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寒雨過後，清晨的縷縷陽光顯得尤爲燦爛。
餘曉萱坐在病牀前，手裡捧着一個彤紅誘人的蘋果，呆呆地看着病牀上那個一臉祥和安靜睡着的男孩。
果籃還是那個果籃，只是留到現在才撕開包裝。
或許在他眼裡自己贈送的東西都很珍貴吧？哪怕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果籃，也要小心翼翼地珍藏起來，偶爾拿出看一看，就會覺得很樂呵吧？
餘曉萱沒由來地覺得心裡一陣失落。是什麼時候開始注意他的呢？大概就是兩人都冷着臉，彼此擦肩走過的時候吧。其實他根本不懂得怎麼去掩蓋表情，板着臉一副正兒八經的樣子，眼神卻是那麼的炙熱……難道他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其實很彆扭麼？難道他以爲就這樣默默擦肩而過上百回，自己就會回眸爲他展笑顏了麼？
真是……很傻呢。
可是這個傻瓜爲了救她，連命都差點丟了。
可她還是不愛這個傻瓜，連喜歡都說不上。
“大傻瓜……”
守了一夜沒有閤眼的餘曉萱再也抵擋不住陣陣襲來的睏意，伏身趴在病牀，安靜地睡着了。
剛剛推開門正想走進病房的沈滄海看到一幕，邁出的步子收了回去，悄悄把房門關上，蹲坐在走廊上抽菸發呆。
大光頭老王走了過來，把一份報告扔給沈滄海，淡淡地說：“沒有什麼生命危險，不過能不能醒過來還要看老天爺給不給面子。”
“呵，前些天還跟那小子說別碰小萱，不然打折他第三條腿，現在想打也沒機會咯……”
沈滄海苦笑道：“老王，換了你，能做得這麼果斷嗎？”
王鐵軍是個老實人，誠懇地搖了搖頭。
“別說你了，其實我也未必做的到。”
沈滄海把菸頭掐滅，站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灰塵，淡淡地說：“其實姓陳那小子怎麼樣，我懶得理。不過敢對我心儀的女孩動手，那就要好好算計算計了。老王，你應該知道不少東西吧？看在咱們喝過酒侃過大山的份上，說來聽聽怎麼樣。”
王鐵軍還是憨笑：“好。”
“那走起，先去找洛小希那妞兒，再把幕後的王八蛋揪出來捅他個三刀六洞！”
……
顓南市警察局的門口，沈滄海扛着一大疊的資料從裡面走出來，艱難無比地扔進A8的後備箱裡，氣喘吁吁道：
“奶奶的，居然有這麼多，差點沒把少爺我累死……”
王鐵軍呵呵一笑：“大部分都沒用。”
“我知道，不過剩下那些有用的很重要。”沈滄海隨便抽出一疊坐到副駕駛座裡，重新抽回了他最喜愛的雪茄：“如果洛小妞在就好了，她和陳傲已經查過了不少的資料。”
王鐵軍發動汽車，繼續呵呵：“那咱們現在去找他？”
沈滄海翻了翻白眼：“你知道她的位置？”
“不知道，但可以碰運氣。”
“隨便。路上再跟我說說這件事的內幕，奶奶的好像就我一個人被矇在鼓裡。”
“好。”
……
“原來那個洛小妞是男的啊……”沈滄海撓了撓腦袋：“居然沒看出來……算了，比起這個，那個叫青衣會的組織更令人在意…真的有這麼一個組織嗎？斂骨師十卜印什麼的……未免也太戲劇了吧？”
王鐵軍點了點頭：“有。”
“那劉無心又是怎麼一回事？他也是青衣會的人麼？”
“應該不是。”
“這就奇怪了，如果最初的三起案子是劉無心做的話爲什麼最後卻輪到青衣會接手了？可如果說一切都是青衣會在搗鬼，這個劉無心出現的時間也未免太巧合了吧？”
王鐵軍給出一個一針見血的評價：“無關緊要。”
“誰說無關緊要的？”沈滄海抽出一份檔案，嘴角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那個姓劉小子的立場，就是最好的突破口啊……老王，掉頭，去東街派出所。”
……
“查檔案？你以爲派出所是圖書館啊？”正在玩手機的小片警擡頭一瞪眼。
作爲一個風度翩翩的公子哥兒，沈滄海並沒有動怒，臉上依舊保持着完美的笑容，只是拿起桌上的固定電話的話筒，快速撥了個號碼。
“喂喂你幹啥呢？”
小片警剛想制止，沈滄海已經對着話筒說了幾句，笑眯眯地遞給他。
“東街派出所嗎？我是刑警隊大隊長張文明……”
小片警接過話筒還沒說話，就聽到電話那邊的人如是說道。
看着小片警戰戰兢兢地點了一分鐘的頭，沈滄海這才笑道：“現在可以查了嗎？”
“可，可以，請跟我來……”
檔案室裡，小片警一邊翻着老檔案一邊說：“樑思？這名字有點耳熟。”
沈滄海皺起眉頭：“你聽說過？”
“前幾個星期吧，三中的一個班主任跑過來報案，說他班上一個學生失蹤了，好像就叫樑思。”
小片警抽出一份檔案，遞給了沈滄海。
沈滄海摸了摸檔案夾那發黃變脆的紙張，臉上浮現出一抹冷笑。
“走吧老王，查完了。”
“就這樣？”王鐵軍微微一愣。
“出去再說。”
兩人走出派出所，沈滄海背靠着A8點了根雪茄，很有耐心地解釋道：
“你說過洛小希因爲注射了某種藥物所以外表年齡永遠也不會發生改變，對吧？那麼我就大膽地猜測一下，青衣會也培養了一批這樣的殺手，然後僞裝成學生潛伏在學校裡。三件獵殺校花的案件，都是這批殺手乾的。”
沈滄海從市局拿來的資料中抽出一頁遞給王鐵軍，接着說道：
“顓南三中的校花李佩佩有個叫樑思的男朋友，顓南本地人，父母雙亡。如果剛纔那個小警察沒有騙人的的話，那麼這小子在李佩佩死後不久就莫名失蹤了。那麼我可以作出這樣的推論，樑思是青衣會的殺手，受命潛入三中並殺掉李佩佩，然後潛逃。”
王鐵軍笑道：“很有意思地推論。”
沈滄海聳了聳肩，說道：“樑思的戶口是登記在東街派出所裡，剛纔你也看到了，那份關於樑思的檔案很有問題。雖說紙張也有些年頭了不過大概也就五六七年的時間，而檔案的記錄時間是1995年，時間上足足相差了一半，顯然那份檔案是僞造的，樑思是個黑戶，或者說根本不存在這麼一個人。”
王鐵軍不禁鼓起了掌。
“雖說另外的兩起案子我沒有查證不過也應該相差不遠，所以問題就出現了，校花獵殺案是青衣會幹的，那麼踩着這個時間點出現的劉無心，又扮演着什麼樣的角色呢？”
王鐵軍不笨，只是懶得動腦子，經過簡單的思考後就得出了答案：“誘餌。姓劉的只是引老狐狸入套的誘餌。”
“沒錯！那麼這麼一個知道內幕的傢伙事後肯定會遭到青衣會的滅口，只要我們找到姓劉的，就能找到青衣會！”
王鐵軍摸了摸自己閃閃發亮的大光頭，糾結道：“姓劉的也不好找啊，還不如先去找老狐狸……”
“洛小希在哪，我不知道。不過要找姓劉的，很簡單。”
“哦？你有辦法？”
“哈哈，看我的。”
十幾分鍾後，一輛掛省安全廳牌照的奧迪A4停在路邊，一個西裝革履帶着墨鏡的魁梧男人走下車，將一部軍用手機交給沈滄海，走前還冷冷地叮囑一句：“用完記得還，如果你不想人間蒸發。”
看着A4絕塵而去，王鐵軍汗顏道：“沈小子，你什麼來頭啊……”
“也沒啥，只是我爹跟國安十局的老局長挺熟，這點小忙還是會幫的。”
沈滄海打開軍用手機，調出衛星地圖，設定好地理座標將屏幕定格在顓南市區及周邊開發區一帶，輸入代碼B00924，只見屏幕上亮起一個小紅點，位置是西郊紅星鋼鐵廠。
王鐵軍再度汗顏：“國安這幫犢子，都用上高科技了啊……”
“聽我家老頭子說，國家安全廳的執行部門每年都會在轄區內篩選出一批能對社會造成巨大威脅的危險份子，偷偷在這些傢伙身上安裝信號發射器以監視他們的行蹤。聽說那姓劉的小子以前是個殺人狂還是個瘋子，我就猜安全廳會在他身上也來那麼一發。”
王鐵軍豎起了大拇指：“有個有權的爹，真心好！”
沈滄海晃了晃手中的手機，笑容玩味：“老王同志，敢不敢去龍潭虎穴走上一遭啊？”
“必須的。”王鐵軍搓着手一臉的興奮：“呵呵，好久沒動手，骨頭都快生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