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或許是接連不斷的鈴聲吵醒了顏秩，他揉揉額頭，醒了過來。顏秩一坐起就看見黎淮臉色複雜地捏着手機，而來自高一鴻的鈴聲還在持續不斷地響起。
顏秩冷着臉從黎淮手中抽出了手機，掛斷了來電，道：“他的電話，爲什麼不直接掛斷？”
黎淮看着手機，只道：“顏秩，你過分了。”
“過分的是我嗎？”顏秩問道，他伸出手機，道：“那你不如接了，看看這位通情達理的高先生又要對你說些什麼？是道歉、還是關心，更或者——”顏秩湊近了黎淮，輕輕地道：“示愛？”
黎淮不禁顫.抖了一下，巧在同時，手機又響起了鈴聲，界面上還是那熟悉的三個字。
顏秩笑道：“接啊，你看看，他到底想跟你說什麼？”
黎淮心煩意亂地奪過手機，一下按下掛斷。持續不斷的鈴聲總算消停了，或許是電話那邊的人感覺到了什麼，良久，也沒有再打過來。
黎淮守着沉默的手機總算鬆了一口氣。顏秩則跌跌撞撞地走下牀，語氣不屑的道：“黎淮，你真tm是個膽小鬼。”
“你幹什麼去？”黎淮問。
“洗澡！我不想明天帶着一身酒氣去拍戲！”顏秩背對着黎淮，大聲道。
黎淮放下心，聽見顏秩打開了浴室的開關，嘩嘩的水聲讓他平靜了一些。
“叮咚。”與此同時，來的是一條微信消息。
高一鴻：“黎淮，平時跟你藝人相處的時候多注意一下吧，他應該對你有些別的想法。”
黎淮捂着額頭，忽然悶笑出聲，黎淮啊黎淮，你是何德何能？
顏秩洗完澡出來的時候，黎淮已經收起了手機，端坐在沙發上。顏秩擦着頭髮，遲疑了一會兒，道：“這麼晚了，你還不回去？”
“馬上就走。”黎淮道：“我留下來是爲了給你說一件事。”
“什麼事？”顏秩心中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黎淮認真地道：“我還是向公司申請了給你配備助理，新助理明天就能過來。我提前給你說一聲，行了，你今晚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顏秩臉色忽明忽暗，見黎淮關了門，才忍不住一腳踹在沙發上。
黎淮站在門外，聽着屋內的動靜，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公司的動作很快，顏秩不過剛到劇組，一個平頭正面的小夥子就笑着過來報道了。那小夥子看着不比顏秩大，摸着頭走到顏秩面前自我介紹道：“顏先生你好，我叫歐鐵，是黎哥選給你的新助理，以後你的日常起居都是我來負責。”
“噗——咳咳，你叫什麼？”顏秩不小心嗆了水，擡頭問道。
歐鐵保持着八顆牙齒的微笑，道：“歐鐵。”看起來非常習慣大家對他名字的反應了。
“哦，”顏秩也不好意思當面點評對方的名字，只道：“黎淮呢？”他今天早上就沒看見黎淮的人，到了劇組之後更是隻看見歐鐵一個人過來。
歐鐵笑着道：“黎哥說今天有個合作商約他見面，所以，他今天就不來劇組了。哦，對了，黎哥讓我轉告你，在劇組安心拍戲，他有空會到劇組來的。”
顏秩哪裡還能不明白，昨天飯桌上黎淮還說最近比較閒，沒什麼事呢，轉眼又折騰出一個合作商來，就是爲了躲着自己。顏秩冷笑一聲，道：“他最好保證接下來每天都有人約他見面。”
歐鐵撓了撓頭，道：“這話需要我轉達嗎？”
顏秩沒好氣地看了歐鐵一眼，道：“找化妝師來，給我補妝。”
“哦。”歐鐵樂顛顛地跑了。
顏秩在劇組認真拍着戲，黎淮倒也沒有像顏秩想的那樣，只是爲了躲着他纔不去劇組。黎淮是真和一個品牌的合作商約了見面。
JW是一款高端小衆的珠寶品牌，他們的代言人本來是某人氣男星，只是下個月合約到期，黎淮聽說男星那邊要求提價，品牌就有意尋找下一家。黎淮一聽說這消息，上個月立馬就通過星瑞的渠道跟品牌商取得了聯繫，而今天，JW品牌的負責人約他見面詳談。
黎淮拿着顏秩的資料，在約定的時間趕到了JW的公司。黎淮約見的這位負責人叫做Mike，根據黎淮前一世的記憶，這位Mike一向偏好長相俊美的男性作爲代言人，而且顏秩毫無疑問，非常符合這位的審美。
JW公司的前臺聽聞黎淮的來意後，非常禮貌地將他領到了Mike辦公室外的等候室，道：“您可以在這裡稍等片刻，Mike他接待完另一位客人，馬上就會出來了。”
另一位客人？黎淮心中咯噔了一下，難道是有人同樣看上了JW珠寶的代言，前來競爭了嗎？
黎淮在等候室稍坐了片刻，Mike就開門送了人出來。黎淮一見，忍不住背過身去，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Mike帶着一口發音絲毫不地道的中文，跟對方握手道：“高先生的建議，我們會好好思考的。”
高一鴻穩重的聲音響起：“Mike，你不需要有壓力，這件事對我們雙方而言，都是非常有利的。”
Mike顯然不欲多談：“高先生，我接下來還有客人，就不送你了。請吧。”
高一鴻朝着等候室掃了一眼，很是沉得住氣：“既然如此，我們下次再找個機會談吧。”
Mike送走了高一鴻，才帶着笑臉走進等候室，對黎淮道：“黎先生，不好意思，我臨時多了一位客人，讓你久等了。”
黎淮站起來笑了笑，跟着Mike走進了辦公室，才道：“Mr Mike，我的來意想必你很清楚了。”
Mike坐在座椅上，笑道：“叫我Mike就可以了，我叫你先生是爲了尊重你，你叫我Mike也在尊重我。黎先生的來意，我當然非常清楚，不過，JW珠寶不缺代言人，所以一切還是要看貴公司藝人的條件再做決定。”
黎淮將手上的資料遞給Mike，Mike則是一看就笑了：“不不不，黎先生，我不需要這些。你能夠約我見面，就證明我們公司的員工已經篩選過這份資料了。我需要的是更有說服力的東西。”
黎淮愣了一下，試探性地問道：“Mike，你的意思是？”
“一次試鏡。”Mike笑道：“一次能夠展現JW珠寶魅力的試鏡，如果試鏡通過的話，我不會介意這位藝人是不是必須有什麼拿得出手的作品。”
Mike攤了攤手，很顯然早就明白了黎淮心底的猶豫，道：“我們JW需要的是能夠展現珠寶魅力的代言人，而不是一個單純的售貨員。”Mike又道：“坦白說，其實JW的消費羣體也與普通的粉絲羣體並不重合，所以人氣和知名度不會是我們選人的標準。”
黎淮心中隱笑，他明白Mike這既是在打消他的顧慮，也是在暗損上一位要求提價的人氣男星。黎淮笑着道：“如果JW願意給我們這次試鏡的機會，我能保證，Mike你不會失望的。”
Mike挑了挑眉，道：“那就讓我拭目以待吧。”
跟Mike約好了試鏡的時間地點，黎淮腳步輕快地走出JW公司，正打算走去停車場，身邊突然響起了喇叭聲！
黎淮左右張望，便看見高一鴻的那輛黑色Panamera停在路中間，一點也不在意路人的議論紛紛。高一鴻適時打來電話，引得黎淮手機鈴聲狂響不止。
黎淮無奈，只能趕緊上了車。
高一鴻坐在後座上，對黎淮仍然非常溫和，道：“你昨晚休息的還好？”
黎淮扯開了話題，道：“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一鴻哥，你昨晚喝多了酒，應該在家裡好好休息纔對。”
高一鴻悶悶地一笑，道：“我本來都打算走了，不過看着Mike等候室裡的那個背影像你，就多等了片刻。昨晚你沒接我電話，我也不知道你看見我發給你的消息沒有？”
黎淮裝傻道：“什麼消息？”
高一鴻眸色暗了暗，良久，才道：“沒看見就沒看見吧。對了，黎淮你今天到JW來，是對JW的代言感興趣？需要我幫你爭取嗎？”
黎淮昨晚已經下定決心，不能再像上一世那樣虛僞，再去借助高一鴻的各種資源了，因而直接拒絕道：“一鴻哥，不用了。你平日也很忙，像JW這種事情，我自己會處理的。”
高一鴻聞言，臉色便有些不好看，平靜之後才扯出一抹笑道：“也好，最近JW和我在業務上有些矛盾，你不參與也好些。”
黎淮臉上笑了笑，心裡卻越發打定了主意。幸好他沒有開口讓高一鴻幫忙，否則這件事說不定還要黃。
高一鴻接連在黎淮這裡碰了釘子，語氣也有些不淡定起來：“黎淮，我看你不如再找個藝人如何？反正現在多數的經紀人手下都不止一個藝人，你現在也不忙，也有時間再帶一兩個資質好的。”
高一鴻哪知道黎淮早就被上一世給折騰怕了，這輩子是除了顏秩，誰都不敢再接手了，怎麼可能同意他的提議，當下便搖着頭否決道：“我如今帶着顏秩纔剛上手，要是去帶其他人，能不能好好磨合且兩說，就是我自己的時間精力也有限，到頭來兩個藝人都被我害了。”
黎淮和高一鴻心知肚明這只是託詞，黎淮說完後，高一鴻嘆氣道：“黎淮，自從昨晚後，你跟我就開始生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