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的戰爭激烈的時候,西城的一家極不起眼甚至是有些破舊的小茶樓內卻是異常的熱鬧。如果陳敬瑄此時看到這副場面,一定會大吃一驚!如果是單論職位來說,這裡的每一位客人都是在整個大唐都極具影響力的人物。
京城“四大名爹”的當朝宰相兼尚書令崔彥昭,三省官員之中中書省的中書令柳永浩以及兩名副手中書侍郎,門下省長官門下侍中及其兩名助手門下侍郎,包括其餘三位名爹的尚書省左僕射王飛鴻,大理寺卿張巍毅以及其弟翰林院首席翰林學士張巍博。還有六部之中的戶部尚書葉離秋等等,甚至還有幾名御史臺的官員在內。但無一不是當朝大員。
原本就不大小茶館此時更是人滿爲患,差點就連容納人來走動的過道也沒有了。這間茶樓的主人是中書令柳永浩的一個心腹的遠方親戚開在這裡的,前不久被柳永浩的心腹以高價給買了下來作爲衆人的據點。也正是因爲這個不起眼的據點,才能讓柳永浩將隊伍擴大至今。
中書省由於平日裡需要起草詔令,事關重大,實際上也是參與了軍國政事,不僅需要較高的文學才能,也要有較好的政治才幹。作爲中書令的柳永浩自然對大唐的軍政兩屆的人物事蹟瞭解一番,對於前一陣子唐僖宗的變化以及對陳敬瑄爲人的判斷,柳永浩已經意識到了快要出問題,當機立斷命心腹買下了這座茶樓,並且從那個時候已經開始聯絡有可能與自己站到一起的朝中要員。
最先的工作非常不順,當他想盡千方百計的對尚書令崔彥昭做出暗示之後,每次得到的都是模棱兩可甚至是直接裝傻充愣的回答,對此他也不好去強求,更不好去直接說明情況。不過後來崔彥昭也沒有讓他失望,在林楓劫走唐僖宗之後沒幾天,崔彥昭就親自向其示好,並且還承諾事後一定親自登門道歉。
這樣一來,朝中以兩人爲首的兩派人終於才走到了一起。當然,崔彥昭的勢力大過柳永浩不止一點半點,就拿這茶樓中的人來說,八成的人都是以崔彥昭馬首是瞻,可想柳永浩這個中書令平日裡混的有多麼慘。
不過柳永浩卻有一個遠方的外甥,這個人是眼下在場的崔彥昭一派人捆綁加在一起都頂不上的重要人物。那就是神策軍左軍大將軍鍾離皓。
在這種情況下,整個茶樓中的人也都是大唐表面意義上的執掌者,對於沒有兵權的他們來說,陳敬瑄以及一羣掌握着絕大部分兵權的宦官隨便動動手指頭,就能讓他們化爲灰燼煙消雲散。留着他們只是爲了引起過大的動盪罷了。
但是有了執掌神策左軍的鐘離皓之後,在衆人眼中,柳永浩的地位自然也是扶搖直上,即便是心中還會對其不服,但是表面上衆人卻是點頭哈腰唯唯是從。
“諸位大人都到齊了!柳某就不多說廢話了!”柳永浩等着人員到齊之後,暗自在心中計算一番,確定沒有人遺漏之後,對衆人拱手示意幾下,開門見山的說道:“諸位大人看到現在的情形也一定明白有大事要發生!不瞞諸位大人!柳某昨夜得空,已經安排心腹出城去見過了忠武侯!”
衆人一聽,頓時一片譁然。雖然衆人早就在心中不知道做了多少遍的思想準備,即便衆人也都深深盼望着這一天到來,但是真正到了此刻,衆人心中卻開始忐忑起來,畢竟這是一件稍有紕漏就會身首異處的大事,沒人敢把這事當成兒戲。
特別是聽到忠武侯這個詞兒,衆人心中是喜憂不定,喜的是楓家軍還沒打過敗仗,不管從哪處戰場來說,都是無往不利。可憂的是忠武侯一向野蠻,似乎從來都不講道理,做事僅憑自己的喜惡。其中特別是以崔彥昭爲首的“四大名爹”,他們的寶貝兒子與忠武侯的怨仇可不是一兩句話就能了事的,用忠武侯當年的話說,那可是誅族的過節啊。
即便是之前已經做過了思想準備,但是此時的四人還是登時沉下了臉,心中也開始猶豫不定了起來。見狀,對事情稍有了解的柳永浩淡淡一笑寬慰起了四人,不過卻沒有明着說出來,唯恐扯了四人的面子令他們不好下臺:“諸位大人不用多慮,昨天夜裡我的心腹也已經趁夜趕回,在天亮前回到府中的!並且帶回了忠武侯的消息以及天子口諭。”
“柳大人,您就別賣關子了行麼?有什麼就趕緊說出來吧!別吊着大傢伙的胃口啊!”翰林學士張巍博作爲純正的文人,自然對忠武侯的野蠻更爲不屑和忌憚,所以一時着急,就開口催促。
柳永浩也沒有表現出生氣的意思,只是笑着微微點頭,隨後才繼續補充:“天子口諭,望諸位愛卿明辨是非,忠武侯並非劫持,而是奉了密詔救駕!”
說到這裡,柳永浩頓了一頓,微笑着眯眼掃視衆人一圈,似乎想將衆人臉上的表情都一一刻在心裡。但是他這樣卻引起了幾乎所有人的不滿,畢竟他剛纔的一句天子口諭跟沒說一樣,在場的人都不是傻子,誰會相信忠武侯隻身潛入成都府是爲了劫持當今天子?這種事說出去,別說大唐百姓了,恐怕就連沒有完全開化的蠻夷之邦都不會相信。
等到柳永浩將“四大名爹”陰晴不定的表情看在眼裡,在心中暗自偷樂了一把之後,才繼續緩緩開口:“忠武侯的原話有些不好聽,希望諸位大人不要介意!棄暗投明,既往不咎。”
“放肆!!”尚書左僕射王飛鴻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氣,陰沉鐵青的臉色再也壓不住由心底直衝大腦的怒氣,拍案而起低喝道:“棄暗投明?既往不咎?他以爲他是誰?再說了,我們手中如果有兵權,還輪得到他來救駕?我等早就驅除剿滅叛賊了!”
“王大人!嗯?”見自己的助手以及老友不分時機的大發雷霆,崔彥昭不禁冷哼一聲,低聲制止:“注意你的身份!還有,注意你說的話!你現在說的話不止是代表你一個人!”
聽了崔彥昭的打斷,王飛鴻才猛然發現自己過於失態,面色異常的尷尬,想向衆人訕笑致歉,但努力了半晌卻連一絲的笑容都擠不出來,最後也只好惺惺作罷,衝着衆人連連拱手,垂頭坐了回去。
他的一番話,不僅惹起了崔彥昭的反感和怒氣,更是引起了以柳永浩爲首的一班人馬的鄙視,衆人看向他的眼神盡是充滿了鄙夷之色。那意思非常明顯,就算給你兵馬,你敢去剿滅叛賊?就算你敢,你有那個能耐麼?也不知道前幾天楓家軍剛到城下宣戰的時候,是誰差點都被嚇的尿褲子了!
其實不僅柳永浩等人這麼想,就連崔彥昭也很是明白王飛鴻的爲人。恐怕根本不用上戰場,就算戰亂之中冒出幾個攔路的匪兵,也會將其嚇的跪地求饒,哭啼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