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殿在一座城裡,城沒有名字,因爲城裡有座神殿,所以它便不配有名字。
神殿外,一名步履闌珊的乞丐面無表情的向神殿走着。
他很餓,他現在很想睡,但他不敢睡。
他這段日子殺了很多人,很多對他伸出友善之手的人,在享受完他們的友善之後便將他們殺了。
他不敢不殺。
因爲他覺得和他們比起來自己很髒。
他姓少,名陽。
他懷裡除了匕首,沒有任何東西。身上破破爛爛的衣服,臉上髒兮兮的模樣,早已沒有昔日的高傲青年。
他來到神殿外,神殿守門的人攔住了他。
“什麼人?”
“不知道這裡是神殿麼?”
少陽迷迷糊糊的擡頭看了眼眼前高大熟悉的殿堂,終於失去百般力氣,暈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神教教主在身旁。
少陽發現回到自己的臥房,還是這般高貴。
“發生了什麼事?”教主問。
少陽狠狠的說:“發生了很多事,我餓了。”
教主揮了揮手,下人拿來慢慢一桌的好菜。
神教雖說信神,但卻不忌葷,所以桌上很多雞鴨魚肉。
少陽趴到桌上飛快的狼吞虎嚥。
吃完之後,說了四個字。
“我還要吃。”
於是便又上了一桌。
少陽又開始趴着繼續吃。
吃着吃着開始哭了。
他畢竟不是胖子和匿休休,不能吃那麼多。
他開始吐,便哭便吐。
教主鄙夷的看着他,若不是想知道發生什麼事,自己是絕不會留在這裡看着這廢物。
吐完之後的少陽又繼續吃。淚水順着臉頰流到口中。忍不住,少陽開始嚎。
“爹,你要替我做主!替左副教報仇啊!”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少陽告訴了教主經過,他很聰明,所以他把自己在這件事裡拿了出來。只說了碰到個年輕人,然後左副教爲了保護自己,和其他人都死在了年輕人手上。
少陽很聰明,教主同樣也很聰明,有其父必有其子。
“嗯。你好好休息。”聽完之後教主沒有波瀾,表情都沒動一下,便走了。
神殿的城裡什麼都有,天下曉也有分號。天下曉是天下通,天下曉的消息殿便是賣消息的。
一名頭戴斗笠渾身黑衣的人走進了天下曉的消息殿。
天下曉的消息殿大堂只有一個人,一個頭戴面具看身形不超四十之數的中年人,他坐在椅子上,沒有表情,沒人能看的到他的表情。
中年人旁邊有個缸,缸裡邊堆滿了金磚。
黑衣人來到他的身前。
“問人還是問物?”中年人說。
“問人。”黑衣人說。
“普通人還是修行者?”
“修行者。”
“上頂樓。”
黑衣人沒有說話,默默的丟了一塊金磚到中年人旁邊的缸中。
黑衣人順着樓梯上去。
天下曉有四層樓。一樓大廳,用來指路。二樓問普通人,三樓問世間奇珍異寶,四樓問天下修行。
上到四樓,裡邊只有一個房間。門外排了七個人,七個人也都似黑衣人一般頭戴斗笠,身着黑衣。黑衣人很安靜,靜靜的排在後面。
輪到黑衣人時,黑衣人走進房間。
房間空無一人,只有一張桌子和椅子。黑衣人坐在椅子上。
“問何人?”一道聲音從空中盪開,傳道黑衣人耳中,分不清男女。
“問大唐長安最近出現的五境之上強者,殺神殿一行人的那個。”
“神殿共計十三人死亡。確實是五境之上強者所爲。”
“是什麼人?”
“初步估計,有五人可以做到。”
“哪五人?”
“書院院長,書院師叔,書院大先生,書院二先生和宮中李太祖。”
“書院師叔?”
“是今年纔回來的修行。姓名單字匿,能力初步估計不在大先生之下。”
“再問個事。”
“說。”
“神教進長安是向書院道賀,可有衝突?”
“有。神教少陽在道賀時大放闕詞,還在書院門口調戲王家小姐,被書院師叔教訓了一下。”
“清楚了。”
“放下靈石。”
黑衣人將懷中一大包東西放到了桌上,然後離開。
神殿裡,少陽跪在大殿堂裡,上邊坐着神殿教主。
“你可知道錯?”教主森然道。
少陽一怔,說:“我不知道。”
教主瞬間閃到他的身旁,揚手便是一刮,少陽被打飛出殿外。
少陽被生生的打吐了口血,面無表情的擦了擦嘴的血,急忙跑進來繼續跪着。
“我叫你們是去道賀,叫過你們在條件允許揚揚神殿的威名,可你們就是這樣揚威的?”
“你竟然公然在書院門口挑釁書院,這等便已定了你們的死罪。”
少陽不敢說話,靜靜的跪着。
“這次你害的教中少了不少好手,你可願罰?”
少陽心一喜,頭一低道:“屬下願。”
“好。罰你降職做神殿護衛使,辭去你神殿少教之職。出去領罰。”
“是。”少陽退了出去。
大堂兩邊的長老冷眼看着父子兩的雙簧。
教主走回自己的位置。
“衆位長老,你們此事該如何?”教主冷言道。
左邊的一名白髮蒼蒼的李長老出來一步,說:“此事還能如何?上書院討個公道麼?”
右邊一名滿頭亂髮的長老說:“不上書院,莫不成我們怕了他?”
李長老冷眼看着他,說:“依黃長老所言,你便帶人去討公道吧?”
黃長老語一塞,不敢多言。
黃長老旁邊一名黑髮依然,面目威嚴的中年人出來朗聲道:“莫不是左副教便就這樣死了?”
李長老邊上一名同樣白髮蒼蒼的老人出來說:“莫不是能讓他死而復生?”
中年人哼了一聲。說:“神殿這麼多年來一直被書院壓着,教裡不少人都對書院不服了。如果這次再忍氣吞聲,不好服衆。”
李長老笑了,說:“這個好辦,誰不服,誰便去找書院吧。命長誰也管不着。”
教主手一揚,說:“夠了。這件事先不說,再過些日子便是神殿的神明節,先辦好這件事。”
中年人說:“這事屬下已經在辦。”
“很好,右副教,這事若是辦好,殿中必有賞。”教主說。“沒事的都散了吧。”
殿中人都退了,整座殿裡只剩下教主一個人。
教主幽幽嘆了口氣。“書院麼?看看你還能活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