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對於那時候的農民而言,並不是凜冽的寒風,更多的是愜意。忙了一年的農民,在這個時候,早早就閒了下來。如果那天天暖和,婦女們磕着瓜子,三五成羣的聊着東家長,西家短,時不時的誰說了一個笑話,引起一羣人的哈哈大笑。對於男人們而言,找個玉米秸稈垛躺下抽根旱菸或者打打牌,享受着冬天的暖陽,好不得意。
那對於孩子們而言呢?莫過於一場大雪。
下雪前,先是厚厚的烏雲,遮住了太陽,接着而來,氣溫驟降,似乎要把整個世界都給冰凍住。建國也早知道,這是要下雪的節奏。不顧外面的寒冷,母親發呵斥,一遍遍的往外邊跑,就是要看看雪花及時落下。老天也就是要和這些頑童開玩笑,越是着急,越是不下。終於,在傍晚,天空再也容不下這麼多雪花,開始零零星星的飄落一片、兩片……
建國似乎嗅到了信息,第一時間就跑出來屋門,仰着頭,急切而又渴望的用臉迎接到了第一片雪花。而後,就是迅速的跑到大街上,興奮的邊跑邊喊“下雪啦!下雪啦!”接着一個,兩個、更多的孩子都跑到了大街上呼喊着:“下雪啦!,下雪啦!‘’生怕別人不知道。很快,整個小村莊都響起了“下雪啦”的聲音。
很快,伴隨着夜幕降臨。建國戀戀不捨的從大街上,踩着雪花來到了家裡。雪,也有剛纔的片片雪花,變成了鵝毛大雪。大街也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只有簌簌的雪飄落的聲音。吃過晚飯,建國一定會再看看雪下了多厚,是否下白了,纔會躺倒牀上睡覺。跟以前沾牀就睡不一樣,建國看着窗戶外蒙白的景色,幻想着明天怎麼玩雪,久久不能入睡。直到做了一個夢,夢裡建國躺在像棉花糖的雲朵上,一羣潔白的天使,圍繞着建國,給他唱歌,講故事,天使還摘下白白的雲朵,變成棉花糖給建國吃。
建國正準備大快朵頤的吃棉花糖,忽然感覺屁股一陣冰涼襲來,“啊”的一聲,建國從美夢中醒來,映入眼簾的不是可愛的潔白無瑕的天使,而是朱二勇,董民永,建黨,仁國等小夥伴。小夥伴們一起把凍的通紅的小手伸在建國屁股上,纔有了夢中的冰涼感。
“還睡呢,起來玩雪呀,雪都下了一尺來厚了。”
“就是,咱們去滑雪吧。”
小夥伴們七嘴八舌的討論着。
“嗯嗯,這就起。”建國一遍應着,一遍飛快的穿着衣服,把剛纔小夥伴們用手凉他屁股的仇早就拋到了後腦勺。
這時候,建國一定要換上一個媽媽做的泡沫底棉鞋。(魯西南的小夥伴應該知道這種棉鞋,就是鞋底子不是布的,是一種比泡沫略硬的塑料,鞋面是棉布。)然後匆匆跑去院子,果然院子裡的雪已經被爸爸掃了。再趕緊跑到大街上,呵,好一個銀裝素裹的世界。田野裡是一眼望不到邊的白,連大樹也穿上了素衣,大街上有幾個蜿蜒曲折的腳印,正是建國的小夥伴踩着雪來找他留下的。瞬間,建國又覺得回到了昨晚的夢中,香甜,美好。
“走,走打雪仗去。”建國再也抑制不住高興,興奮的心情,呼喊着自己的小夥伴。
“好,走呀,可能等等我們,別跑那麼快。”
一溜煙,這羣孩子,直奔東場而去。