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臨近申時末,西邊的夕陽已經堪堪越過山頭將斜暉照射在自己的面前,天空的雲朵也不知何時飄散成鱗羽狀,表面浮着一層斜陽的金輝。
整面城牆依舊有着各種雜亂之聲,雙方士卒的吶喊聲,弓弦弩弦的回彈聲,各種弩箭羽箭的破空呼嘯聲以及北門不時發出的轟轟巨響聲,正在爲這副原本應該安井恬適的夕陽西下落日之景搭配着完全不符的音調。
從西方天邊撒射下的餘暉,給整個戰場都蓋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包括高聳而立的城牆,地面的黃土揚起的灰塵以及戰場中士卒身上的戰鎧,每當有羽箭射中楓家軍士卒的身體,都會從其體內扯出一股鮮血洋洋灑灑的甩在半空,淡金色的夕暉則會迅速的將其包裹,每一滴血液都不曾放過,異常的絢麗妖異。
“嘭!”
“嘭!”
先後兩聲巨響,兩張寬一米有餘長一丈有餘的實木架板轟然而落,掀起一陣淡淡的灰塵之後,穩穩的落在了城頭,也終於完成了它們此戰的使命,將攻城塔頂端與城頭連接了起來。雖然只有兩條僅容兩三人通過的道路,並且還會隨時從兩側摔落,重重的墜落在十多米之下的地面,粉身碎骨。
與此同時,塔車頂端舉盾在前的敢死隊成員紛紛將手中的盾牌撤開,隨後同時奮力的向前甩了出去,將圍攏在架板那邊的守軍砸的紛紛躲閃。隨即,這些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從腳下撿起早就準備好的短弩,毫不猶豫的衝着面前幾米之外的叛軍扣動了扳機。他們身後的同伴也抓緊着這最後同時也是最重要的時機,紛紛將手中僅剩不多的羽箭向對面射了出去。
“衝啊!兄弟們!”一名肩扛着淡紅色五角楓徽章的敢死隊成員不知從何處抽出一把大砍刀,隨後就是向前一揮,帶頭跳上架板。一丈有餘的距離,他僅僅只跨出兩步,隨即在守軍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便是雙膝一曲,一躍而起,手中砍刀橫着掃向面前的守軍。
“鐺!”
“噗嗤。。噗嗤。。”
下一秒,便有一名守軍被擊中了手上的盾牌而重重的向後退去兩步,相比之下,他的兩名同伴的下場就比較悲慘,雙雙被砍刀的鋒利刀刃砍中前胸,傷口深可及骨,前胸被豁開的兩道口子正在不停的往外涌着鮮血,兩人也是紛紛踉蹌着退後,然後倒地,嘴巴也是微弱的一張一合,只有胸口在劇烈的起伏,眼看着就是進氣少出氣多命不久矣。
這第一位跳上城頭的中層將領,原本只是楓家軍中的一名統領二百人的旅長,因爲家中老父重病臥牀不起,而他那原本還算豐厚的薪水就顯得有些微薄了。當他得知楓家軍正在阻止搶奪城頭的敢死隊後,不假思索的便報名參加了,對於能混上旅長一職的他,身手和心態自然不用多說,肯定是輕而易舉的便會通過選拔。
但是當負責篩選的李曉楓知道此事後,也覺得奇怪,畢竟能夠當上旅長,只要不犯大錯,以後就算是熬資歷都會步步高昇。李曉楓在詳細從其口中瞭解情況之後,一一彙報給了林楓,當下林楓就做出決定,因其勇氣有加,將肩章從三角楓換爲五角楓,並且直接升爲敢死隊的隊長,不管此戰結果如何,其家庭永遠享受楓家軍烈士家屬待遇。
突然得到了林楓的親口提拔,並且還直接升爲了敢死隊隊長的戴傑自然是驚喜與惶恐交加,加上心中也沒有了後顧之憂。開戰以來,唯恐率領敢死隊在此戰中充當不足尖刀的分量,從始至終都是頂在第一線,就連登上城頭會在一瞬間成爲衆矢之的,他都沒有猶豫一下,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過一下。
“啊!!”戴傑剛剛在城頭落下,背後就被一支冷箭命中,結果戴傑的舉動愣是讓城頭的守軍詫異,更是讓身後準備跨越架板的袍澤感到震驚。只見戴傑單手握住砍刀橫着掃出去半圈,將身周的叛軍逼退之後,空出的手向後一背,猛然向後抽動。隨着戴傑口中發出一聲沉重的悶哼,他的身體也不由自主的向後頓了半步,三棱錐的羽箭頓時從戴傑的後背拽着一團鮮紅的肉塊,伴隨着一道短小的血箭飛射,深入軀體寸許的羽箭就這麼硬生生的被戴傑猛然拔出。
“戴大哥!!”
“戴將軍!”
“戴隊長。。”
圍在戴傑周圍的叛軍看到這種情況也是爲之一愣,一時間站在原地持着兵器似乎不知該不該繼續對面前的狠人發起進攻。而塔車以及架板上的敢死隊成員則是齊聲驚呼,這些人有的是以前就認識戴傑並且私下裡關係還不錯,有的則是從普通士卒之中挑選出來但是之前也是認識戴傑,而有的則是根本與戴傑之前根本素不相識,只是在敢死隊的幾天臨時訓練之中才認識的,但是他們都有同樣的共同點,那就是對這位敢死隊隊長戴傑很是佩服,不管是對其身手還是膽識。
在守軍愣神的片刻之間,便陸續從塔車上又跳出幾名敢死隊的成員,紛紛跳上城頭圍成一個半圈將戴傑護在了身後,虎視眈眈的盯着面前叛軍的同時還會冷不丁的側頭觀察一下戴傑的傷勢如何。
“兄弟們,我沒事!跟我殺開一條路!爲城下的兄弟們爭取機會!”戴傑將手中砍刀重重的砸在地上,口鼻中喘着炙熱沉重的氣息對周圍的同伴沉聲安慰。
隨即,戴傑沒等衆人開口應聲,腦袋猛的一擡,一道冰冷的殺氣從其血紅的雙眼中射出,越過身側兩名同伴之間的縫隙,狠狠的擊中了一名眼神中透着一絲猶豫的叛軍。緊接着就聽到戴傑暴喝一聲,雙手猛然掄起砍刀,自上而下衝着剛纔看中的那名叛軍砍了下去。
那人就像是剛纔被戴傑的一眼給定住了身,也不知還是因爲有別的原因而導致其不能行動,一時間竟然站在原地而忘了躲避,直到寒光在其眼前閃過的時候,瞳孔才劇烈的收縮起來,映射出濃烈的恐懼與害怕,就連上下嘴脣都開始不由自主的劇烈顫抖起來,手中握着的橫刀更是不停的上下左右來回亂顫。
“噗。。嗤!”
“鈧!”
自上而下,斜着一刀正中那人身體,從腦袋一側直腰部另一側,一分爲二,紅的粉的,白的綠的,各種液體以及體內的零碎部件頓時亂飛,點綴着衆人眼前的虛空。
場面中隨着砍刀落地的一聲脆響,頓時安靜了下來,似乎周圍的戰爭已經不再能夠波及到此處,配上面前的畫面,異常的詭異,讓人會感到一種無名的恐懼,從骨子裡透着一股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