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止鬥

兩人一路走着,安靜的都不說話。天已破曉,微風吟吟,吹的人格外爽朗。街上很冷清,唯有幾聲斷斷續續的打鬥聲,在夜空中嗚咽幾下,便淹沒在了全鎮人濃濃的睡意中。憶兮靠着思羽,一步一步走着,聽着聲音,越發覺得不對勁。那打鬥聲越來越急,間或還夾着幾聲粗言粗語,憶兮耳朵尖,突然急道:“不好”。也不顧自己身上的痠痛,放開手便向着街尾奔去。

“憶兮哥哥,去哪呢?”思羽在後面大聲喊道,見憶兮不理,連忙也跟了上去。

何家鎮以乞討爲生的人很多,彼此難免有些糾葛。打鬥流血的事情屢禁不止,乞丐們聚齊到一起,也拉幫結派。何家鎮的乞丐按照彼此的利益可分爲北乞,南乞,西乞,東乞,分別以何家鎮縱貫四周的四條街道命名。四個乞丐幫,守着自己的地盤,一向井水不犯河水,除非有乞丐跨地域或街道行乞,便會遭到別的幫派的羣起而攻之。

而憶兮所處的幫派,正是四乞幫之一的北乞。北乞以前由王強統領,因爲地處煙花之地,富貴名流來往頻繁,所以這兒一直便是乞討的肥地。其他三乞幫大多眼饞,多有染指之意。王強也曾一心想將這些外族侵略者掃地出門,無奈勢力單薄,多番較量,不相上下,只得聽之任之,任由別地的乞丐在自己的地盤搶生意。只是最近北街突然出現了憶兮這個雖然只會一點法術的神童,但在這些只知拳打腳踢的乞丐眼裡,卻奉之如神明。是故那日見識了憶兮的手段之後,北街乞丐便有心藉着憶兮揚眉吐氣,殺殺其他三幫的銳氣,甚至趁機一統何鎮乞丐幫會。今日王強正好約了其餘三幫在此會面,不意憶兮竟然突然失蹤了。三幫人多勢衆,王強一夥人正在那拼死抵抗。

“王強,你說你們北街天將神兵,要一統我們何鎮衆乞丐,是真是假?”

一個拿着大錘的胖子怒氣衝衝道。大胖子身後,衆乞丐也跟着起鬨吆喝。三乞幫中只有南幫幫主胖大力帶着南幫衆人趕了過來,其餘的不見人影。看來王強威望不行,果真不假。胖大力號稱大力神,七歲的時候便能吃下十個人吃的飯。他爹瘦三斤實在沒有辦法,家裡窮,養不活了,便將他丟在了外面,任其自生自滅。這二十幾年,胖大力不但沒有餓死,反而像模像樣的做了北街的乞丐老大。

王強早已經被胖大力打得手腳無力,滿臉烏青。他紅腫着嘴,畏畏縮縮的向着胖大力道:“這··這個自然是真的” 胖大力大笑道:“既然如此,那還不把那神仙請出來,讓大夥開開眼啦!”胖大力將大錘往地上一擱,隨手便砸出一個大洞,王強心內一懼,七魂嚇走了六魄,頭都不敢擡起來。南街衆乞丐也跟着起鬨,道:

“快,快,快把神仙請出來,請出來讓大爺這些小民們,也看看天上的人長得什麼樣?”

王強現在正自尷尬,本來只要請出憶兮,隨便弄出個什麼戲法,嚇嚇這些個乞丐,北街日後在何鎮的地位必定有所提高。只是現在一時找不到憶兮的人影,而自己這一邊,傷的傷,殘的殘,這一陣鬧下去,只怕自己以後更難在何鎮立足了。王強這樣一想,心內頓時難受萬分,咬牙一挺,瞪着胖大力道:“神仙豈是你們這些人輕易能夠見到的,我勸你們現在快快歸附我們北街,日後有事也好有個照應”

王強此話一出,胖大力頓時大怒,一把抓住了王強的頭髮,怒道:“他奶奶的,你他媽的老子手下殘兵個敗將,還讓老子給你打下手,你當老子是吃素的!”

胖大力怒喝一聲,便將王強雙臂托起,在空中旋轉了三圈,突然暴喝三聲,便將王強扔了出去。王強被甩出一丈遠,落在地上,抱頭**,滾出好遠,正好滾到了急急趕來的憶兮腳下。

憶兮也不扶他,連忙奔到胖大力面前,指着胖大力的鼻子急衝衝道:“你怎麼隨便打人?”何思羽也跟着小跑,來到了憶兮身邊,停下,瞪着眼睛看着胖大力。

早有幾個南街的乞丐湊到了胖大力的耳邊耳語了幾番。胖大力心中會意,又將大錘重新往憶兮面前一擱,響聲震得憶兮和思羽連忙後退三步。胖大力眼中露出輕蔑的笑意。

“你可是他們口中所說的神童?”胖大力斜着眼看着憶兮道,輕視之意不言而喻。

“我問你你憑什麼隨便打人?”憶兮叉着腰,一字一頓回敬道。

“我想打人便打人,這個世界就是這樣,誰打不過人誰就只能被打”胖大力瞄了一眼王強,語態倨傲。

“放屁!”憶兮道。

“那隻要別人比你厲害,他想打你就能打你,是不是啊?”

“那是自然,只要有人比我厲害,別說打我,就算殺了我,我也絕無半句怨言。弱肉強食自古便是天理”。胖大力自幼行乞,對於世態炎涼何謂多有見識,說出這樣的話也不讓人意外。

胖大力話音落後,突然一掌向着憶兮抓來,憶兮連忙一躲,拈花成指,體內寒氣卻突然怎麼也無法聚齊起來了。憶兮急了,在一旁捏着手指,滿臉流汗。

胖大力見了憶兮這樣表情,心中大笑,伸手突然抓住了憶兮的頭髮,將憶兮慢慢提了起來。憶兮咬着牙,雙眼卻是死死的盯着自己的手指。滿臉漲紅了,顯然難受極了。

“你放開他!”

一個稚嫩的女生響起,金光一閃,突然一道紅綾擊向了胖大力的手臂,胖大力只覺得筋骨一麻,只得鬆開手,放下了憶兮。憶兮腳下不穩,跌坐在了地上。

思羽擋在憶兮面前,直面對着胖大力,手中一根七彩的紅綾格外顯目。胖大力心中大驚,見眼前卻只是一個小女孩,狐疑不已,只道剛纔一時犯了迷糊。便道:

“小娃娃,別擋道,再攔着大爺可就不客氣了”胖大力扔下大錘,摩拳擦掌道。

“哼!那你就不客氣個試試!”思羽挑眉冷對,秀氣的臉龐越發多了幾分英氣。周圍乞丐都在一旁看着,胖大力也不好被一個小女孩的氣勢嚇到,當下便提着拳頭裝腔作勢的就要上來。

思羽雙腳站穩,氣沉丹田,眼睛緊緊的看着眼前的大個,胖大力只是想嚇嚇這個小女孩而已,所以只是虛張聲勢,沒有過分留意,只是他人還沒靠近,一股甘甜的味道卻突然從胃裡冒出。

思羽的粉拳不知何時打在了他的肚子上!

胖大力的眼睛慢慢的睜大,睜大,睜大成圓球狀。突然一聲大喊,整個人都向着天上飛去!

捲起一陣狂風,剎那不見了人影!

衆乞丐大驚,半天才反應過來,還沒來得及思考,便撒開兩腿使勁逃命起來。轉眼都已不見了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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