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嘉怡慢慢的從黑暗中走出來,神色複雜的看着面前的羽田空,羽田空則一眼便認出董嘉怡,頓時吃驚的說不出話來。
“是你。”董嘉怡也似乎想起了羽田空的身份,“我早該想到的,是他把你從南京城救出來的。”
羽田空衝着董嘉怡微微施禮,“您誤會了,董小姐,我和您的男朋友並沒有什麼關係,我不會再打擾他了。”
說着,羽田空徑直向前走去,但和董嘉怡擦肩而過的時候,董嘉怡叫住了她,“你很愛他,對嗎。”
羽田空的眼神漸漸泛起柔情的光芒,“我只能說,他是個很優秀的男人。”她扭頭對董嘉怡說道:“祝福你們。”
羽田空閃身從董嘉怡的身邊走過,再也沒有回頭,身影逐漸被夜色籠罩上一層孤寂的黑色,。
董嘉怡緊緊攥起拳頭,一肚子想要問的話,卻不知從何說起,面對着羽田空的冷靜和平淡,她感覺就像一拳擊在了棉花上,絲毫使不上力氣。
停車場的通道處一陣喧譁,林笑棠在大頭的指引下,帶着火眼等人追了下來,大頭邊走邊解釋,“老七,你可千萬別生又菁的氣啊,她也是關心嘉怡,也是……”。
林笑棠的注意力顯然沒在這上邊,不耐煩的揮揮手,一轉身,看見了不遠處呆呆站在那兒的董嘉怡,馬上飛奔了過來。
跑到身前,林笑棠雙手扶住董嘉怡的雙肩,卻吃驚的現,淚水順着她的臉頰悄悄滾落下來。
林笑棠脫下外套,披在董嘉怡的身上,支吾了良久,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半天才說了一句,“你,你見到她了。”
董嘉怡的兩隻大眼睛已經沒了往日的神采飛揚,定定的看着林笑棠,“你的心裡也有她對不對。”
林笑棠猶豫了半晌,還是重重的點點頭,“她爲我做了很多事情,最近,她還在一直調查我大哥大嫂的事情,我不能丟下她不管,可我……”。
“這就夠了。”董嘉怡打斷了林笑棠的話,身上的外套也隨着她的動作滑落到地上。
董嘉怡毅然決然的說道:“明天一早,我和大哥大嫂回南洋,我們需要分開一段時間,讓彼此好好考慮一下以後怎麼面對這件事情,還有她的存在。”
一旁的大頭頓時急了,“嘉怡,老七和那個女人真的沒什麼,再說,今天原本老七是打算正式向你求婚的,英雄上上下下幾百號人都準備好了,你可不能在這個時候一走了之啊。”
董嘉怡帶着哭腔向大頭吼道:“這個時候,你讓我怎麼還能裝出笑臉來做這些事情,我要回南洋,現在就走。”
大頭頓時傻了眼,火眼等人也是面面相覷,誰也不敢上來勸阻。
此時,董嘉誠和妻子以及何又菁得到了消息,急匆匆的下樓來,董嘉怡的大嫂和何又菁看到董嘉怡傷心的樣子,立刻慌了手腳,趕忙上前扶住她,低聲的勸慰。
董嘉誠也從何又菁那裡知道了事情的原味,皺着眉頭走到林笑棠身邊,“佑中,這個時候就不要再勉強嘉怡了,就讓她先和我們回南洋去,我們會好好開導她,你也好好考慮一下,究竟這件事情究竟該怎麼收場。”
林笑棠無奈的點點頭,“我明白。”
……
衆人垂頭喪氣的回到樓上,沈胖子命令手下將原本準備好的條幅和綵帶都收了起來,拍拍林笑棠的肩膀,將一杯紅酒遞到他的手中,“放心吧,沒事,嘉怡一定會想明白的,咱們這些男人在外邊打拼,難免會遇到些花花草草,咱們又不是聖人。”
林笑棠白了他一眼,將紅酒一飲而盡。
大頭有些心虛的看看林笑棠,鼓足勇氣湊了過來,“老七,我們家又菁就是愛管個閒事,她真沒有什麼惡意,回頭我一定好好罵她一頓,只是,你看,這南洋,咱們還去嗎。”
“去,當然要去。”一旁的馬啓祥插話道:“嘉怡不過是突然知道這件事,難免會使點小性子,可這婚事可是董家老爺子親口許下的,再說,嘉怡對小七那可是一往情深,時間一長,肯定會想明白的,咱們大隊人馬去南洋,小七到時候好好表現一下,老老實實的認個錯,說不定兩個女人倒都擺平了,何樂而不爲呀。”
林笑棠點點頭,“這檔子事是我自己惹出來的,就要對嘉怡有個交待,你們放心,南洋我是一定要去的,說什麼也要求得嘉怡的原諒。”
“這就對了嗎。”屋裡的氣氛驟然間輕鬆下來。
馮運修就在此時推門進來,走到林笑棠身旁,“七哥,都安排好了,姓周的點了兩個女人,已經樂不思蜀了,姓高的這會兒自己在房間裡呢。”
林笑棠站起身,給馬啓祥遞個眼色,兩人站起身,林笑棠回頭指指大頭,對郭追、焦達、火眼和沈胖子等人說道:“今天就是這個王八蛋壞了老子的好事,兄弟們,今晚上不把他灌趴下可是對不起我。”
衆人轟然叫好,立刻便舉着酒瓶圍住了大頭,大頭叫苦不迭。
……
林笑棠先來到洗手間用冷水洗了把臉,看看鏡子中略有些憔悴的面容,腦子中又閃過董嘉怡和羽田空的身影,林笑棠嘆口氣,用力的晃晃腦袋,逼迫自己調整好狀態。
馬啓祥遞過來幾張紙巾,“今天如果沒心情,就和那個姓高的再約個時間吧。”
林笑棠深吸一口氣,搖搖頭,“打鐵還是趁熱,省的夜長夢多。”
……
房間中的高島介已經將所有的女人趕了出去,獨自抽着煙,剛剛周思靜離開房間之後,他便看了林笑棠交給他的小紙條,之後便按照紙條上的吩咐,讓周思靜到其他的房間去玩耍了,周思靜自得其樂,反正都是林笑棠來買單。
這次的上海之行,雖然最初的目的是處於對周思靜的不放心,所以高島介奉命前來押運貨物的,但事情展現在這個階段,卻讓高島介得到不少的意外之喜。
對於林笑棠這個人,之前關東軍的情報機構在接到周思靜的彙報之後,便是已經進行了全面的調查,高島介和他身後的人對林笑棠還是頗感興趣的,關東軍雖然掌控了東三省廣袤無垠的土地和資源,但在上海這個金融中心的勢力還是薄弱的很,高島介甚至想到,此次任務結束後,可以向上級推薦一下林笑棠,如果能夠利用這個人,將組織的觸角伸進上海,那無疑會對將來的工作產生巨大的裨益。
想到這兒,高島介不禁有些得意。
門打開,林笑棠帶着馬啓祥和馮運修,一臉笑容的走了進來,“咦,高先生,怎麼沒有美女相陪啊,莫不是對我們這裡的服務不滿意。”
高島介熱情的招呼林笑棠三人坐下,四人連碰了幾杯酒,高島介這纔開口,“不知道林先生單獨約我出來,是什麼原因啊。”
林笑棠將杯中酒喝乾,“我是做生意的,大概高先生也知道,我也有幫會的背景,既然敢接手高先生和周先生這趟來歷不明的買賣,有些話我還是要說在前邊。”
林笑棠很直接,他徑直點明瞭高島介纔是這批貨物的真正主人,而周思靜充其量不過是一個跑腿的中間人,所以他要告訴高島介,這趟差使,並不像之前他所說的那麼順利。
高島介一愣,“林先生的意思我不太明白。”
林笑棠不動聲色的幫高島介添上酒,但口中說出的話竟然讓高島介猝不及防,“兩位最近是住在福州路的宜春堂嗎。”
高島介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林笑棠笑着舉起酒杯,“兩位的住處我是三天前知道的,相信上海的七十六號和憲兵隊之前便已經知道兩位的行蹤了。”
高島介頓時一身冷汗,“怎麼會。”
林笑棠若無其事的擺擺手,“七十六號和憲兵隊這些年將上海灘經營的如同鐵桶一般,突然出現的陌生人他們是一定會留意的,兩位要想做到人不知鬼不覺,恕我直言,那是不可能的。”
高島介已經完全品嚐不到口中美酒的滋味,“那林先生先前如此痛快的接下這筆生意是爲了什麼原因呢,總不至於是爲了將我們騙到上海來吧。”
林笑棠哈哈大笑,“說實話,我是看中了貴方的實力。”
高島介很意外。
“周思靜是什麼人物,在華北政府中也是有頭有臉的要員,但卻這麼死心塌地、鞠躬盡瘁的甘心爲貴方所驅使,那貴方的勢力還需要問嗎,但高先生請放心,我不會問您的真實身份,我只是想通過這次的事情,和貴方展開更加密切的合作。”
高島介恍然大悟,只要有利益的需求,這種合作市高島介求之不得的,高島介瞬間放鬆下來,語氣也恢復了自信,“不知道林先生的合作究竟指的是什麼呢。”
“華北的市場、東三省的市場,只要能賺錢的,我們都可以開展合作,這一點,周思靜是做不到的,但我想,或許你們可以做到。”林笑棠緊盯着高島介的眼睛。
高島介笑了,他慢慢的舉起酒杯,“雖然林先生的請求我現在並不能立刻做主答應下來,但請您相信,我一定儘快將您的意願傳達給我的老闆,相信我的老闆一定不會拒絕這麼有吸引力的合作方案的。”
林笑棠和高島介相視一笑,“爲我們的成功合作,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