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四寶淫笑着從沙發上站起身,那女子一步步向後退去,眼睛因爲恐懼而張的很大,相繼碰翻了身後的茶几、西式座椅,吳四寶也不着急,慢慢的逼近,女子最終退無可退,靠上了房間的房門。
吳四寶不禁笑出了聲,緊貼着女人站好,雙手已經攀上了她的肩頭,“乖乖的,只要好好伺候我,我一定不會虧待你。”
女人似乎有些瑟瑟發抖,長長的頭髮垂下來,擋住了大半個面孔。
吳四寶自顧自的開始脫衣服,直到露出臃腫的身材和胸前一叢黑乎乎的胸毛,他停下來看看女人,吞了一口口水,兩隻大手急不可耐的爬上女人的前胸。
可剛一入手,吳四寶便覺得不對勁,剛一擡頭,卻赫然發現,被自己撕開的女人的旗袍領下明顯的一個喉結。
吳四寶只覺得胸口一涼,他立刻伸出一隻手,緊緊的握住了刺進前胸的一把利刃,擡頭看去,那“女人”已經摘掉了頭套,冷冷的看着吳四寶。
吳四寶頓時想起了那種熟悉的感覺所爲何來,他詫異的喊出了聲,“怎麼是你。”
殺手俊俏的臉上閃過一絲殺氣,“你終於想起我是誰了,高志喬和你害得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今天是咱們算賬的時候了。”
“金飄萍,是誰讓你來殺老子,丁默村還是林笑棠。”吳四寶緊緊按住刀鋒,大聲喊道。
金飄萍忽然笑了,“別浪費力氣了,這裡的房間都是經過精心設計,隔音很棒的,就算你的聲音再大,外邊的人也聽不到的。”
吳四寶怒吼一聲,抓住刀刃向後退去,金飄萍的力氣不如他,不由自主的被他拉向房間裡邊,吳四寶忽然一甩,金飄萍頓時被甩了出去,踉踉蹌蹌的跑出去好幾步。
吳四寶顧不上胸前的傷口,趕忙伸向腰間去摸槍,但手槍早已不知去向。
沒等吳四寶緩過神來,金飄萍再次撲了過來。
吳四寶情急之下,抓起地上的一把椅子,揮舞着抵擋,金飄萍倒是一時不能近身。
吳四寶向後退卻,一手拿着椅子抵擋金飄萍,一隻手摸向門把手,但一拽之下,卻驚出一身冷汗,門似乎被鎖死了。
金飄萍冷笑一聲,一腳將吳四寶手中的椅子踢飛,閃電般的將刀捅進了吳四寶的小腹,吳四寶痛哼一聲,反手一拳將金飄萍打了出去。
吳四寶捂住傷口,飛快的看看四周,卻發現有一扇窗戶似乎露着一條縫隙,當下不再猶豫,徑直朝窗戶的方向跑去,金飄萍看出他的企圖,馬上站起來追了上去,但因爲身上穿着旗袍和高跟鞋所以還是慢了一步。
吳四寶飛身而起,直接撞開了窗戶,從二樓向下跳去,在樓下的草地上打了個滾,爬起來,剛要起身,卻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中刀的位置也有些酥麻的感覺,“不好,刀上有毒。”
吳四寶雙腿一軟,跪倒在草坪上。
金飄萍也從窗口跳了下來,看到吳四寶開始毒發,嘴角露出笑意,但還沒等他再次舉起手中的利刃,一陣彈雨已經向他射了過來。
吳四寶的手下終於發現了事情的不對勁,已經從各個方向向着樓下的草地包抄過來。
金飄萍就地一個打滾,子彈在打在泥土上,濺起點點青草的碎屑。
張振國聞訊趕到,帶着手下,將已經昏迷的吳四寶擡了下去,十幾名手下端着手槍慢慢逼近金飄萍隱身的樹叢。
英雄的大門處忽然傳來汽車的轟鳴聲,一輛沒有懸掛牌照的黑色轎車撞開鐵門衝了進來,車窗搖下,露出三支“偏插梭”衝鋒槍(英國產斯登式衝鋒槍),槍口吐出不間歇的火焰,立刻打倒了一片吳四寶的手下,其餘倖存的人各自奔逃。
而金飄萍就利用這個機會,飛身跳入車中。
轎車一個漂亮的急速轉彎,掉頭又殺出了英雄夜總會的大院,留下的,只是一地的死屍和子彈殼。
……
李士羣面色鐵青的看着病牀上依舊昏迷不醒的吳四寶,身上兩處刀傷,雖是要害,但吳四寶明顯是用手握住了刀刃,這才使得刀鋒入肉不深,但刀上的毒卻沒那麼容易清楚了,李士羣控制的醫院束手無策,萬般無奈之下,只得將吳四寶送進了日本上海陸軍醫院,用昂貴的解毒血清暫時挽救了他的生命,至於能不能真正的解毒,只能看這兩天的療效了。
短短一天時間,南京和上海都除了事情,蘇成德和肖一城遇刺,蘇成德斃命,肖一城重傷,失血過多,尚未脫離危險,吳四寶也在同時遇刺,生死猶未可知。
不用問,李士羣也知道這是丁默村在向自己展開報復了,自己殺了他的弟弟,他同樣要斬斷自己的左膀右臂,這點是毫無疑問的,問題是李士羣應該怎樣還擊,難不成真要殺了丁默村不成。
不,現在還不是時候。
李士羣暗自在心中思忖,丁默村雖然不是南京汪精衛的老班底,但七十六號卻是他和自己一手創辦起來的,要不是他招募了最早的那批軍統人員,七十六號也不會有今天,還有,汪精衛之所以能坐上僞政府國民政府主席的位置,期間丁默村也是出了不少力的,另外,南京政府的這套人馬,幾乎都是原來重慶的成員,期中有不少丁默村的關係。
丁默村的生死不足掛齒,但殺死他的後遺症和影響就太大了,這一點,也是李士羣始終拿不定主意的主要原因。
上海和南京出現的變故,自然沒逃過所有人的注意,沒多長時間,李士羣便接到了汪精衛親自打來的電話,聲色俱厲的要求他立刻回到南京,同樣,丁默村也接到了這樣的電話。
……
這幾天,元劍鋒的傷勢大爲好轉,子彈杯取出後,原本就是皮肉傷,經過這些日子的護理和調養,元劍鋒已經能夠下地活動。
一天前,林笑棠和大頭專程來看了元劍鋒,畢竟是同學,元劍鋒受傷,就算看在夏之萍的面子上,林笑棠兩人也不能當做不知道這件事情。
林笑棠和大頭走之後,一直面帶笑容的元劍鋒立刻換了表情,讓夏之萍將兩人拿來的東西全部收了起來,一些不值錢的水果之類的乾脆扔掉了,夏之萍也不敢問,只得照辦。
回來之後,夏之萍卻發現屋中多了一個人。
那人坐在牀前,背對着房門,因此,夏之萍也無法看到他的相貌,只是看見這人戴着涼帽,穿了一身黑色的綢緞馬褂,腳蹬一雙布鞋,這人完全聽到了夏之萍的腳步聲,但就是沒有回頭。
元劍鋒側身看到夏之萍回來,趕忙說道:“之萍,你到樓下去散散步,我一個朋友來看我,有點事情要說。”
夏之萍滿腹狐疑的答應了一聲,這才離開了房間,元劍鋒以前從來沒有這樣過,今天這樣的表現讓夏之萍不禁有些不安,這裡是家偏僻的私人醫院,平時沒什麼病人來就診,晚上這個時候,除了大夫和護士偶爾出現,走廊裡更是連個人影都看不到。
夏之萍走出幾步,但轉個身,又躡手躡腳的返身回來,悄悄的躲在門邊,聽着兩人的對話。
“你是怎麼出來的。”元劍鋒問道。
陌生人回答道:“我按照你的意思,特意去賭場露了一下財,果然引起了他們的注意,之後便將我控制起來,和你猜測的一樣,他們問了我很對事情,我還是遵照你的吩咐,交待了所有你要我交待的事情。”
元劍鋒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做的好,錢我已經存入你的賬戶,接下來,他們應該會讓你做埋伏在那裡的內線,你一定呀注意安全。”
陌生人笑了一聲,“放心,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反倒是你,這步棋下的太驚險了,萬一那兩個殺手擊中了你的要害,這麼死未免有點太冤枉了吧。”
元劍鋒呵呵一笑,“那兩個人是我找來的,花了大價錢的,再說,發射的那幾發子彈都是做過手腳的,絕對萬無一失,如果這樣都會失敗那我只能認命了。”
陌生人顯得很驚訝,口中發出不可思議的讚歎聲。
元劍鋒繼續說道:“我們的第一步已經完成,下一步,就是第二個佈局,這次,一定要一擊致命。”
陌生人一拍腦袋,好像是剛剛想起一件事情,“對了,今天發生了一件事,吳四寶遇刺重傷,能不能保得住性命,不好說啊,咱們的第二步計劃還有意義嗎。”
元劍鋒一愣,待到聽完了陌生人關於吳四寶遇刺的詳細經過,這才一笑,“區區一個吳四寶死了就死了,正好省了咱們的事兒,第二步還是要走的,別忘了,吳四寶只是目標之一,而且是最小的那個。”
陌生人點點頭,“我明白了,你安心養傷,我這就回去準備,一定萬無一失。”
夏之萍聽得心驚肉跳,雖然不知道丈夫在謀劃些什麼,但元劍鋒語氣中那種森森的寒意,讓她覺得不知不覺間恐懼的蔓延,她忽然間覺得丈夫很陌生,她很害怕,她忽然間想起林笑棠之前的建議,不由得有些後悔,也許當時能聽他的話,勸解丈夫跟自己離開上海纔是最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