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少見到男生穿白色的羽絨服,不是白色的羽絨服穿起來不好看,而是它穿起來太容易髒了。一個不小心,就很容易碰上灰塵。h市的地理位置靠北,冬天時燒煤取暖空氣很髒。別說穿純白的羽絨服了。穿顏色鮮豔些的都少。
丁子鈺身上這件白色羽絨服真是太乾淨了,他打過招呼後。我們母女三人都沒有上前。不是別的,主要我們很擔心弄髒他的外套。我大姐和丁子鈺不是很熟悉,他們兩個多數情況靠照片和視頻聯繫。上下打量了好半天,我大姐才恍然大悟:“哦,三哥?”
“是我。”丁子鈺笑着跟我們打招呼,“阿姨好,我是丁子鈺。一路飛機辛苦了吧?我們先把東西送回家,然後去吃飯。”
在我們一一介紹過自己後,丁子鈺很有擔當的拿起全部行李:“我的車在外面,你們跟我走吧!”
初次相見,我們的話不是很多。我大姐對我們比劃了個ok的手勢,我和我媽沉默的跟上去。
丁子鈺車開的是寶馬,什麼型號我沒研究。只是認識標誌。亮銀色的寶馬車配着他的白色羽絨服,看起來愈發乾淨。作爲一個年近三十的才俊主管,丁子鈺是非常謙和有禮貌的。把我們都送上了車,他自己踩坐到駕駛室裡。
來之前我和我媽沒有問過我大姐住宿的情況,在路上我們還擔心來的人多會不會很擠。有丁子鈺在車上,我們也不好詢問。只是把擔心悄悄的放心裡,可等車開進市中心時,我媽終於忍不住說:“丁子鈺啊,我和男男是來送小樂的……麻煩你,送我們去酒店吧!離着你們住的地方近些的酒店。”
“嗨,媽,你都來這兒了,還住酒店幹嘛?”我大姐笑着回頭,“去三哥那裡住吧!三哥那裡很大很寬敞,多來我們幾個都夠了。”
前排坐着的丁子鈺也是笑。他說:“就是啊。喬治安娜在這裡有房子,您是她母親,你來到h市,哪有讓您住酒店的道理?”
“可是我聽男男說,她把房子租給你了啊?”我媽始終不太好意思。“我們這麼多人來,小樂還要住在這裡麻煩你照顧……實在是,太過意不去了。”
他們三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在寒暄,我在後排是坐立難安。肩膀上的傷口隱隱作疼,車禍時的場面不斷的在眼前閃現。我心情低落的很,眉頭皺的緊。開車的丁子鈺從倒車鏡裡看到,他笑着問我:“小樂是不舒服嗎?暈車了?用不用我開下窗子?”討低協技。
“謝謝,”對於丁子鈺的關心,我非常的感激,“窗子開下吧,我有點想吐。”
丁子鈺把窗子打開,外面的冷風比t市的猛烈許多。這裡的天空灰灰沉沉,空氣中似乎都有煤炭燒焦的氣息。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道,歐式的建築,厚厚的積雪……我,就這樣,離開了生我養我的故鄉。
汽車一直開,從機場高速到市區,又從市區開過了s江。當汽車在一片別墅區停下時,我和我媽都有些微微的訝異。我大姐蹦蹦跳跳的下車,她開心的介紹給我和我媽:“這裡就是以後小樂住的地方啦!怎麼樣,是不是還不錯?”
我大姐家的別墅,緊挨着s江。三層小洋樓,外加花園車庫。紅頂黃牆,院子裡是高高的雪堆。隔着一樓的落地窗玻璃往裡看,屋子裡的擺設傢俱乾淨整潔。我媽看了看,她表示很滿意:“這哪是還不錯啊?這是相當好啊!只不過小樂住在這裡,要給丁子鈺添麻煩了啊!”
丁子鈺正在往下搬行李,他說:“阿姨,真的不用跟我太客氣了。咱們都是一家人,小樂是喬治安娜的妹妹,自然也是我的妹妹。以後她在這兒,您就放心吧!我不能說多照顧的她事無鉅細吧,力所能及的,還是可以的。”
因爲有了我媽和我大姐的陪伴,我對新住所的陌生感少了許多。丁子鈺走在前面開門,我們三個跟在他的後面陸續進屋。拿出乾淨的鞋子給我們更換,丁子鈺說:“樓上樓下總共九個房間,小樂喜歡住在哪裡都行。三樓的供暖要差些,一樓會比較暖和。我住在二樓南面的那間,剩下的房間都空着。”
不管是什麼情況的背井離鄉,通常都不會讓人感到好受。尤其是像我這種,心裡的苦澀更是不言而喻。爲了不讓我媽擔心,我只有裝成非常愉快的樣子。在屋子裡東摸摸西看看,我笑的很滿意很開心:“不錯不錯,真不錯……謝謝你了啊!”
“不用謝,”丁子鈺把羽絨服脫下,距離感也沒那麼強了,“你會開車嗎?這裡出行不是很方便,我公司還有一輛車停在這兒。你要是會開車的話,你就拿去開好了。”
對汽車深深的恐懼涌上心頭,我臉色難看的連連擺手:“不,不用了。我看門口有公交車是吧?以後我坐公交就行了。”
“好。”丁子鈺也沒說什麼。
爲了方便省事兒,我住了一樓南面的臥室。雖然有我媽和我大姐幫忙收拾,但面積太大,還是把我們累的夠嗆。搬到新家,有很多東西需要置辦。忙忙乎乎張張羅羅,也就不覺得其他。丁子鈺請了三天假,這三天他開車帶着我們四處逛了逛。
算是增進彼此的瞭解,我慢慢跟着我大姐一起,叫他三哥。
正如我大姐說的那樣,丁子鈺這個人非常的不錯。正向積極點說,他是一箇中央空調式的大暖男。而換一句話說,他這個人其實有點娘。尤其是那濃眉大眼,照片看着英氣十足。但一搭配他的穿衣品味,立馬就不對味兒了。
北方的天氣很冷,即便是過了春節,外面依然是冰天雪地。春寒料峭乍暖還寒在這裡不存在,因爲這裡始終是冷的。我媽和我大姐呆了一星期,一星期之後她們就離開了。她們本來是想多陪我呆一呆的,可她們兩個實在是無法忍受這裡的氣候。
不想讓自己沉浸在過往悲傷的回憶裡,我非常努力以及用力的面對新的生活。隔絕掉一切能夠知道獲得神書安消息的渠道,房間裡的網線都被我拔掉了。每天早睡早起做運動,我生活的規律又自在。而徹底拋棄過去最好的辦法,就是和丁子鈺愉快的相處。
只剩我和丁子鈺在家,閒來無事,我便多了大部分時間觀察他。四月份的時候還在下雪,丁子鈺也一直穿那件白色的羽絨服。我感到很好奇,我想不明白一個男人怎麼能把衣服穿的那麼幹淨。我試着在網上買了一件白色的羽絨服寄到家裡,可我只是穿它出門轉了一圈,回來身上就迸濺到了泥點。
一邊洗羽絨服的時候,我一邊懊惱的想。難道說丁子鈺的衣服有自動清潔的功能?哪裡髒了自己就清潔乾淨了?
嗯,很有可能。
在我看來,丁子鈺是個比較奇怪的男人。正常男人該有的愛好和惡習,他一個都沒有。早上按時上班,晚上按時下班。熱心,卻從不多事兒。不看電視不看新聞不玩遊戲不去應酬,偶爾我和他聊天,他會回答我幾句。但平時沒事兒的時候,他從來不會主動說話……我大姐懷疑丁子鈺不喜歡女人,我覺得她說的一點都不對。
要我說,丁子鈺,他是男人女人都不喜歡。
不是我說話武斷,而是丁子鈺確實如此。最起碼我們兩個在一起相處時,我從沒看過他對什麼表現的特別感興趣。神書安是屬於禁慾系的,他則是徹頭徹尾屬於無慾系的。
住在一起的一個月後,我終於憋不住的問他:“三哥,你談過戀愛嗎?”
“嗯?”丁子鈺擡頭看我,他的答案一點不讓我意外,“沒有,沒有談過戀愛。”
一個快要三十歲的男人,居然沒談過戀愛……我打開了話匣子,繼續問他:“爲什麼沒談過戀愛啊?是沒碰到自己喜歡的姑娘嗎?”
“不是,”丁子鈺的眉頭微微皺,他含混的說,“有過喜歡的姑娘,但是……不適合在一起。”
自己的感情不幸福,我卻很希望身邊的人都能快樂。見丁子鈺一副不善言談的模樣,我決定幫一幫他:“爲啥不適合啊?你跟我說說,我幫你想想辦法?女孩子其實很好追的,你只要會哄就行了啊!”
“算了吧!”丁子鈺不是太想提這個,“謝謝小樂了,我覺得自己生活,也挺好的。”
我看着丁子鈺,忽然間我有點同情他。估計他也是跟我一樣,因爲什麼不得已的苦衷纔有如此結論。想起了神書安,我心裡是一陣刺痛:“我覺得也是,自己生活有時候真挺好的呢!無牽無掛的,省事兒。”
“小樂。”可能是以爲我在家呆着太無聊,丁子鈺問我說,“你最近的身體還好嗎?要是身體健康方面允許的話,你要不要來我們公司上班?我們最近在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