候再出去,你還記得嗎?”
“我~記得。”
“可你偏偏不聽,如今去而復返,恐怕沒那麼簡單了。”
“怎麼了?”
“你五百歲的時候,我在忘川接引一位術士,當時他看到你說你命裡有大劫。可保的方法就是三千歲前不要出忘川。如今你破了這規矩,想來再呆在這裡,出了什麼事,我沒法保護你。你隨他們去吧,六元山這個地方,是我能知道的最安全的地方了。”
“術士的話豈能當真呢。”幽然纔不信這樣的鬼扯。
“幽然,阿翁也是爲了你好,如今你拜師學藝,去過另一種生活也是自己選的,有些事不是說後悔就後悔的。”
“我在六元山呆了這麼久,過的並不開心……”接着幽然把在六元山生活的一切都告訴了擺渡人。
擺渡人聽罷,說到:“孩子,不管木長仙怎麼做,都是出於一個師尊的角度,作爲弟子的不能問更不能心生怨懟。此番你回去後,如果還是如此,阿翁希望你把那裡當作忘川來過。”
“可是我想和阿翁在一起。”幽然說。
“阿翁見過太多生死離別,早就明白了這世間一切都終難長久的道理。阿翁只希望你能平安就好,沒有人會永遠陪伴你,就像那些上了船的人,無論我們多麼相談甚歡,他們還是要下船的。”
聽了擺渡人的話,幽然有些憂傷,剛長大就發現了這個世界的悲哀之處。
“阿翁,那我什麼時候可以回來?”
“該回來的時候自然會回來,記得任何時候都要保全自己。”
擺渡人說完沒有回掩仙洞,又上了船駛進了忘川。剩下幽然在這裡發呆,她真的不願意回去面對那兩個人。
月華如水,她還是習慣擡頭看星辰,這裡是忘川,是自己永遠牽掛的家呀。
正在她看着星空的時候,桑虞不知不覺來到了她身邊,和她一起看着夜空。
許久,幽然問:“我能問個問題嗎?”
“嗯。”
“爲什麼一點兒法術都不教給我?”
“沒到時候。”
“算了,我不該問。”幽然覺得和他說話都有點兒多餘。
幽然還是跟着他們回到了六元山。然後,她記住了阿翁的話,平安就好,就把這裡當掩仙洞那麼過。
桑虞倒是沒看出有什麼意見,但是幻樂卻找上了她,當時,她在後山烤野雞。
“找我有事嗎?”幽然問。
幻樂看着她,說:“你竟然在這裡吃雞。”
幽然掰開一個雞腿說:“師姐,要吃嗎?”
“幽然,你是真不想學法術了嗎?”
“我聽師尊的。”幽然的話能氣死人。
“你趕緊吃完和我回去。”幻樂看她不成器的樣子說到。
跟着幻樂回到了神木殿,桑虞也在。
“師尊,我有個想法。”幻樂說。
“說來聽聽。”
“我們不能這麼放任幽然不管了,是不是得安排她做點事兒?”幻樂說。
“你,你憑什麼安排我?你們可以無視我的存在。”幽然說。
幻樂瞪了她一眼,然後看向桑虞,桑虞聽了也沒有看她們,淡淡地說:“你看着安排吧。”
安排就安排,幻樂把幽然拽到自己的側殿說:“從明天開始,我教你仙術。”
“切~你又不是我師尊,我憑什麼聽你的?”幽然說。
“你沒看見剛纔師尊都同意了嗎,現在你聽我的。然後,作爲一名弟子,你每天總得出現在自己師尊面前吧。”幻樂說。
“沒那個必要,師尊他自己都不介意這些,說不定我不出現是他願意看到的結果呢。”
“每天和我修習完後,你去師尊那裡端茶倒水,隨時侍候着。”
“憑什麼呀?我是徒弟不是傭人,再說了滿山的仙使,還用得着我嗎?幻樂,你什麼意思,你們師徒二人是不是變着法的整我?”幽然質問到。
幻樂對這個處於叛逆期的小師妹也是沒有法子了,只好拉過她坐下來說:“可能你不是師尊養大的,所以不瞭解他。我們的師尊是整個化樂天法力強大的神仙,也是一個特別有品味的神仙。”
“和我有什麼關係。”幽然嘟囔着。
“我是師尊養大的。我十分敬重他,從小我就在他跟前看着他,學着他。作爲弟子,我關心他的一切,從小我就是在師尊面前隨時聽候吩咐的。”
“你是他養大的,盡點兒孝心很應該,他也把你當自己的寶貝徒弟。可我不是啊,我顯然是後孃養的,現在他沒來虐待我,我已經很知足了,我是來這裡躲難的。”
幻樂見說不動幽然,有點着急,說:“就算是這樣,你來我神木殿躲災避禍,那也得有所付出吧。如果換成是你阿翁,你會是這樣的態度嗎?”
幽然聽了,這次不說話了。幻樂見她內心已經鬆動,就說:“明天開始啊。還有,不要吃野食,各個宮殿都是有飯的,從明天和我們一起吃飯。”
幽然回到了自己的側殿,想:將就一下吧,畢竟自己是有求於人家,在人家的地盤上白吃白住,不做事也有點說不過去。
第二天開始,幻樂就帶着幽然在神木峰泉邊開始一步一步地修習仙法。幻樂教得很認真,開始幽然還很敷衍,不過當她發現幻樂很用心地對自己,也就認真起來了。
練功後,幽然雖然不情願,也真的去了神木殿給桑虞端茶倒水,桑虞大部分時間都是在自己和自己對弈,看得幽然心煩。不過還好,過了一階段也就適應了。
以前都是幽然自己獨自吃飯,幻樂知道幽然對整個神木殿都有些排斥,所以就刻意讓大家在一起吃飯了。
幻樂的用心,在一段時間後得到了幽然的認可。在這六元山上,幻樂成了自己最親近的人。可幽然對桑虞的感情,基本還在原地踏步,當然,桑虞似乎也不在乎。
“師姐,明天我想下山去玩,行啊?”幽然拉着幻樂的手央求到。
“下山?和誰?”
“和明溪。”
“行吧,記得早點回來。”幻樂說,然後又問:“你錢夠使嗎?”
“我有的是錢,都是我阿翁給的,他擺渡嘛,很多豪門闊戶上了船都硬要給錢的,他沒處用,都給我了。”
幻樂說:“好了,回去休息吧,明天不是還要出去玩。”
幽然跑過來抱住幻樂說:“我要和你睡。”
幻樂笑了:“那你睡覺老實一點啊。”
這是幽然第一次抱着別人入睡,這個人是她的師姐幻樂,多年以後回想起來還是那麼親切溫暖。
幽然和明溪下山的事暫且不提。
神木殿內,幻樂給桑虞煮茶,桑虞問:“這些天教授的怎樣了?”
幻樂說:“幽然很聰明,根骨也不錯,學的很快。”
“你不要全都教給她,能自保就行。”
“師尊,弟子不知您爲何不喜歡師妹,可是這樣的話……”
“按我說的去做,你教給她日後也是無用,早晚都會廢掉的。”桑虞說。
幻樂聽了這些話頗感吃驚,但是也沒有多問,師尊說什麼自己一向都是照做的,想必有別的什麼隱情。
這時候,有守山小將來報:“木長仙,擊水河畔出現了妖異,毀了當地不少生靈,還要求當地百姓獻祭活人。天帝下旨,要六元山派人前去處理。”
桑虞問:“其他宮殿派出了誰?”
守山小將答:“金長仙的意思是各殿均派一名靈仙。”
“幻樂,你去吧。”
“是,師尊。”
當幽然接近太陽下山纔回來的時候,她拿着一根玉簪跑到幻樂房內:“師姐,我回來了。”卻發現空無一人,手裡攥着簪子有些失落。
出來後問了一個仙使才知道,幻樂和其他靈仙下山辦事去了。幽然回到自己房內,放好簪子,又拿起了一對白玉杯,這是她買給桑虞的。
雖說自己不喜歡桑虞,但是畢竟他是自己的師尊,通過幻樂這些天的調和,關係倒也算是和睦。在幽然眼裡,桑虞的存在和擺在仙堂的泥像差別不大,都是用來供着的。
想到這裡,她拿着這對白玉杯來到了神木殿。進去後纔看見,桌子上飯菜擺在那裡,桑虞坐在那裡沒有動筷。
“師尊,我今天下山給你買了禮物。”幽然遞過錦盒說。
桑虞看着她,接過來,又看了看那對白玉杯,說:“吃飯吧。”
幽然心裡想:總是這副死臉,給你也白給。
桑虞好像意識到了什麼,說:“我很喜歡。”
於是兩個人悶聲吃飯,幽然看着桑虞和平常也沒什麼不同,試着小心翼翼地問:“師尊,師姐她出去辦事了?”
“嗯。”
“那她大概什麼時候回來?”
“處理完了就回來。”
這不是廢話嗎?幽然想,不過師姐不在也就不用練功了,自己可以隨便去玩了。
“明天開始,和我一起種花。”桑虞說。
“啊?!”
桑虞擡頭看着她,於是她又說:“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