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夭折

(夭折)

時間:某年某月某時某分某秒,黃道吉時,天下大慶。

地點:神州浩土水國國都,玄水城。

引子:日換星移,電閃雷鳴,潛龍出世,白虹貫日,此乃大吉之預兆。

無極殿前,占卜師掐指一數,今晚三更子時,天降異象,正是先祖盤古轉世之機,恰逢水國第一位皇子降生之際。由此推知,盤古轉世之人正是水國兮妃腹中龍子。

此話一出,水國舉國震驚,旋即歡慶一片。不消片刻,玄水城大街小巷立即張燈結綵,來迎接這位小皇子的誕生。

年輕有爲的水國國主揚天河一聽到這消息,便抑制不住滿心的歡喜,多年來政壇和戰場的歷練,早已將他的心打磨得堅硬如鐵。可是縱是沉穆如水的性子,到了此時縱究按捺不住噴涌而出的喜悅。

這一整天他都沒有去上早朝,一個人在未央殿外靜靜的立着。這是自他登位十五年來從未有過的事情,他的重視立即在朝野捲起了軒然大波。

未央殿

未央殿是兮妃居住的地方。

都說皇帝都是三宮六院,佳麗三千,美女如雲的。可是在楊天河的後宮中,就只有兮妃這麼一個女人。真可謂是三千寵愛在一身。

是以,世人皆以爲楊天河和兮妃必定是舉案齊眉,恩愛白頭。哪知這十幾年來他兩人除了偶爾在宮廷之中碰碰面以外,相見的機會卻又少之又少,楊天河甚至連踏都很少踏入未央宮中。

更多的時候,他只是一個人靜靜地站在宮殿之外遠遠眺望。

他們之間似乎有太多的隔閡,和罅隙。

關於這些事,宮裡自有不少的傳言,但沒有一個是真的。因爲真相早已在很多年前就已被重重的掩埋了。

所以當傳來兮妃懷有龍種的時候,整個未央宮裡的人都吃了一驚。私語之聲此起彼伏,但是謠言很快便被楊天河的重視給憋了回去。

這麼多年來,宮裡的人還是第一次看見他們高高在上的皇帝這樣慌張的神情。這種神情,讓他們不由得打消了胡思亂想的念頭。

國主如此的焦急,可見對待兮妃腹中龍種的重視,我們怎可亂加猜測,壞了皇室的名節?

深宮之中,向來不乏無聊之人,對於那些無中生有的謠言,楊天河一直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在他眼中,只有那個俏麗莞爾的龍女。

每每想到兮妃婀娜的舞姿,楊天河心中就是一陣深深心痛。

曾今海誓山盟如今皆已成了幻影浮雲?

年少一時意氣的逞強,到頭來還是毀了彼此兩人一生的幸福?

而他和她,也因爲那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終究是再也回不到了最初的記憶?

想到這些,楊天河的眼角突然有些溼潤了。

他不禁擡頭看了看未央宮。

未央宮,燈火通明,卻又顯得那麼的,落寞和冷清。

在那些熱鬧喧譁的表象之外,她又怎樣來派遣那些寂寞孤單的日日夜夜?

楊天河嘆了口氣,又將目光定在了那道厚重的宮門。

而此時,未央殿外早已混亂如麻,來來往往的宮女太監們不是你踩到了她的腳,就是他踩到了你的腳。驚叫之聲此起彼伏,連綿不絕。間或還伴隨有幾聲淒厲的叫喊聲,斷斷續續的。

其實這時的兮妃才三百歲不到,【按照人族的算法,她應該只有二十來歲】,這是她第一胎,有點難產。從早上就有要生的趨勢一直鬧騰到晚上就是生不出來。這一下可忙壞了整個皇宮的人。

楊天河在宮外不住的深呼吸,幾次忍不住想進去看上一眼,終於還是忍住了。楊天河仰頭看了看天,面色憂鬱,搖了搖頭,突然嘆了口氣,轉顏道:

“好事多磨,好事多磨,這孩子不到時辰他是覺計不肯出生的”

轉眼,又過了一刻鐘。

時間離占卜師預定的時間越來越近了,楊天河突然心中一緊,握緊了手掌。

就在這時,一個玄青的手掌印突然從天而降,金色的光芒剎那刺痛了整個天空。天地突然靜止,只聽得見光的聲音。

手印漸漸逼近了未央宮,瞬間光芒大作,突然落在了房頂上。絢爛的光芒肆溢而散,似乎融進了未央宮的宮殿裡。

一點,一點,慢慢流入了時空的逆流中···

詭秘而來,倏忽而逝,天地旋即重歸平靜,不起一絲波瀾。只是那些見過光芒的人們都似沉浸在了夢中,驚訝得不能醒來。

突然間,一個哭泣的嬰兒聲刺破了天空,直衝九霄,似乎是一股怨氣和不甘,帶着宿命的怨念砸破了蒼穹。

天地轟雷一片,響聲傳蕩千里。

然而在那一陣雷鳴之後,那嬰兒的聲音似乎有氣無力,衝到雲端剎那又消失無形,化爲低低的幽咽,似乎在留戀這個人間。

只是這一聲便立即喚醒了所有發呆的人,楊天河當先一個反應過來,立馬衝進了未央殿。

“兮娘”

楊天河一聲大喊,抱住了紗牀之上的香軀。香軀微熱,卻已然沒有了呼吸。

“兮娘,對不起”

淒厲的喊聲劃破了夜空,連天地似乎也動盪了一下,竟然淅淅瀝瀝的落下了雨來。楊天河的身子突然使勁的顫抖了起來。

多年的守候,只換得今日的遲來一步。那些還未說出的話,剎那在蒼老中變得無力。

楊天河頭上的青絲竟然在一瞬之間,白了個遍。

爲什麼不給他一個贖罪的機會?

上天難道就是要用這樣的方式來懲罰他當初的錯誤嗎?

楊天河苦笑,卻是越發的抱緊了懷中的人兒。

縱使你恩我愛,傷痕一旦種下,難到就連一絲彌補的機會都不能留下嗎?

楊天河淚流滿面,悔恨和無助涌上了心頭。

美麗而溫柔的兮娘,終於,就這樣,還是香消玉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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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龍女兮娘產下一男孩,體弱,難產而死。那嬰兒眉目清秀,面容之間,既帶着幾分兮孃的嫵媚,又含着幾分帝王的英氣。神采豐逸,卻是個世間少見的美男子。只是那孩子渾身虛弱,周身卻又處處透露着病態。

本來一直預料爲先祖盤古的轉世,卻突然演變成一個天生羸弱的病嬰。世人頓時大乍。

男孩呼吸勻稱,面色紅潤,只是全身脈搏全無,顯脈沒有任何動靜,隱脈暗暗涌動。五行屬性也觀測不出,全身靈氣無法積聚。伯樂師診斷了再診斷,終於斷定此乃千古難遇的怪狀。按照古法,此孩童天資應爲下下仕,活不過半月。

楊天河悲痛欲絕,最終取出逆天珠之水珠,苟且延續了此孩童的性命。取名爲憶兮。

楊憶兮。

故事從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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