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安琪說的,我一個字兒都不信。我媽的性子我瞭解,她感情上容易不清不楚,但錢財上絕對不會。當年和我爸離婚,她一分錢沒有多要。而安琪委屈的樣子不像是撒謊……那麼很有可能。就是吳美靜在撒謊。
吳美靜爲什麼要撒這樣的謊?她爲什麼要污衊我媽媽?我們兩家的關係已經很糟糕了啊,沒必要再繼續惡化了。我爸媽離婚這麼多年肯定不會對她石太太的地位有威脅,她爲什麼還要這樣做?
錢,吳美靜肯定是寄出去了。不是寄給我媽媽,那一定是寄給別人了。
我愣神的功夫,家裡的司機開車來接安琪了。看我和安琪鬧的不可開交,司機十分的爲難。安琪氣鼓鼓的坐上車離開,她鞋子書包都不要了。臨關車門前,安琪給了我一個惡狠狠的眼神:“石小樂,你給我等着!我會要你好看的!”
“行,”我還在想着安琪說的事兒,話回的心不在焉,“我等着你,我等你給我好看。”
安琪關上車門離開。我掃掃身上的污雪上樓。我準備敲門時神書安正好開門出來,他伸手捂着我的臉蛋給我取暖,責怪的問:“你幹嘛去了?怎麼去這麼長時間?”
“沒事兒啊!”我嘿嘿笑,“突然想起來該給我媽打個電話了,我怕在屋裡打電話影響你們……你幹嘛去?上完課了?”
神書安帶我進屋,他壓低聲音說:“沒呢!剛開始上一會兒,看你出去那麼久,我有點擔心,剛打算去找你。你就自己回來了。”
“教書的感覺怎麼樣啊?神老師。”沒有旁人在,我肆無忌憚的開他玩笑,“有沒有一種桃李滿天下,萬世師表的自豪感?”
“那倒是沒有。”神書安左右看了看,他小聲的趴在我耳邊,說,“不過我倒是覺得剛纔那個安琪講的對。現在孩子的智商,照我真不是差了一點半點。給他們講題,實在是累心又累腦。”
神書安噴出的氣體熱乎乎的,我癢癢的有點想躲。書房裡做題的許可叫神書安檢查作業,他掐掐我的臉蛋笑着起身進屋去了。
雖然神書安很帥,但這一點也勾不起我聽課的熱情。我坐在一旁陪他,玩手機不到五分鐘就開始發睏。爲了不影響學生的情緒,開始我還假裝精神的坐在那兒強撐。可撐了不到五分鐘,我實在是忍受不住的靠在書架上睡着了。
不僅睡着了,而且我還做了個夢。我夢到我爸來找我,他告訴我說安琪不是他親生的。在夢裡我爸一直拉着我哭,我累的喘不上氣兒。又是吵又是鬧的,我腳一蹬空,徹底嚇醒了。
我猛的睜開眼,發現自己規規矩矩的躺在書房的沙發上。神書安和許可已經不在書房,桌上的課本也不見了。我擦擦嘴角的口水。猶豫着要不要打個電話給神書安。左思右想好半天,神書安推開書房門叫我:“小樂,你快醒醒,我講完最後一道題,我們就回家了。”
“你倆去哪兒了啊?”我揉揉腦袋,滿眼迷茫,“我睡着了你怎麼不叫我啊?第一天來給人家做家教就睡覺,也太丟人了啊!”
神書安側身進來,他幫我整理了下大衣和頭髮:“沒關係,陳老不是外人。我看你好像很累,就沒打擾你。我和許可去隔壁講題是一樣的,在這裡講,你睡覺也睡不踏實。”
“你這樣說我也太不好意思了啊!”我羞的臉都紅了。“在人家大吃二喝,拿着錢還睡覺……你下回一定要叫我啊!我可不能再這樣了,簡直是太失禮了。”
神書安攬過我的腦袋,他在我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壞笑着掐掐我的臉,他說:“都告訴你陳老不是外人了啊!不用跟他客氣的,你上了一天的課累了一天,晚上還要陪我來做家教。大家可以理解的,沒關係。”
不管怎麼說,我還是覺得非常的尷尬。等到神書安講完課我們兩個準備離開時,見到許可的媽媽,我臉都臊紅了。
“真是太感謝你們兩個了,上學那麼忙,還要來給我家可可補習。”許可媽媽人很好,她拿了一兜子好吃的給我和神書安,“這是可可爸爸出差時候買的一些特產,也不知道你們喜不喜歡吃,帶回去嘗一嘗吧!”
彼此推讓了一番,神書安將袋子接了過來。許可媽媽將今天的課時費用結算完,我和神書安也該告辭了。從許可家出來,我忍不住唏噓感慨:“大神,你的錢也太好賺了吧?兩個小時收三百塊錢……是不是價格有點定高了?”
“不高,等許可期末考試完你就知道了,我這課程絕對是物超所值。”神書安一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一手提着食物袋。對於自己的勞動價值,神書安滿滿的自信:“正常專業級別的老師一對一補課,最少都500塊錢一堂。我纔要300,已經很划算了。”
我琢磨着,神書安只是在校大學生,他咋也算不上專業級別的老師……看神書安辛苦的賺錢,我就不打擊他了。靠在他身上,我笑呵呵的跟他一起回家。
許可家住的小區遠離主幹道,現在晚了,街上更是沒什麼人。我和神書安想打車回家,卻連一個鬼影都見不到。雪已經停了,外面寒風嗖嗖刮。神書安把他的大圍脖摘下來給我帶上,問:“冷不冷?”
“不冷。”其實我冷的腳趾頭都僵了,從這裡走到主幹道還需要十多分鐘,我解下圍脖跟神書安一人帶一半:“你餓不餓?晚上回家給你煮麪吃?”
神書安抽了下鼻子,他的表情像是聞到了面香:“好啊,不過家裡沒有面條了吧?一會兒到樓下,記得在超市買點。”
一想到熱熱香香的面,我似乎也餓了。我和神書安討論着面怎麼吃,連街角開過來車都沒注意。
黑色的奧迪車突然停在路邊,我和神書安好奇的回頭。駕駛室的吳美靜開門下車,她走上前毫不猶豫的給了我一耳光。
“你幹嘛呢!”神書安匆匆解開我們兩個綁着的圍脖,他大力的推開吳美靜,“你有病吧?好端端的,你打人幹嘛?”他何豐扛。
吳美靜身上穿着居家服,她連件厚點的外套都沒有。應該是出門比較着急,她腳上甚至穿的還是拖鞋。不知道安琪回家說什麼了,吳美靜是徹底憤怒了。她紅着眼睛,指着我就罵:“石小樂,你是不是有點太不要臉了?你在老石那兒說我壞話罵我也就算了,你說多難聽我都能忍!但你幹嘛對安琪下手?安琪還是個孩子!她懂什麼?”
“安琪?”神書安打量了吳美靜一番,估計他對吳美靜也很眼熟,“你是安琪的媽媽?”
吳美靜火氣非常旺盛,她對着神書安嚷嚷:“對!我就是安琪的媽媽!怎麼樣,你想幫着她動手打我?”
“那倒不是,我對打潑婦沒什麼興趣。”神書安的語氣冷冷,他的眼神淡淡,“教訓潑婦是警察局的活兒,跟我沒關係。”
“呦,是嗎?”吳美靜輕蔑的瞧了瞧神書安,她諷刺着說,“你對打潑婦沒什麼興趣,你倒是對睡潑婦挺在行的嘛!石小樂這種潑婦你都要,虧你長的人模狗樣還腆臉說?”
神書安的拳頭攥緊,他是被吳美靜的話激怒了。感覺出自己孤家一人情況不妙,吳美靜指責我道:“小夥子,阿姨我不是平白無故打人的。實在是這個石小樂,她太過分了!我女兒安琪今天來同學家做作業,回家的時候書包沒了,鞋子也沒了。身上蹭的髒兮兮,臉也被人打腫了。我問她怎麼了,她也不說。躺在牀上一個勁兒的哭,哭的眼睛都快瞎了……幸好我家的司機看到了,說是被石小樂打的。不然的話,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安琪的臉被人打腫了?!可我沒打她的臉啊?!
沒用我多廢話解釋,神書安根本不信吳美靜說的:“你女兒今天我也見過,我和小樂一起見的她,在陳老家裡。是她自己連打招呼都不打就先走的……這麼沒禮貌的孩子被人打,也沒什麼稀奇的。我就是年紀比她大,如果我跟她同齡,沒準我也打她教訓了。”
吳美靜氣的胸口不斷抖,她指着神書安問:“這麼說,你是承認石小樂打安琪了,是不是?好啊,好啊,好!我現在就打電話報警!我要告你們!告你們侵害未成年人!告你們故意傷害!蓄意謀殺!”
多數情況下,神書安對待我是溫柔如水。而大部分情況下,他對待別人總是嘴利如刀。看着吳美靜手抖腳抖的去打電話,神書安被氣笑了:“就算你誣陷我們大人,也要有個動機吧?我們今天第一次見你女兒,跟她完全不認識,我們爲什麼要打她?”
“不認識?”吳美靜回頭看我倆,她重重一哼,“石小樂難道沒告訴你嗎?她管安琪的父親,叫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